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春生

序章

这个星期第四次，路口的修理店前又拉起了警戒隔离带。

“……真没丢东西？”

街道片警边说边抬眼往店门口瞟了一眼，玻璃橱窗上满是劈砍的痕迹，窗框的木头碎渣耷拉在墙上，门前绿植被谁泄愤似的踹翻了一地，店门的锁眼里还插着把撬弯的螺丝刀。

唯独店招牌还支楞的杵在那堆破花盆边，铁皮铁杆又直又挺，跟新的一样。

“没丢，都在呢。”修理店老板胖的眼睛快要看不见，跛脚，模样平凡，看不出年纪，让人转头就能忘了他长什么样。

他在警察面前局促地搓了搓衣角，“虽然看着吓人，但门确实没能破开。”

周围帮忙报警的热心邻居们只嫌老板说的不到位，挤过来七嘴八舌帮着补充前几次的偷窃现场是如何惨烈，怒斥这破不了门的盗窃者是如何一次比一次嚣张。

“这贼……到底是个什么精神状态。”

如此古怪的盗窃案小警官还是头回遇见，作案者的犯罪热情高涨到疯癫，偷窃频率高、动静大、场面吓人，只照一家偷，次次都得不了手，偏偏次次还要再来。

警官又隔着玻璃往店里那成山的旧电器里瞥了一眼，要不是一早仔细查过，任谁都要认定这维修店藏了惊天大宝贝。

店老板不好意思地笑笑，“警察同志，不然这次，我们还是撤案吧。”

“又撤？”小警官一愣。

虽说每次监控影像都邪门的全丢，让他们追不到一点有用线索，但老板次次劝他们提前放弃，也着实反常了些。

“每次都是街坊们太担心才替我报的警，但我想着大热天的，还是不麻烦你们了，反正也没偷走什么。”跟第一次一样，店老板还是笑眯眯地说了那句话，“都怪不容易。”

“你啊，倒同情起贼来了。”小警官叹了口气，拍拍老板肩膀，关掉执法记录仪，掏出手机到路边跟队长汇报情况。

一众街坊邻居见又要不了了之，围着胖老板干着急：

“不能再忍啦！你看看，才搬来不久，都被偷几次了！你活儿干的再好，也经不住被这么折腾啊！”“可不是嘛，你就是人太老实心太善，小偷才专挑你一人欺负！”

末了一位大爷指着告示栏大声提醒，“今天电路改造，晚上要断电两个小时呢，黑灯瞎火，那贼说不定更要卯足劲地搞破坏，到时候有你哭的！”

店老板苦哈哈地赔笑脸，没应声。

目送胖老板一瘸一拐地进了店，店前街坊们陆续散开，边走边小声议论，“也只能这么算了，他那腿脚，确实是个被欺负的料，可怜呐。害，没靠山的老实人，活得总是要艰难些。”

说话间胖老板又一瘸一拐地走出店门，小心扶起花盆，仔细擦起了那面店招牌。有个老太太突然诧异：“唉？他家招牌不是红色的，怎么变绿了？我记得有天晚上路过时瞅见……”

旁边老姐妹笑她：“就是绿的，老眼昏花了你，一直都是绿的……”

人们一走远，修理店老板原本眯成一条缝的眼皮突然睁圆，露出两只蜥蜴般的巨大眼球，灵活转动间朝对面黑洞洞的巷子口望了一眼，转瞬又闭合。他没了那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悠哉的哼起小曲儿：

“真正的可怜虫什么样，今天晚上就能见着了。”

当晚，不止停电，还下起了大雨。

漆黑雨夜，绝佳的作案时机。果然，随着雨越下越大，修理店前又不平静了。

然而跟警察和邻居们猜想的不同，小偷不是一个人。

他们三三两两，穿着黑色雨衣，像群淋湿的乌鸦，同一时间从街对面凭空出现。个个身形瘦削、病弱，甚至被雨水浇的瑟瑟发抖，但那看向维修店的一双双眼睛里却迸着不要命的贪婪。

