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之后，龙景再也没吃过郭美希带的饭。郭美希每天仍然会带满满的一盒，里面包括龙景的以及他给妈妈打包带回去的分量，但是没有人来找她，她也不去找那个人，只是默默地将饭倒掉。

毕业典礼之前的半个月，郭美希的班主任在班里下达了一个任务：同学们自行选出演员，在毕业时表演一个小话剧。

郭美希暗自照了照镜子，天可鉴，一年以前她的脸要占领镜面的四分之三，现在只五分之三啦！她如今虽然与明星上镜的标准还差着，但是在普通少女当中已经脱离了微胖队伍，再也不用绝食减肥了。

于是选演员的时候，她第一个报名想演女主角。

然后……

同学们一阵沉默。

郭美希望着大家的脸，顿时一股羞耻的热气从下而上将她团团笼住。

终究是些孩子，没办法将自己的心思掩藏得十分完美。很显然，郭美希无法控诉他们对自己怀有恶意，因为集体的异样表情仅仅持续了一瞬间，大家都善良地收起了泄露出来的真心，报名活动继续下去。但仅仅是一瞬间，一双双透着惊疑和好笑的眼就要将郭美希的身体戳成筛子了。

这一天她回家后对着镜子满心绝望。

她是瘦下来了，可是脸上还有青春痘，青春痘终会消失，可是想象一下失去它们的样子，五官本身也不甚好看。她受了骗，网上说“胖子都是潜力股”，事实证明瘦下去了依然不好看的现实更扎心；她应该相信网友几年前的风凉话，“小时候好看的孩子长大了容易变丑”，如果她早一点相信，也不会执着那么久。

最终，女主角选定了班花来演，郭美希乐呵地当了导演。

这一小插曲发生的第二天，郭美希又跑到外面去倒饭，谁知道突然从背后冲过来一个人，将她向旁边一拨，那人自个儿将一怀抱的衣服扔了进去。

郭美希吓了一跳，那团已经成了垃圾的衣服还挺崭新，几个还没剪下来的衣服吊牌从她的视野里一闪而过。来人是龙景。

“你现在不用节食了吧。”龙景说完上下打量她两眼，默了默，“哭什么？”

郭美希胡乱在脸上抹了两把，抹完之后更汹涌的一波眼泪又涌出来了。主要是因为她越想越气，凭什么之前她内心平静的时候见不到这人，唯独今天心态崩了就被他见着了呢？

龙景学着自己爸爸的样子长长地叹了口气，足以表现出他对“女人难搞”这四个字的理解。

郭美希突然意识到，截止到目前，他俩应该还处于冷战的状态。龙景虽然值得同情，但他冤枉了她爸爸，着实和网上那些听风就是雨的网民一样是个大傻子，想及此，她就一点也不想道歉。但他确实可怜……

郭美希板着脸：“你，怎么还去那里打工！”

龙景：“这不都扔了么，以后不去了。”

郭美希：“也不知是谁说的，为了上学要挣钱。”

龙景哼了一声：“我有新工作了。”

郭美希大惊：“什么工作？”

龙景刚要回答，又停住，叉腰道：“你都不告诉我你为什么哭，我凭什么告诉你我的新工作？”

郭美希放弃了别扭，她迂回着问：“我是不是很丑啊？就是那种，再怎么瘦也丑的。”

龙景：“哈？”

郭美希对他扬着脸，仿佛意在让他看清自己的五官，不要说谎。

龙景：“你——呃，我接个电话。”

他开始接电话了，神情颇有些兴奋。他侧身过去，侧脸的轮廓花在深巷的背景里，实在是美得很。郭美希觉得自己很可怜，仿佛在求施舍。

她听出龙景的电话内容是某项工作，于是泄了气，缓缓向回走。没走几步，突然被挂了电话的龙景拉住手。

“跟我来？”

郭美希：“干嘛去？”

龙景：“来看我工作！”

郭美希：“……我要去上课了。”

龙景：“你成绩都那么好了还上什么课，过来！”

郭美希被龙景拽到了一家网吧，哆哆嗦嗦地说：“咱俩未成年……”

话没说完，一个露着花臂的精壮大哥走了过来，与龙景挺熟稔的样子。

大哥指指郭美希：“这谁啊。”

