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我认真演戏,这世上没有一个人不会被我骗住,就连霁闻溪也不例外。”艾莉在霁闻溪身侧想,咕哝了一声去掉声母的“南无阿弥陀佛”,继续装醉。
关于艾莉到底喝了几杯酒的问题,方才霁闻溪询问了龙景。得到的答案属实,霁闻溪看了看艾莉,叹口气,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毕竟,都是从同一套设定里走出来的人,霁闻溪作为南宫雪殇粉,知道此人微薄的酒量。五杯红酒足以让她醉成这幅鬼模样。
此刻,轿车里面只有驾驶位的显示灯提供一点光亮,霁闻溪按亮了手机看时间,灯光便照在艾莉的脸上。突如其来的亮度是她忍不住动了动眼睛,好在霁闻溪低头望下来的时候,她已经克服了不适,回到了半梦状态。
车子在微微颠簸。霁闻溪在车子里脱了外衣,艾莉便能感觉她肩膀的瘦削。自己这个女艺人自然也拥有着不健康的瘦削度,靠在她肩上的时候没选好姿势,面颊骨刚好硌在霁闻溪的肩胛骨上,时间长了挺疼的。
于是艾莉就一点一点默默地变动姿势。这一变,骨头倒是不相硌了,可她高估了霁闻溪肩膀的厚度,脑袋的位移有点大。现在她的脑袋按在霁闻溪肩膀前侧的一个斜面上,只要脖子不用力,就会滑下去。
她不禁想象了一下那个滑下去的画面。
要么就是滑过霁闻溪的胸和腰,枕在她的腿上,要么就是被霁闻溪捞起来,至于之后是被靠在车门上还是按回到她的肩膀上,就看天意了。她犹豫了一下,决定保持现在这个别扭的姿势。
不就是脖子持续用力吗?从这里回霁闻溪的家也就十几分钟,她可以的。
就在这时,车子停了下来。
霁闻溪:“刘叔,堵车了?”
刘叔:“是,前面出了车祸,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霁闻溪:“不急。”
艾莉:“……”
艾莉感到霁闻溪的肩膀似乎向前移动了一厘米,这使得她的脖子好受了一些,不过这个动作,按理说,会让霁闻溪的肩部肌肉处在一个比较别扭的状态。
艾莉睁开眼向上瞄了瞄,不料刚好对上了霁闻溪向下瞄的视线。
霁闻溪、艾莉:“……”
这样一来,再闭上眼睛晕回去似乎就有些假了。艾莉灵机一动,现场编剧情。她假装半醉半醒,傻笑一声,说:“嗝,小屁孩,咱们……玩飞行棋吧!”
她借机在霁闻溪肩膀上变了个姿势,脖子舒服多了。
刘叔扑哧一声笑,艾莉开始像个傻子一样浑身摸骰子。
霁闻溪:“骰子在这儿。”
她张开掌心,是一枚硬币。
艾莉心想你骗傻子呢吧!但是还得喜笑颜开:“有了有了,来、来玩吧,你先扔!”
霁闻溪、艾莉:“……”
硬币一起一落,“1”面朝上,然而事先并没有规定,到底是哪面朝上是走几步。艾莉用手在两人的腿上各点一下,“小屁孩输了!惩、惩罚是……真心话!”
刘叔不禁吐槽:“艾小姐,飞行棋哪有输赢啊?”
霁闻溪:“由她玩吧。你要问什么?”
艾莉抬手去摸霁闻溪的脸,碰到她皮肤的一刻,身侧之人似乎僵了一下。艾莉心中笑她,慢慢移动手指,滑到她精致的下巴上,勾着,“小屁孩……你……这么高冷,这么无趣,那你……嗝,有没有喜欢过谁啊?”
刘叔咳了一声,自觉戴上耳机。
霁闻溪握住她的手,拉下去,放开,“有。”
艾莉心中一跳:有戏!