这是一群因犯下重大过失被放逐的人，一群被“三十五区”淘汰的瑕疵品，残次品，废品。

一群曾经拥有“操纵语言”这一危险天赋的精英，曾经的有害行为矫正师。

三十五区，全称安全建设示范区第三十五区，是现存唯一的人、妖怪、神混居示范区。全区神异灵能充沛，繁华到拥挤，但同时也凶怪恶兽云集。因此只在暗中保留了数量极有限的“门”，与寻常世界相连通。

目前只允许极少数寻常世界的人知晓三十五区的存在。为了区内外安全，进出“门”有异常严格的出入规则。比如，“公职人员，必须凭借通行手环出入三十五区”，再比如“被放逐的矫正师，永远不得重返三十五区，闯门者，就地处决。”

即便如此，被放逐的矫正师们，仍不惜一切代价的想要重返三十五区。因为被放逐后，他们无一例外患上了严重失能应激症，能力骤然流失，身体也加速衰老，被各种精神障碍折磨到不人不鬼。回到三十五区，是他们的唯一活路。

不久前他们得到消息，能重返三十五区的绝佳通行机会，就在眼前的维修店里。

突然间，黑灯瞎火的维修店里亮起一盏萤火小灯。胖老板面朝店前玻璃橱窗，坐在长案前。他的两只大眼溜溜圆睁，似笑非笑举起手里一只透明盒子，挑衅的朝街对面晃了晃。

盒子里一枚通行手环轻轻晃动，那像一个危险信号，骤然掀起了雨夜里的一场无声厮杀。

“窃贼们”挥起各自的砍杀工具，趟过雨水，不要命地往店里冲。细碎的字句不断从他们口中涌出，又如畸形的雏鸟般转瞬在雨幕中溺毙。他们单薄的小身板互相推挤碰撞，个个咬牙切齿筋肉暴起，斧子接连砸向店前玻璃窗，一下，两下……

玻璃很快开裂，他们像毫无痛觉，争相掰开锋利的断口，血糊啦叽的伸头往里钻。就在这时，立于他们身后的店招牌幽幽转了身，一声尖啸过后，店招牌甩起头又迅速俯身，薄薄的一片金属板，齐刷刷削掉玻璃前的一排脑袋。

“本月第十八次报告，区外九号修理店发生恶性盗窃事件，自我防护系统已触发。防卫手段，就地处决。”店招牌一边低语，一边再次甩起头。

“……我买，我有钱，通行手环卖给我，我要回三十五区，求求你……”

那些没立刻咽气的，仍从血泊里挣扎着往窗前爬行。胖老板瞧着眼前一张张血泪横流的脸，耷拉着眉毛同情道：“真可怜。”

店前花盆里的绿植迅速将满地肢体覆盖，能动的和不能动的贼们，很快都被植物吸收为养料，跟前几次的“盗窃现场”一样，被处理的一滴血不剩。玻璃窗上的裂口，再次慢慢愈合，而店招牌抖落浑身血迹，吃饱后行动变得迟缓，醉鬼似的摇头摆尾。

一只蓝瓦瓦的小蝴蝶穿过雨幕停在店招牌上，跟着来回摇摆。

今夜的“盗窃行动”再度以失败告终。

“你们这辈子就别想了，到目前为止，被放逐的矫正师，没一个能重回三十五区。”

小店的自我防卫行动顺利结束，胖老板长舒口气，取出盒子里的深蓝色通行手环，眯起大眼在灯下端详了一会儿。他从工具箱里仔细挑选一番，开始着手修理手环上的最后一个部件。

胖老板这家开在寻常世界的小店，真正的职能，是为那些到区外出差的矫正师提供各品类维修服务。不久前的一个晚上，店里突然来了位矫正师，要求他加急修好这个通行手环。对方出手阔绰，来头不小，给的还是难得一见的高阶通行手环，胖老板没敢怠慢，接单后立马开始赶工。