龙景和郭美希对视一眼，将她往自己身后拉了一把，“我妹。”

“你哪来的妹。”大哥笑，“新女友？黄毛小子一个，换得还挺快。”

龙景惊慌地看了郭美希一眼，再张口的时候都快结巴了，“你、你知道这是女朋友还瞎说八道！我什么时候换得快了，她是第一个！”

郭美希：“……”

两个孩子得到了一个环境不错的机位。从这网吧允许未成年人进入这件事就能看出，它其他方面也十分的不规范。郭美希此时处在整个网吧最清净的地方，望着远处地面上被踩变了形的烟头，她仿佛能看见空气中的烟雾缭绕。不知道龙景平时在那个环境里会不会难受。

目光回到龙景身上，她想起了方才他在花臂大哥面前的卓绝演技，那一刻连她自己都几乎要相信了自己就是他的小女朋友。龙景真的有表演天赋，他应该走一条星光璀璨的路。

“你到底换过多少女朋友啊？”

“都说了，他是瞎说的！”郭美希打扰他半天了，知道问出这个问题，龙景才从工作中出离，正面回应。郭美希心里美滋滋的。

龙景进入了认真“工作”的节奏。他是水军的一份子，或者说，是万千水军中的三百。他拥有三百个小号的微博账号名单，以及一个记满了职粉、职黑用语的文档。当甲方有需要的时候，根据不同的需要，让这三百个账号做出不同真实度的表演。

“你在黑艾莉？”郭美希惊讶地问。她看到了龙景收到的任务，报酬是一条五毛钱。

龙景挑眉，“怎么样，你不是不喜欢她么？开不开心？”

郭美希才知道，原来网友们深信不疑的关于艾莉的黑料，都是这样产出的。她问：“你这是干什么？怎么以她的粉丝身份在吹彩虹屁？”

龙景：“这叫披皮黑。如果其他的料都不够实锤，让路人讨厌她的粉丝，是败坏她名声的最好方法。”

郭美希沉默着。她一直自诩圈内人，对很多流言蜚语持排斥态度，唯独到了艾莉身上，仿佛网上关于她的一切黑料都特别可信。她也因此坚实着自己讨厌她的论据。到底是因为相信了黑料所以才讨厌她，还是相反呢？

三百个账号的操作，出乎意料地快。若是比较低级的转**博，那就更快了，会有专门的软件。龙景收到了结款，在电竞椅上舒舒服服地伸懒腰。

他似是察觉到郭美希半天没说话，拍拍她的头顶：“我只是帮我妈妈分担一些工作而已，现在像我们这样的水军工作室，有太多太多，每个娱乐公司也都有自己绑定的水军力量。哈哈，就跟军阀割据似的！”

郭美希：“雇你们做这件事的……是我爸爸吗？”

龙景点点头，说安成碧新签了郭淼的星辉，必须把艾莉打倒才行。郭美希的表情更难过了。

“难过什么？这是打仗你懂不懂！现在的娱乐圈就是这样，没什么正统，也没什么靠口碑说话。明星的命根子握在我们水军的手里，而我们要钱，归根结底，钱才是老大。”龙景顿了顿，拉住郭美希的手，“你还那么想回到娱乐圈吗？好好学习做个能掌握自己命运的人，不好吗？”

“在我看来，那些一个劲儿想让孩子进入娱乐圈的明星，在他们眼里钱比孩子重要。但你不一样，你有个好爸爸。”

龙景送郭美希回家的时候，郭美希突然拉住了龙景的手。龙景步子一滞，身体似是僵了一秒。

郭美希问：“那你呢？你以后还是要去当演员？”

龙景点点头，“我已经看清楚了，我不怕。而且，我没有你那么好的命，与其当个注定的穷人，还不如去娱乐圈里闯一闯。”

两个孩子站在路灯下面安静着，心里却都是拧成一团的对未来的迷茫。

毫无疑问，郭美希仍然想当演员，她想寻找到当年那个能让她顺利占领一席之地的娱乐圈，可是她还能到哪里去找呢？

失落之中，郭美希突然听见龙景对她说：“我们做水军，你会不会看不起？”