她这番动作上的勾引和语言上的套路,目的就是为了确定霁闻溪是不是真的喜欢自己。
方才在安成碧面前,霁闻溪表现出了她有生以来的最高演技,甚至还赚了艾莉一波心跳和眼泪。艾莉将其与她先前的表现对比,认为那十有八/九根本不是表演,而是说的真心话。
若那是真心话,就太好了。她便可以毫无顾虑地将自己的前途托付给霁闻溪。
第二轮,艾莉抓过硬币胡乱一扔,直接扔到了车座下面。霁闻溪刚要弯腰去捡,艾莉却已经发话了:“哇你又输了……嗝,又是真心话。”
霁闻溪:“……”
她便不去捡了,坐好,也让艾莉靠好,“你问。”
“嗝……那你们……在一起了没?”
霁闻溪沉默了一会儿,“在一起过。”
艾莉:“……”
心花顿时谢了大半。
在文里,南宫雪殇和Fancy互动寥寥,待到穿越到现实里,霁闻溪和艾莉的那个已经成了条丧狗原身也只有尴尬,不可能在一起过。
但是……也许有奇迹?一切皆有可能,也许就在众人知晓的表面现象背后,霁闻溪和艾莉的原身早已有了地下恋情的本质呢!
想到这里,艾莉又打起精神开始做戏:“唔……小屁孩,给我讲讲你们的……的故事呗?”
“她是我的前辈。”
霁闻溪说完这句话,沉默了很久。艾莉安静等着,直到以为她不会继续说下去,耐心快要枯竭的时候,只听她轻叹了口气,继续道:“我三生有幸得她指点、提携,我很倾慕她,但很长一段时间里,对她不敢有非分之想。我看着她平地起高楼,看着她蚁穴溃长堤,然后,我终于有机会伸手帮她一把。我们见过彼此最潦倒的时刻,可惜永远此消彼长不能同步,所以哪怕现在,我能名正言顺地站在她身边,我们也仿佛隔着几个世界。更遑论她记性差,忘了太多事。但是没关系,她是我存在的意义,是我的神明。”
这是艾莉第一次听到霁闻溪用这样长的篇幅来形容一个人。她说得又很慢,仿佛每个形容词都不可怠慢,因此,艾莉感觉她说了很久很久。
“还有什么想问的?”
艾莉什么也不想问了。
霁闻溪口中的这个“TA”,与霁闻溪的经历如此之丰富和深入,而且听起来,霁闻溪对这段感情投入颇深,那位“TA”却有些浪荡无情。这人不论是“她”还是“他”,反正显然不是她艾莉——原身那副鬼样子不可能在工作上指点提携过她,更不可能被她视若神明。
艾莉撇过头去,喉咙里仿佛吞了整块的柠檬,又噎又酸,胸闷气短,脑袋下面的某人的肩膀,都似乎更加的嶙峋了。
她不知为何坐不住了,作胡乱推搡状,也不知是不是不小心,乱中打了霁闻溪的胳膊一拳,然后摇摇晃晃地歪到另一边去,远离了霁闻溪。她的脑袋靠在车窗上,一颠一颠怪难受的,霁闻溪拉着她的胳膊往自己这边拽,不料那货底盘还挺稳当,竟然轻易拽不动。霁闻溪抿了抿唇,任她去了。
……
将艾莉安置在客房里,霁闻溪和刘叔走了出来。刘叔心思周到,打算去帮艾莉准备醒酒汤,待她半夜醒来可以及时喝掉。霁闻溪伸手拦住了他,可是手刚抬起来,就“嘶”了一声。
刘叔:“您怎么了?肩扭了?”
霁闻溪脸色微红,“没事……保持同一个姿势太久。”
刘叔一回想车上那情景,不仅露出姨母笑。
“您不必准备醒酒汤。她没醉,是装的。”霁闻溪轻声说,瞟了一眼艾莉的房门,便走到旁边的“闲人免入”储物间。刘叔收拾讶异,与她一同走了进去。
“既然您知道艾小姐没醉,为什么要对她说谎?”刘叔十分关切,语气甚至都带着些责备。
霁闻溪:“我还以为您带了耳机。”
“对不起,小姐,我只戴了一边。”
霁闻溪摇了摇头,不想竟被自己的管家套路了。
刘叔:“您那样说自己莫须有的故事,艾小姐会怎么想?”