这通行手环，作为三十五区在职矫正师的身份识别凭证，其重要程度堪比矫正师身家性命。与个人终身绑定，不得私自转借、贩卖。

不论谁，要想通行三十五区，只能凭借通行手环开启大门。正因为如此，抢夺通行手环，被放逐者们视作返回三十五区的唯一机会。

眼下三十五区内时局动荡，胖老板自然谨慎。可明明一切都严格按保密流程走的，店里有通行手环的事，不知怎么还是走漏了风声。

并且这次招来的被放逐者，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多，行事也是从未有过的癫狂。

“幸好只是虚惊一场。”

窗外大雨还在下，砍杀现场清扫结束，胖老板也终于将通行手环彻底修好了。“完美。”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精心将手环包装好，打出个漂亮的蝴蝶结后放在手边，使劲伸了个懒腰。

“叮咚，入睡时间到。”

桌上的老式收音机准时播放出一段语音提示。雨夜街道喧嚣又寂静，像什么都没发生过。胖老板收拾完桌案，正准备吹灭小灯去睡觉，突然间收音机频道跳转，自动播出三十五区内的一条新闻：

“……事态紧急，在此为您宣读三十五区本年度《1号调集令》：鉴于区内‘凶神’将刑满出狱，现特辟VIP人才通道，临时延长开‘门’时间，从各地（包括区外）紧急调派符合条件的矫正师，参与对抗凶神的备战演习，以确保在意外发生时，及时将灾祸扼杀在区内……”

胖老板恍然大悟，“怪不得这几天抢的格外疯，原来是开门时间延长了，这么一来，浑水摸鱼的机会的确会变多。”

“可惜有机会也没用，没用呐。”老板稳稳拿起通行手环，转身往里间走。

安静的小店里，他独自一人边走边嘟囔：“刚开始那几天突然同时冒出那么多小偷，还吓我一跳，以为是有了什么厉害的幕后主使，结果到头来还不是一个都没闯过来，戚，浪费感情……”

话没落音，身后极近的地方突然传来“哐哐”两声轻响。

纵使他一个见过世面的老妖怪，此刻也不禁浑身汗毛倒竖。声音虽然不大，但他分明听见有谁轻轻叩响了他的玻璃窗。

还怪礼貌的……不对，尸体不是都处理干净啦？！

“谁！”

胖老板嗓子破音，迅速回头。玻璃前什么也没有，只隐约从玻璃上看出两个手印。他顺着手印迅速低头看，竟发现在两个手印间，那截木头窗框上不知什么时候悄咪咪的长出朵浑圆的“蘑菇”。

毛茸茸的，挂了一层水珠的一个……圆发揪？

“什么玩意儿？！脸露出来，快点！”胖老板后退两步，失控大吼。

一双大胆又冷静的眼睛，应声从玻璃下方露出来。

那黑白分明的漂亮眼睛，直直瞄向店老板手里的通行手环。眼神里的意图太肆无忌惮，惊的胖老板慌忙把通行手环藏到身后。

出现了。开店以来，第一个从他锋利的店招牌下存活“小偷”出现了。

“想要？”

胖老板攥紧通行手环，慢慢缩起细长瞳孔，威慑她，打量她。

“小偷”警觉地眨巴眨巴眼睛，嘴巴张了几张又抿紧，点头的瞬间红了脸蛋。

“你……”