郭美希摇头，“虽然我觉得你们做的事情不对，但我现在还找不到什么理由让你不要再做这件事。我爸爸还有其他的那些老板们，都需要你们，这样看来，你们肯定是很重要的。只不过我不会再相信网上的那些虚虚实实了。你能让我看你们工作的内容……谢谢你！你和你妈妈都很厉害！”

龙景望了她一会儿，仿佛在确定她说的话是否出自真心，然后开心地说：“美、美希，你不丑，你很好看。”

郭美希有点惊讶，因为即便是同学，也很少有人这样叫她。这样的称呼从龙景口中念出来，气氛不由得有些暧昧。对，是暧昧，很多年前她在一个剧组里，听导演对演员说戏的时候提到过，让他们营造出“暧昧而不流氓”的氛围。

“这就是暧昧而不流氓啊……”郭美希脸红成一片，为了掩饰自己的手足无措，这样评价道。

龙景开始挠头，“约好了，明天放学在你们校门口见。”

郭美希记得，三年前他约她还钱的时候说的就是这样一句话，一字不差。那时，他后面一句是“我把钱还给你。”

龙景接着说：“我……有话跟你说。”

郭美希紧张死了，大脑一热说：“你、你现在说不就行了！”

龙景慌了，“啊？现在说啊？那、那、那……我……”

一个女人从远处迎了过来。女人步履急匆匆的，郭美希看到，她甚至在夜色里脚下一个磕绊，仿佛酒喝得微醺。只不过直到她走到近处，郭美希才知道，她是朝着自己和龙景而来。

龙景的话还在“我”出卡壳儿，只听那女人唤了他一声。龙景一个惊吓向一旁跳开，郭美希也怕了，麻雀一样蹦了一下。

龙景：“妈……”

郭美希：“……！”

女人的目光在两个孩子的脸上来回几次，像是着了什么魔障般，先是有些恐惧，后来又苦笑两声。

……

一直到毕业小话剧排演完毕，郭美希都再也没见到过龙景。但是毕业典礼的那一天，龙景出现了。

他们之前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放学之后，天色半黑时见面，想这天这样日头当空的时候还真是少见，郭美希心中有点雀跃。她躲过家中轿车的视线，溜过去找龙景，好歹，得让他把上回的话说完吧。

不料龙景表情有异，笑不出来，甚至不敢看她。

郭美希看到父母从车里走出来，略有焦急的样子，她心里也急，可是龙景却什么话也不说，让人看着冷飕飕的。

她鼓起勇气，“那换我说！龙景，又有给你的信啦。内容特别简单，没有附照片，只有一句我喜欢你。信来自……”她有点说不下去，干脆把提前准备好的，写着她班级姓名的情书塞过去，“你自己看！”

龙景对着那简单的两行字看了半天，看得郭美希整个人都不好了。龙景抬起头的时候，表情冷峻，眼圈发红。

他一手捏着情书，另一手拽着郭美希，拽到郭美希的父母面前，将情书呈给郭淼和妻子，“打扰了，郭淼叔叔。”

“郭淼叔叔”四个字似乎是从牙缝里钻出来的，可是龙景面上却带笑。

“您的女儿郭美希，一直骚扰我。”

龙景再也没有看郭美希一眼。

后来，龙景转学消失了。

有两年的时间，郭美希仍然走不出这次经历带给她的阴影，也不是没有男生再向她表白，可她无一不是恐惧着拒绝了。那是爸爸第一次动手打她，她当然忘不了，更忘不了的，是龙景最后的笑。

那笑很悲伤，她一直不懂。

直到有一次，父母吵架，因为少见地摔了东西，因此没有听到她进家门的声音。她本想过去劝架，却听见妈妈控诉着爸爸的一些事情。郭美希安静地听完，安静地躲进房间，安静地哭了一个晚上，然后恢复正常。

她上高中时，艾莉已经不行了，变成了安成碧和方周的天下，他们的恋情似乎代表着星辉与地娱的握手言和。

郭美希仍在实验中学，已经不再想要当明星，而是打算考中国最好的导演系。某天中午，她和同学一起去711买东西的时候，猛然看见隔着两排货架的另一边，有一张深埋在回忆里的侧脸。