霁闻溪:“那些是实话。我今晚说的,没有一句是假。”
刘叔一愣,“怎么可能?我跟着您这几年,从不知道你们在一起过。”
“除我以外,没有人记得。”
刘叔担心地说:“艾小姐会不会理解错误,以为您说的人,是方周先生啊?”
霁闻溪表仿佛听见了天大的笑话,“方周?他有什么值得我倾慕的?”
……
与此同时,躺在床上的艾莉听到门外再也没了动静,腾地一下挺尸而起,口中念念有词:“我猜到了,‘TA’是方周!”
在一起过——很可能。
工作上方周确实对她提携,她自然是倾慕人家的——符合。
方周低估时期霁闻溪正当红,而她车祸穿越初期算是个低估,那时方周已灿若明星——符合。
霁闻溪如今与他并肩同行,可是方周却常年有着安成碧这个女朋友,两人只得隔着世界——符合!
她想明白这人是方周之后就更加气不打一处来。这并不是因为她小肚鸡肠,主要是她想起霁闻溪曾经对自己说过,她和方周没关系,当时艾莉还颇为大方地保证自己再也不瞎站CP。
现在倒好,居然是骗她的!
艾莉跳下床,光着脚在地上走来走去。脚底传来地板的凉意,可是从无法传到心里,她心中一片火烧火燎甚是难受。她愤而打开窗户,西北风瞬间招呼了进来。以脸正面迎之,火热感总算消散大半,可是心中仍然焦躁、酸涩、想撕纸。
艾莉研究着自己这莫名的反应,半晌,一个不太理想的念头浮出水面:
我怎么这么心理不平衡啊?该不是……被她撩到了吧?
……
隔着一个房间,霁闻溪手中拿着一件雷人的刻字水晶苹果,正在用清洁布细细擦拭。每年的元旦,她都会将这储物间内所有的收藏清洁一遍,而刘叔是唯一一个被允许与她同入的人。
刘叔正在擦拭另一件雷人物什,回忆着说:“我记得,这件是从一个已经被封了的淘宝店铺买的,当时您买错了型号,还退换了一次。”
霁闻溪:“嗯。”
刘叔:“您向来都说,这间屋子里的所有摆件,都是艾小姐送您的礼物。可实际上,这里大部分都是您自己淘来的东西。我一向看不懂。您对艾小姐的心意,我和这家里的别人都看在眼里,可您对她的方式却……我更看不懂。”
霁闻溪手中活停了片刻,什么也没说。
“有时我觉得,与您距离很远。虽然我只是您的管家,但有时候我僭越,将你看作自己的孩子。然后,我就不自觉地心疼。”刘叔放下摆件,走到霁闻溪面前恳切地说,“即便是对我,你都从来不敞开心扉。很多时候你会露出悲伤的表情,可你以为别人看不到。小姐,我只想让你知道,你不需要一个人承担所有,我,或者艾小姐,都和你在一起。”
霁闻溪某种闪烁少许,又生生忍了回去,“有些事没人能帮我承担。”
刘叔:“你都不试一试!”
“好,我试一试。”霁闻溪说,“如果我说,我是从别的世界穿越过来的,您会相信吗?”