胖老板盯着眼前露出来的小半张脸，年纪看着不大，瘦的眼窝深陷。还有那两只紧紧扒住窗户沿的手，手指尖神经质的用着力，在木框上抠出了一排印子……像是很紧张。

完全不像个有大能耐的。

两只瞳孔缩了又放，胖老板难得迷茫，他视力超群的两只大眼，竟判断不出面前这位究竟是个聪明的还是傻的。

只是运气好？

不对，单凭好运气，绝对躲不过店招牌的无死角疯癫削砍，更何况这“小偷”，这位单薄的“女小偷”，还是惊人的毫发无伤。

种种矛盾都汇集到这无名“小偷”身上，胖老板脑子里忽然一亮，有了一个猜想。

那“幕后主使”确有其人，对方故意将店里有通行手环的消息放出，引来大批放逐者疯狂闯门，目的就是让前面的闯入者喂饱店招牌。只有这样才能确保自己趁乱躲过攻击，甚至完全无伤。

“幕后主使，是你？”胖老板试探。

“不，是。”

“小偷”朝玻璃上哈了口气，一脸正直的写出两个字，耳朵却红的要滴血。像是刚下定决心走没皮没脸的坏蛋路线，还不怎么适应。

胖老板确定了，“故意引他们过来给自己当垫脚石，卑鄙啊，你可真卑鄙。”

“没，有。”“小偷”又写。

“哈，就是你吧。”

“小偷”眼神飘开，手指没停：“我爸，没空，略略略。”

“嘿，这死小孩。瞎比划什么，矫正师嘴不都厉害吗，有本事就张嘴骂死我，你别不是个哑巴吧。”

“小偷”瞪圆眼睛，再写：“不！是！”随即飞快的写出一长串：“手环交出来，不给，就硬抢。”

“声儿都不敢出，吓唬谁？我这店，只要没我允许，你折腾一辈子也进不来。”胖老板不屑，特意举起手环往“小偷”眼前晃，“还有这手环，有主的，它永远不会属于你。”

“可它的主人，不是个好人。”“小偷”继续为自己争取。

“与我无关。”

胖老板说罢转身，打了个呵欠，大摇大摆往里屋走。刚走出没两步，身后幽幽来了一句手机文本朗读的平直电子音：“别动，你的把柄在我手上，我知道你，一直违法交易三十五区二手……”

“闭嘴！”

倏忽间，胖老板跨过桌案跃至窗前，肥出褶的腮帮子剧烈颤动，脸上如抖动的涟漪般迅速冒出一层蜥蜴的亮橙色鳞片。他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慌张地搓着指腹上颜色奇怪的小小蜥蜴头“刺青”，胡乱解释：

“我卖的那些，都都都是意外没了主人的，是废物利用，绿色低碳，拥护和谐社会，践行可持续发展，不叫违法！别给我瞎说八道，小心我，我……”

“明白了。”写下这么句话后，“小偷”消失了。

“什么明白，你明白什么了？”胖老板瞪着空无一人的街道，愣在窗前。余光瞥见通行手环掉在地上，他惊呼一声赶快捡起……

凌晨已过，收音机的语音播报再度响起：“距离交货日期，还剩三天。”

三天后。

出人意料的是，手环原主人真的没有如期出现。按照正经行业规定，主人超期没到，这通行手环就得“销毁”。胖老板捧着手环发傻时，店玻璃又被轻轻叩了两下。

不过短短三天，再度出现的“小偷”竟像彻底换了个人，变得十分圆润健康。防晒冲锋衣，短裤运动鞋，胸前还挎了个明黄色鲜亮亮的小包，上下左右眼睫毛似的挂了一圈奇形怪状的挂件。

“现在我能要了吗。”

“小偷”终于开口出了声，虽说的确不是个哑的，但她的声音像沉默了多年终于再次张嘴说话的人一样，带着点奇怪的紧绷和颤抖。

这对矫正师意味着什么，内行人一听就明白。

店老板一双大眼危险眯起，转瞬又换上副殷勤样子，“就等您呢。”他忙打开店门，低头哈腰把人迎进屋，“您看我今天特意关了防盗系统，就是怕误伤了贵客。”

他的话半真半假，按往常的惯例，给没了主人的手环另找下家，最佳时机正好就是现在。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没人再多嘴什么违法不违法，新的交易迅速达成。连同一些七零八碎的附加物品，也被冤大头一并打包买下。

