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道路崎岖的环山公路上，一辆私家车疾驰而过、穿过了风声……

踩着油门的脚顿了顿，握着方向盘的季白烨神色挣扎了几瞬，还是决定移动了脚掌、移到刹车的上方，

迟疑地踩下第一下，

沉默之后，又踩了第二下，

最后一手握成拳、砸在方向盘上，响亮的喇叭声滴滴响过、又是重重一脚踩下第三次，

但……

车速没有丝毫的减慢——刹车失灵了。

“哈……”明明身处在危险之中，但季白烨却不知道在笑什么，笑着笑着、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打在颤抖的手背上，

而导致如今现状的起因，

还要从三日前、在菟缕家的会话上说起。

……

“……综上所述，”

赘述完繁沉的过往和证据情报之后，菟缕望向一时间接收了过多信息而沉默不言的季白烨，最后总结道，“我不建议亲爱的你继续和周祁见面，”

“如果可以的话，我更建议亲爱的去报警。”

因为，周祁已然成为了“危险”的代名词。

季白烨：“……”

指尖一下又一下地敲着桌面，菟缕没有着急着催促季白烨做出回应，季白烨也确实需要冷静地想一下他该怎么做。

本以为能从菟缕这里得到、和周祁能够更好地在一起的未来，但现在一张又一张的A4纸、一份又一份的证据却让季白烨看不到“未来”。

……

什么叫他的父亲其实还活得好好？

什么叫自己的母亲才是父亲追求过的“真爱”？

季白烨知道季母对父亲当然的“背叛”有多么的耿耿于怀，但人死灯灭、种种的感情好像理所当然地一样由季白烨这位亲子父债子还，

季白烨并不是不知道自己有问题，也不没有选择过去看心理医生，

了解过季白烨的成长环境和经历之后，心理医生的建议却是可以让他的母亲跟他一起接受治疗——无法忍受背叛的季母将那种恨转嫁到了季白烨身上，

她见不得季白烨那张遗传了他父亲的脸，见不得季白烨越来越优秀，更见不得季白烨活得比她还要幸福，

你以为你是谁？

你以为我为什么爱你？

你又把我这个爱人当做了什么？

你凭什么背叛了我之后便一死了之，让我忘不掉你这个卑鄙无耻的人？

所以面对心理医生的建议，季白烨选择了放弃治疗，

没关系的，季白烨那时想着，父亲的确做错了事、他的确不够优秀，母亲是很好的人，她也是为了他好、怕他长成父亲那样的人，

结果事实的真相却是，在和季母相识之前，他的父亲就已经为人夫、为人父了——季白烨是他父亲背叛自己的合法妻子、孕期出轨的产物，

季母恨得不是季父为了追求“真爱”而背叛她，而是季父背叛了她这个“真爱”。

所谓的找到了真爱、离家出走不过是季父的合法妻子发现了季父的出轨，强制季父和季母断绝关系而已，

什么出意外早早身亡，也只是季母恼羞成怒的谎言。

现在更加戏剧化而显得黑色幽默的是，有人想要除掉他这个“隐藏的继承人”而花重金收买了他的恋人，想要他在被季父发现之前、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而那个人，是他父亲的另一位私生子——是的、就是私生子，他父亲的“真爱”也不是只有季母一人。

菟缕把连上一世的季白烨都不曾知道的真相剖开在了他的面前，

死去的父亲是假的，真的只有“人渣”的评价；

为他好的母亲是假的，有的只有上位失败者的迁怒；

而爱他的恋人……

“……我拒绝你的建议，”季白烨推开了面前厚厚一叠的文书，

季白烨他只剩下周祁了，所以他不想、也不能失去周祁，就算周祁对他的“爱”并不纯又怎么样？他愿意相信周祁曾经是喜欢过他的，

反正他这样的人，也不配得到什么珍贵的爱情，腐烂的感情刚刚好适合他这样烂透了的家伙，

也省得去耽误其他人。

……

“嗯，但还是要感谢你、菟缕，”季白烨起身、不知道该去哪里的他生硬地勾了勾嘴角，礼貌的笑容难看至极，“我想、我找到可以和祁哥继续维系感情的方法了，”

季白烨的确更了解周祁了，条理清晰的梳理脉络和铁证如山的证据，连让季白烨置疑这是菟缕制造出来抹黑周祁的伪证的可能性都没有。

“祁哥现在只是一时生气，我还可以赚很多很多的钱，他不可能伤害我。”

但你的父亲比你更有钱、那个幕后之人更愿意为你父亲的财产而花比你给的更多的钱。

轻挑了下眉，菟缕没有把上面的话说出口，只道：“没关系，我喜欢你、亲爱的……所以只要你觉得幸福就好。”

……

回忆渐渐散去，菟缕的那句“只要你觉得幸福”的声音还在回响，选择相信周祁、现在却行驶在死亡线上的季白烨，已经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感觉到幸福了。

也许在周祁突然打电话，说忘带了工作上的重要文件、想让他帮忙送到这边山上的度假山庄之时，季白烨就想到了会有现在的情况发生吧？

于是，踩下刹车的季白烨惨然地笑出了声——为自己一文不值的人生而肆意地嘲笑，

一切都该结束了，

前方是一个大拐弯的悬崖路，季白烨的脚下重新移回到了油门的踏板上，他恨不了母亲、放不下周祁，更怨不了别人，

一切都是他应得的自作自受，

所以干脆，就烂回到泥里好了。

……

“我不建议你踩下去哦？”

轻松的调子却重重地砸得季白烨心房一颤，条件反射看向后视镜的季白烨瞳孔一震，“谢菟缕？！你怎么在这里！！！”

“亲爱的在哪，我当然也要在哪，”菟缕笑嘻嘻地从后备箱爬到前排，“啊、我刚才的建议，你也可以继续拒绝，”

“只要亲爱的觉得开心就好。”

然后，他们一起去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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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缺爱总裁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