刘叔愣了,惊中有笑。
霁闻溪苦笑着摇头,“打个比方而已,不必当真。只是,连穿越都不会有人相信,我的身世却比穿越还离奇。”
她准备继续擦拭下一件塑料花盆栽,只听背后一声“我相信”。她转过身,迎接她的,是刘叔诚恳的目光。
刘叔:“有些事也许我们暂时无法理解,你可以不说。只要是你说出来的,我都会相信。”
霁闻溪神色微动,“来,我们玩个最简单的赌/博游戏。”
两人在这小房间里相对而坐,霁闻溪拿了个骰子,她猜大,刘叔猜小。霁闻溪攥着骰子,即将投掷。
刘叔笑道:“谁都知道小姐运气好,逢赌必赢。不过其中原因,我是真的想不明白。”
“逢赌必赢?不一定。”
骰子落地,定格于点数3。刘叔似乎不信。
霁闻溪:“您赢了,再来。”
霁闻溪猜大,刘叔猜小,点数2。刘叔又赢了。
第三次,还是刘叔赢。
从第四次开始,刘叔怕是霁闻溪使了什么技巧,便由他来掷骰子。又进行了五次,霁闻溪只赢了一次。
霁闻溪笑道:“您七比一赢了我,若是玩钱的,您赚了我不少啊。”
刘叔仍沉浸在大比分打败了著名锦鲤的惊喜之中无法自拔。
霁闻溪:“看到了吗,我的运气一点也不好,只要需要用到运气,我一定会输。”
刘叔:“不、不对啊……”
霁闻溪:“人们就是这么健忘,已经忘掉了,我在偶像选拔节目里出道的时候,使用的人设并不是锦鲤,而是极差的运气。”
刘叔震惊了,这与他多年来的认知格格不入。然而当他仔细回想,尤其是在手机上查询当年的豆瓣帖子,便发现,当年的霁闻溪确实是一个可怜巴巴的人设。
她跳舞之前扭伤脚踝,唱歌不佳却总抽中声乐组,他人对她室友的恶作剧却实现在了她的身上,剪刀石头布从来都是输……所有人都笑或心疼她极差的运气,然后仿佛寄托了自己现实生活的不甘一样,将她送上了出道的高位。
刘叔回忆起这些,便更不解了:“可是您中的彩票,投的创业公司,投的电影签的新人……”
“那些都不是运气。具体原因您不必了解,只需要知道,从我出车祸的时候开始,我变得能预知很多事情。”
刘叔接受这一概念,花了不短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霁闻溪继续擦拭了三个摆件,她面无表情地等待着刘叔的下一个问题,手却在微微发抖。
将这些秘密告知刘叔,并非在她预知的范围内,她不知道刘叔能不能接受,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当做怪物送进研究所,更不知道若有一天艾莉知道了,会如何对待自己。
但刘叔比她想象中冷静许多,当她再看去时,这个中年男人的目光中,仍然只有对孩子的心疼。霁闻溪有些触动。
刘叔想了想,明白了:“既然小姐这么说,我便这么信,原因我不多问。你也知道你和艾小姐的未来?”
霁闻溪点头,“这就是我不希望您撮合我和艾莉的原因。”
“如果将人生比作小说,我们在一起的结局,永远不会有HE。”霁闻溪平淡地阐释着这一注定的悲剧,“但我爱她,而且必须让她知道我爱她。”
刘叔认为这简直是加重了她们的悲剧性。
霁闻溪:“我预知很多事情,却不知道如何让艾莉得到一个幸福的结局。我做过一场很长的梦,在梦里,她总是失败,或身败名裂,或孤苦无依。梦里我总是会去帮她,但她还是败了,要么因为不信任我,要么因为太过依赖我。”
刘叔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了。他不知道“梦”是什么,为何艾莉的结局会有多种多样,但是撇开这些,他似乎能模糊地抓取出一点中心思想。
“所以……为了艾小姐的未来,她既要相信您,又不能依赖您。”
霁闻溪微微笑,似乎对刘叔的悟性十分满意。
“只有让她知道我爱她,她才能放心地利用我;只有让她对我的信任里混杂着疑点,她才不会依赖我;只有让她永远不爱我,她才能幸福地去走注定不会有我陪伴的人生。”
这样的结局,刘叔感到了深深的悲哀,可是霁闻溪的微笑毫无破绽。
此刻,霁闻溪先前的许多行为,在刘叔这里终于找到了答案。刘叔不知道她到底经历过什么,唯有心疼。
他问:“如果失败了呢?”