原手环主人为什么没能来，“小偷”为什么突然出手阔绰，她前往三十五区的目的是什么，胖老板一个没多问。

对配套数据进行篡改后，老板亲自为“小偷”戴上通行手环，边戴边小心观察她的反应，像在为什么事心虚。旁边桌子上的收音机兀自呜呜啦啦，还跟几天前一样串着频：

“……1号调集令颁布后，众多优秀矫正师应召前往三十五区应急管控局，迅速在专门场地开启了紧急演习训练……”

听到“1号调集令”几个字，小偷抬眼看过去，神色淡定，看起来竟像早就听说了这回事。

“时局大乱日，就是出名时。听说通过演习最终考核的回报异常丰厚，这可是普通矫正师几十年职业生涯中难得的捷径，不少人卯足劲想一战成名。”胖老板开玩笑似的问：“难道客人您也想……”

见“小偷”垂下眼睛没吭声，胖老板立刻意会，“我懂我懂。”他似乎话里有话，“实话说，就凭个别矫正师的能力条件，根本混不进里头那些顶尖矫正师的队里去。那群精英，光明正大地组团排斥‘异类’，下手阴的，还敢拔同行舌头哩。

而且办的可是实战演习，要是没人带你，不是，带某些矫正师玩，那某些人只剩死路一条。”

他越说越带劲，炸起腮帮上的一圈鳞片给易果表演抹脖子，“凶神，最要命的是出狱的可是那位凶神祖宗！已经在镇神匣里关押了数百年，早就饿到了极限。到时候谁惹那小心眼祖宗不高兴，他一口一个小脑袋，一口一个！”

胖老板自己吓的连打几个冷颤，眼前“小偷”却奇怪的越来越兴奋。

“我跟他们不一样，我有数。”不靠谱和自信此刻在此人身上达到惊人的和谐统一。她不好意思地揉揉鼻子，搂紧她鼓囊囊的超载小挎包，眼睛发亮，突然有话憋不住就想往外显摆似的，神秘兮兮小声往人跟前凑：

“其实告诉你也行，我要去劫……接人。”

“接人？”

正值周末，街上行人来来往往，店外几个赶演唱会的高中生抱着满当当的灯牌玩偶和手幅，叽叽喳喳挤上一辆出租车。不知怎么的，“小偷”身上兴奋又快乐的劲头，竟跟她们非常像。

像的不合时宜，莫名其妙，十分反常又该死的合理。

两只瞳孔缩了又放，胖老板再度迷茫，但这次他视力超群的两只大眼放弃观察，就那么半闭起，一边擦桌子一边敷衍道：“接人好，接人好啊。”

“而且我不是一个人。”

“是是是我知道你们这些小姑娘的，不是人，是小猫咪小兔叽小精灵，是小仙女儿……”

“不是。”“小偷”张了张嘴，转而又作罢，“算了，反正接谁可不能告诉你。”

她克制的不再多说，美滋滋儿低头一点点把通行手环的表盘摆正。离开前不忘郑重朝店老板鞠了一躬，“非常谢谢你，再见。”

“您客气，那就祝您得偿所愿。”

春末夏初，满街绿意正待蓬勃，傍晚也依然明亮耀眼。走出店门的“小偷”易果，因为店老板最后的祝愿脚步格外轻盈，可惜她没能听见胖老板随后播出的那个电话：

“帮我盯一个矫正师，这两天就到，一会儿照片发给你。我推测她施咒能力有缺陷，脑子吧啧啧……也很难讲，主打一个胡说八道。那手环对她来说好过头了，放她手上就是个催命符，她在那边撑不过十天，时机差不多的时候，把东西给我回收。”

小剧场——

店老板：死小孩，人菜瘾大满嘴跑火车blablabla，进去后早晚被凶神吓死同行咒死啃死……

几天后，三十五区“反凶头号战士”易果，一战成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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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序章 “想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