她的视线有目的地一扫而过，与那人刚好对视，然后心里砰砰地跳。她的演技仍然厉害，丝毫没有暴露自己的慌乱，视线过去了便是过去了。她跟着同学们走出店门，知道那人仍在后面望着自己。

……

对郭美希的采访是在钟奕提出的一个问题中结束的。

问题是：“其实如果你继续隐瞒下去，龙景这件事很快也会过去，人们对不再反转的事件没有持续关注的兴趣。而你现在做的，是以自己全家的未来为代价，重新搅起风浪，何必呢？”

郭美希却反问：“谎言说多久、被多少人相信，就能变成真相呢？”

“钟阿姨，这个问题我从小就在思考，因为我发现，谎言的力量其实很小，但是变成了真相的谎言是可以杀人的。”

“如果艾莉团队诽谤那个香港阿姨的时候，有更多的人为她发声，她也许不会死；如果龙景妈妈的水军诽谤艾莉的时候，有人戳穿背后交易，艾莉也许不会一步步跌入谷底。有好几次，我明知真相，却没有站出来。”

“但是，那些谎言总有可能被澄清的一天。谎言真正无法挽回，不需要千万人知晓和相信，而是在连当事人自己都愿意相信的时候。”

“他出来闹，虽然给我的生活带来了影响，但我心里其实没那么难受。因为我们全家对不起他太多。可是如果他自己都认命了……真实的他就死掉了。我不可以去助力杀了他。”

说最后这些话的时候，爱哭的郭美希没有哭。

钟弈：“谢谢。”

视频结束，气氛有些凝重。艾莉笑了一声，说：“你当初骗我啊，龙景。看你那么流利地说出我演过的角色，我还就相信了你是我的粉丝，没想到之所以能那么熟，是因为黑出了感情。”

龙景：“也许我真是你的粉呢，只是当时没意识到而已。”

钟弈：“你决定了吗？”

小伙子双手撑在转椅的边上，潇洒地转了一圈，说：“我先去个卫生间。”

龙景出去后，钟弈叹了口气，揉着她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你上回让我查的，再给你个确定的答案。陈晖和龙景这事儿应该是没关系。”

艾莉心道不可能，毕竟陈晖连老总都当上了，杀青的时候明明还被龙景揪住密谈过。

“好。”她也只能暗赞陈晖有能耐，连钟弈的消息网都能躲得过去，“龙景的事辛苦你了。”

钟弈摆手：“不是因为他。”

艾莉咳了咳，“那……是因为谁呢？”

“啪”的一声，钟弈拍了下桌子，由内而外散发出一股狂暴之气。拍完之后，目光甚虚，她说：“没有特定的谁，为了世界和平。”

艾莉又咳了咳，“听说裴初岚在你家员工面前对你说，‘这半层工作空间的房价，你要用一生来还’。还挺……浪漫。”

钟弈：“她是不是找你了？”

艾莉略作思索，承认了。

钟弈默了默，不愧是好同志，居然也承认了：“上次在她家，她醉了之后……做梦了，表达了一些……意图。”

艾莉：“她没得逞吧！”

钟弈严肃道：“当然没有！”

艾莉一拍手，果然如此！两人真的发生了一些不可描述且未遂的事情。

她悲痛地将眉拧到一起，“裴二现在可是特别自责啊。想起那夜，月黑风高，她一时没能把持住自我，犯下滔天大错，多次想要跟你道歉，却一直没得到机会。钟记，其实你可能不知道，梦中的我们，身体会表现出原身的本性，裴二之前还睡梦中报U盘密码来着呢！裴二那晚表现出对的兽性，都是原身那个二货的错，跟裴二这个二货没有关系啊！”

钟弈表情凝重地望着她，“你想什么呢？”

艾莉一愣，“难道我想的不对吗？”

当然不对了你这个二货！钟弈心想。

她实在想要将裴初岚的真面目揭露于世，可是秉性告诉她不可以。她叹了口气，艾莉愿意怎么想便怎么想吧。她转了个话题：“龙景怎么还不回来？”

艾莉：“我觉得，他可能不会回来了。”

