“生来别酒,泪满忆,回首望,望烟万顷。梦里千丝离魂,夜不眠;独卧野狼高山,门深闭。浮生若梦,江水寒,向东,向东,东流尽。
生来别酒泪满忆,回首望,烟万顷,梦中两行和夜离,高山狼,门深闭。寒江向东归海原,金樽两筹他乡遇。
雕梁画栋,南北西,杯酒点入,人万里。低剪花灯,绣千字;二十余年,存东墙。愁对孤池,无奈何,西寒护暖,拥醉,拥醉,醉为人间,花中阑。
雕梁画栋南北西,杯酒释,人万里,雨灭花灯裁锦绣,沧海间,东墙并。西风破漏瓦瓴材,香断芬芳他乡离。”
“又再唱了,又再唱了”十几岁的少女低头钻进临时搭建的草棚,母亲接过她手中的竹篮,拉她坐下,问道,“怎么样了?有任何消息吗?”
少女大喘气道:“城中的官大人们……他们准备扶新帝上位……”
忧愁的母亲皱着眉头道:“新帝么……”
“听大人们的意思,似是庄曦皇后留下的遗孤。”
“可那孩子……也不大呀……”
少女立刻明白母亲的心思,安慰道:“阿娘,官大人们这么做自然有大人们的道理,新帝即便年少,也尚能安稳一方山河。”
“郡主娘娘呢?不是还有郡主娘娘吗?”
少女摇摇头。
母亲神色黯然,家园的毁灭对于一个在此安居数十载的人来说过于残酷。右腿上大面积的烧伤使她无法像其余人一样逃亡,在与女儿相依的日子中,她只能靠女儿每日外出捡拾野菜来度日。
“生来别酒,泪满忆,回首望,望烟万顷……”
坐在一旁的少女听闻此语不禁毛骨悚然,惊得往母亲怀里倒去,母亲揽住受惊的女儿,伸手捂住爱女的双耳。
“城中的大人们还没有找到是什么原因吗?”
女儿窝在怀里,母亲的声音顺着常年辛劳的双手入耳。
“没有”少女在怀里摇头,“听着说城中的大人们本是请了学宫里的人来的,哪想如今的新任祭酒大人吸了大火里的灰尘现今觉着呼气吸气难受,话也说不好,学宫里的人也都受了伤,大家都顾不了其他的。于是大人们又想请其他的习门,可人家不是太远就是正在闭门,最近的泉宗又被覆了门,然后……之后,我便没听见他们说了什么。”
“梦里千丝离魂,夜不眠;独卧野狼高山,门深闭。浮生若梦,江水寒,向东,向东,东流尽。”
“那位神明大人呢?”
少女再次摇头,所谓的神明大人,传说他的出生就带着使命,他应当有能力斩除城中那位陞龙的手脚。左右羽林军搜过城中的犄角旮旯,并未抓住歌声的主人。她的这幅嗓音换作在戏楼中,当是算得上名伶,然而,余音绕梁,惊心胆,骇人脾。为了找到根源所在,朝臣们特派书法人员前往城中唯一的戏楼——水镜台。
水镜台几经翻修,残圮的老楼被遗忘在新的楼阁背后。人们进入那栋老楼,只见墙上落灰的山水画以及一张缺了一条腿的圆桌。他们搜遍了整座楼阁,吃了一嘴的灰却一无所获。无奈之下,众官又只好商议,先立新帝,再寻真龙,坐稳了江山才有后来的可能,若此时王位摇摇欲坠,恐怕有人趁火打劫。
“………”
“游园来,卿为谁独恣开?此步尽,吾心志为谁猜?
守白鬂,梦中有几次花冠幅度起。红袖招后,韶华经年在。
风丝袅,道尽人间苦海。秋风起,瑶台下玉头山。
白狼死,救仙人一命哪有恶人在?惊梦醒,血杀尽,复哀。
黑发去,又因何归灾?吾携明月,春江花月鸿雁落楼台。
去冠去冠,瘦尽灯一宵。似来似来,云青未了。”
惊梦醒,血杀尽,复哀。
“易子寒!!!!!!!!!”
“神明大人,请您了结恶鬼!”
“神明大人!!”
惊恐旳朝臣扯住慕梦瑾残缺的衣角,神明撇过锐利的目光,长时间战斗的疲惫以及来自凄月的吞噬磨去日里的柔和,冷声道:“为什么要动用金雀?”
文官看见神明瞳孔中间正在辉耀的日光,冷面驳回他的诉求。
上次已身亡的首都并未被翻修,天边的月亮映着光朱的轮廓,五雀并缔敲响了南都的昭祥。
“他在那儿!他来了!”
“起兵!”
慕梦瑾远见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当即甩开朝臣的手向前追逐。
原来如此,分散他的注意,趁此机会聚和金雀,发兵征讨。
金雀导致陞龙的力量大幅增加,达到不可控的地步,陛龙的性格、气性会愈发暴躁,焦虑、暴烈、反噬。身体的痛苦会逐渐吞噬他的理智、思想,迫使其不得不前去焚毁,前去自灭。
“易子寒!!”
远处的“恶鬼”极速的闪过,直往宫门方向去,按捺已久的兵队随着他追去,只见他敏捷跃上宫墙,便一起打开弓弩开箭。
数百只箭刺向“恶鬼”,却被神明截胡。
慕梦瑾施法折断厉箭,亦跃过宫墙。
宫墙下的“恶鬼”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几步之外的神明。
“易子寒……”慕梦瑾把手伸向伤痕累累的鬼,伤痕中不断冒出黑色血块,撕破上衣,怨憎双眸,对方盯着神明的疲惫忧愁,反将其践踏成嘲弄。
“别过去。”慕梦瑾试图前去拉住。
对方向后后撤几步,宫门外传来撞击声。
“易子寒,过来。”
“再也不见。”
“易子寒!别走!”
宫门猛地被撞开,禁军闯入宫内,慕梦瑾本欲向前追逐,却不料被军队围堵得严丝合缝。
“让开”慕梦瑾道,“你们没有权利堵我道。”
“慕梦瑾先生,请先随我等走一趟。”
前方的人已然跑远,他需要迎接这一场空前的阴谋。
“不走。”
慕梦瑾跃上宫墙,只身在宫墙上奔走,他眼见失疯的友人冲破大殿的墙,突然,一支箭横穿慕梦瑾的右臂,他吃痛滑下墙来,于内花园内被禁军死死围住。
那位失疯的恶鬼嘶吼,如同罪孽降旨惩罚,心律不齐,内脏破裂偏移。
恍惚中,四方都是敌人,恍惚中,大殿的一角坍塌。
忽然地静谧,倏地吵闹,火光之中,他冲向那个象征权利顶峰的位置——
一把冒着红光的剑刺穿他的身体,他没有反抗,痛苦的枷锁在一点一点肢解。
弥留之际,唯一未能减退的听力听见有人在呼唤他的名字。
“易子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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