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芷楚的动作一顿，有些僵硬地转回身，“怎、怎么了？”
苏若言笑着看向文芷楚，但话里透出了几分试探，“你知道地方？”
文芷楚大脑迅速转圈，“······啊，你跳进来肯定是从矮墙进来的吧。”
“是，然后呢？”
文芷楚心里松了口气，脸上更自信了一些，“这整个学校只有一个地方有矮墙，很难猜吗？”说完后就有些傲娇地继续转身拉着李千云往目的地走，实则是心里狠狠松了口气。
“哎，不对，楚楚，你怎么知道矮墙在哪里啊？”
“我从小就被我爸放在这学校里自习，不夸张地说我以前一年能在这儿待二百天。”
苏若言又从后面走过来，“那剩下的一百多天呢？”
李千云在旁边抢答，“在医院里陪阿姨，是不是？”
文芷楚点头，“恭喜你，回答正确。”
几个人说笑间已经到了矮墙，简阮伸手够了够，“嘿，它是不是又变矮了？”
苏若言看了看自己今天穿的裙子最后还是没有过去，“是你穿高跟鞋了吧。”
李千云穿的是牛仔裤，见简阮伸手也凑过去试了试，“苏总，你大概多高？”
苏若言趁着她离开抓紧凑到了文芷楚身边，“一米七三，怎么了？”
李千云够了够那个矮墙，“那你还真不怕跳下来摔到啊？”
文芷楚听了这话眼神转向李千云踮脚还够不到的矮墙，脑海里突然出现16岁那年的夏天——
那时候她还是和爸爸吵了一架之后偷偷跑到后面草垛那儿躲着伤心的人，她以为是当时假期只有高三的学生就肆无忌惮地躲在了那里，但刚走到那儿的时候就被声音吸引了过去。
“老苏，你真能下来？”
当时的苏若言和现在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只是眉眼间有让人心动的张扬和自信，“废话，你赶紧让让，要不一会儿不得让老文抓个现行？”
文芷楚躲在那里瞬间明白这个老文就是刚刚和她吵完架的爸爸，她悄悄地看着面前这人从墙上跳下来，平稳落地后她还有些得意地看着她的朋友，“怎么样？我就说我能平稳落地吧？”
文芷楚在后面看着她们走远的背影眼底露出一丝羡慕，她胆子好大啊，要是放到自己身上的话她是绝对不敢翻墙进来的。
苏若言看着有些发愣的文芷楚轻轻拍了她一下，“想什么呢？”
文芷楚回过神来轻笑着开口，“在想你是在什么情况下被我爸逮到的。”
苏若言无奈地看着她，“就记得这事儿了呗？”
文芷楚说到这里心里的好奇心也被自己勾了起来，“真的，你怎么被我爸逮住的？”
苏若言叹了口气，“那天也不知道为什么文老师突然来这里巡逻，结果我刚跳下来就撞上了，要不他怎么也逮不到我。”
文芷楚笑了笑之后看着若有所思地把视线转向了那个矮墙，心里有一丢丢心虚，应该不是某次自己和老爸吵架的时候吧，她记得那个暑假他们吵过好多次。
“行了别玩了，咱们还得去礼堂呢。”
简阮过来站到文芷楚旁边，“芷楚，你今天要是不穿裙子就好了。”
文芷楚不解，“为什么？”
“那样就要老苏把你拉上去，当年我被拉上去的时候还挺兴奋呢。”
苏若言一脸无语，“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没见过世面？”
李千云凑到文芷楚耳边悄声开口，“我还挺想爬上去玩玩儿呢。”
文芷楚笑着听她们的对话没有主动出声，其实她自己知道，早在被年少苏若言感染要追求梦想的那一天下午，她已经自己爬过那个矮墙，也看过上面的风景。
到了礼堂之后简阮带着两个人到了学校安排的位置，但苏若言没有跟上来，文芷楚看了一下自己的身后，简阮看到之后主动解释，“老苏一会儿要上台致辞，所以现在直接去后台了。”
文芷楚坐在她旁边轻声嘟囔，“我也没问。”
李千云看着好友嘴硬的模样没忍住笑出声来，惹得文芷楚戳了她一下。
开幕式很无聊，不是校领导就是教育局在前面讲话，就在文芷楚支着下巴正无聊的时候苏若言才在一片掌声中站到台上，红色的张扬眼色在一堆黑色西装套裙里显得更为显眼，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又想起往事的原因，文芷楚看着她眉眼间的野心和张扬感觉自己的心跳在慢慢加速，不得不承认，她就是喜欢工作时苏若言那种万事皆在掌控的自信模样。
苏若言演讲进入尾声时突然看到了文芷楚的眼神，没忍住对着她嫣然一笑，把后面的学生迷得直叫，“哎呀，这些小孩儿胆真大啊。”
文芷楚顺着李千云指着的方向看过去，是一群激动的小孩儿，透过他们真能看到自己的十六七岁，文芷楚嘴角也不自觉带上了几分怀念的笑，“是啊，都是群小孩儿。”