最终，龙景真的没有再回来，郭美希的说法也因为缺乏证据而没有被公开。

不过，龙景的未来之路倒是有了着落——他决定与裴初岚的晋江娱乐签约，成为公司的第一个艺人。

签约完毕的那天，艾莉去他家赴约，这小子之前便说好了要感谢她的帮忙。不过有一点很奇怪，邀请了艾莉，却没有邀请霁闻溪，这实在是不符合这小子对霁闻溪的崇拜。

时值12月31日，跨年之时，霁闻溪正在某卫视台陪着方周参加跨年晚会。敲钟的时候，艾莉正和她装模作样地“甜蜜视频”。

艾莉（假笑地）：“新年快乐，亲爱的。”

霁闻溪：“新年快乐，亲、亲爱的。”

艾莉心想，真是对不住了，让我们清冷的霁老师说这种违心的话，你看看她都结巴了。

霁闻溪似乎被人打扰了，端着手机走到一个更清静的地方，脖子又红了。

艾莉：“你那里很热么？”

霁闻溪：“嗯，演播厅总是热的。”

艾莉：“你不是在后台么？”

霁闻溪：“……也热。”

艾莉秒懂地点点头，“你又忘了涂脖子上的粉底。”

霁闻溪的脖子更红了。

霁闻溪：“我明天就回去。”

艾莉心想，这人这次装舍不得装得可真像，演技时高时低实在成迷。

“本来没能签给她，我已经够沮丧了，再一起吃饭，我可能要悲愤死。”龙景望着艾莉挂掉的手机说。

“我倒是好奇，”艾莉问，“她到底有什么魅力，值得你这么迷恋。”

“没有人不迷恋玄学吧……”

“？？？”

“艾老师你不是应该最清楚吗？自从霁老师成为方周的经纪人，每一次操作都被证实为高瞻远瞩。她帮方周接的戏全都叫好又叫座，参与的投资全都大赚，在最合适的时候开了工作室，签的艺人全都火了而且人品都不错。她原来只是个偶像啊，而且连高中都没上！我觉得除了玄学，没有别的能解释霁老师的这种神迹了。哦对，”龙景神神秘秘地说，“我甚至怀疑霁老师是重生的。”

艾莉呵呵一笑，“你倒是没猜她是穿越的……”

“穿越的都做不到！穿越的能那么了解我们娱乐圈的走向吗？必须是活过一遍的才能做到吧！”

艾莉让他别瞎想，自己倒是忍不住脑洞大开了起来。

却听龙景又说：“太羡慕你了，艾老师。有霁老师这样的神人可以全心信任。”

“全心信任，嗯……”

“你不会对她有二心吧？”龙景斜眼，“我真的没见霁老师对谁这么好过，连对方周，她都没出动过自己家的车，更别说买衣服。你可别对不起她！”

艾莉连连点头称是。

龙景：“不像我，赌一把想要相信别人，却被人坑惨了。”

艾莉：“陈晖那种人你也能信，那是你傻。”

龙景：“……陈晖？跟他有什么关系？”

艾莉：“……让你逼郭淼公开内情，却过河拆桥的人，不是陈晖吗？”

龙景一愣，继而哈哈大笑起来，“艾老师，怪不得你能沦落至此，也是傻得可以。”

“坑我的人，是杨潇啊。”

艾莉怔住了。

“艾老师，既然你到现在都还没有察觉，那就当我提醒你。当年你一出广播体操的戏码火起来，最初的那一波骂你的风潮，最早是杨潇联系我妈来做的。当时还没有人干过这种事，杨潇让我妈开始准备，说以后必然有得赚，那个时候，她还没进入地娱工作。后来我妈跟郭淼联手想黑你，是因为杨潇给她的钱太少，两人合作关系破裂，谁知关于你团队刷票的那些虚假截图，都是杨潇故意放给我妈的。”

“杨潇厉害得很。艾老师，这圈里实在太凶险，只有真正爱你的人才值得你信任啊。”

感谢nana1300和不断跳坑的地雷！感谢辰佑的营养液！

龙景：只有真正爱你的人才值得你信任啊。

霁闻溪：只有真正爱你的人才值得你信任啊。

艾莉：这就可悲了，我可能没有可信任的。

霁闻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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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梦实（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