但台上的苏若言眼神一直停留在文芷楚身上，一直到彻底讲完之后才移开视线往台下走，快步走到简阮旁边，示意她往一边挪。
文芷楚看着立刻就走过来的苏若言还有些惊讶，“我还以为你要在上面鼓励他们几句呢。”
苏若言听到这话眉眼间有些不屑，“鼓励什么？现在这年纪的鼓励就是一碗速食鸡汤，喝一口好喝但两天后就忘了。”
文芷楚听到这比喻愣了一下之后竟然觉得很有道理，“你真是·····”
“很有哲理对吧？”
文芷楚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只能默默地把目光转向台上。
苏若言看到她的动作凑到她耳边开口，“那个可能有点儿冒昧哈，你父母关系······是不是不太好？”
文芷楚眼神依旧看着台上，“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刚刚在后面碰上文老师，和他寒暄的时候不小心提起你母亲是医生的事情，但他脸色瞬间就变了。”
文芷楚无奈地看着她，“之前没看出来你还有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天分啊？”
苏若言脸色一变，“我真踢到铁板了？”
“嗯，我大一那年他们离婚了。”
文芷楚等了几秒没有听到苏若言的回复，转头一看时她已经面如土色了，“我和文老师说我爸妈也离婚了还能挽救吗？”
文芷楚笑着摇头，“你和他又没有什么关系，没有什么好挽救的。”
“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啊。”
文芷楚听到后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再次开口，“······什么时候都不用，我爸妈不知道我的性取向，我也不打算和他们开口。”
“就这么瞒着？以后我、有对象了也瞒着？”
文芷楚皱眉，不喜欢苏若言话里的质问，“是啊，我就是打算瞒着，有什么问题吗？”
苏若言看着她的模样好像是她受委屈了一样，可要是自己以后真的和她走到一起都不能见家长之类的，那和偷情一辈子也没什么区别！
文芷楚看着台上的文宏脑海里是苏若言刚刚问自己的话自嘲一笑，如果能把这件事情说出口那谁不想得到父母的支持，可惜······现实只会背道而驰，
两个人的沉默被这个问题打开，一直持续到典礼的结束，文芷楚把车钥匙递给李千云，“云云，你先去车上，我得回办公室一趟。”
苏若言也沉默地把车钥匙递给了简阮，跟上了文芷楚的步子，文芷楚受不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直接转身质问，“苏若言你要干什么？！”
“文老师不是说给你准备了东西吗？我担心你一个人搬不动。”
文芷楚以为她是来和自己争论什么要不要告诉父母之类的问题，没想到开口竟然是为了这个，一时间表情有些僵硬。
苏若言知道她的想法，还是保持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你直接去就行，我就在门外等你。”
可能文芷楚自己都不知道，她看向台上文宏的表情有多么的······不开心。
“······抱歉，我刚刚想多了。”文芷楚别开眼神匆忙地丢下这句话之后转身往文宏办公室里跑。
到门口的时候直接看到了里面的文宏，“爸？”
“哎，来啦，快进来！”
文宏招呼着文芷楚进来后让她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然后把泡好的茶递给她，“咱们爷俩好久没见了。”
文芷楚笑着接过来吗，“还行吧，今年实在有点儿忙。”
文宏脸上的笑容不断，“爸爸看到了，你登上领奖台的时候真的、我觉得很自豪，当年不该阻止你的。”
文芷楚看着面前两鬓有些发白的父亲在心底叹了口气，但面上还是笑着，“当年的事情都过去了，反正最后你们也没犟过我不是？”
“是啊，那时候你就有主意，我和你妈其实还是很欣慰的。”
文芷楚听到这话没有继续接，文宏想起了自己叫女儿来的目的，“你瞧瞧我，这脑子真是老了之后不好使了，你奶奶给你准备了你爱吃的熏鸡呢。”
文芷楚看着父亲明显衰老的背影想起了去年自己碰到的事情玩笑着开口，“爸，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