霁闻溪拿起一件水晶刻字,多棱水晶柱体将她的脸映在无数个平面上,无数个平面上的霁闻溪神色一黯,沉声开口:“重来。”
“太晚了,您该休息了。”霁闻溪擦完了最后一件雷人礼物,看了看时间。
刘叔:“您呢?”
“我就不了,今晚注定睡不着。”
“您预知了?”
“今晚很重要,艾莉会发现一件事。”霁闻溪锁好储物间的门,走下楼,又抬头望向艾莉房间的门,“她是否信任我,就看她会不会将这件事告诉我了。”
……
“丢人了。我有点儿喜欢上她了。”艾莉绝望地下了个诊断。
就在刚刚,她细数了一遍霁闻溪与她接触的点点滴滴。
从不惜让方周对安成碧服软也要帮她争取角色,到陪她通过《贴身杠精》试镜;从被债主找上门时的及时营救,到每一次镜头恐惧发作时出现在耳边的安定声音……
无数的大事小情翻涌出来,艾莉发现她这几个月的现实人生,几乎每一步都有着霁闻溪的守护。在这种情况下,霁闻溪随便一句难辨真假的剖白,都显得特别可信。
心理学上有种现象叫恋爱补偿效应,说的是,一个人如果被他人表白,便会很容易喜欢上那个表白者,这种情况在缺乏认同和安全感的人身上尤为常见。
“一定是因为这个什么鬼效应。”艾莉悲愤地想,“都怪垃圾鱼缸,把我上辈子塑造得那么孤单寂寞冷。要是让安亦青早点对我表白,让我早点拿影后,我也不至于为了小屁孩这点好意就沦陷至此。”
“呸,我没沦陷。”她纠正言辞,“只是有了一丁点好感,成年人随便散发好感是很正常的。再说,现在我知道她喜欢的不是我,便不会再有那个什么鬼效应了。你看,我现在再想她,完全公事公办。”
回忆里,那个常着黑衣的修长身影孤独得使人想要拥抱,那处总是莫名其妙红起来的颈间皮肤细嫩得令人想要触碰,那颗点缀着伤情凤眼的泪痣仿佛诉说着深埋多年的凄美情意,那副圆框金边眼镜使人不禁遐想,这个衣冠楚楚的女人脱了衣服会不会很人面兽心……
快住脑!!!
艾莉瘫在床上,心很累,这小屁孩有毒吧……
她叹了口气,不再想这糟心事,拿出裴初岚的U盘,打算随便查查,压压惊。
晋江管理员账号下,搜索界面的菊花转了好久。艾莉搜的是“败类影后忏悔录”,与往常一样,她其实对搜索结果并不抱什么希望。
按照鱼缸发表《影后的品格》一文的尿性,他喜欢将一篇文完结之后,一口气全部发表出来。而《影后的品格》是鱼缸在她穿越过来之后的九月底才发表的,时间刚刚过去了三个月出头,他很难完结掉一篇新文。
因此,当居然有搜索结果跃入眼帘时,艾莉惊呆了。
《败类影后忏悔录》,作者鱼缸,已完结,发表时间2023年1月1日。
刚好就是今天!
艾莉有一种想要现在立刻马上联系丁骁宇的冲动,想要问他在干啥,问他想吃啥,管他叫妈妈。但是她按捺了一下,还是平复心神,点开了这篇文。
这一打开,她又惊呆了。
女一确实是南宫雪殇没错,但是女二居然不是冰姬蝶泪,而是Fancy;背景确实是娱乐圈没错,但是从第一个字开始,就跟艾莉上辈子的生活完全是两个画风。
这篇文里的南宫雪殇从头到尾都是个龙傲天,19岁出道,20岁视后,21岁影后,22岁冲出亚洲走向世界。
而那感情线更是甜宠到腻。作为一个年上受,南宫雪殇与Fancy一见钟情,再见摩擦生热,然后就这样一路摩擦了下去。一直到20万字完结,事业上没有丝毫困难,感情上也没有定点波折。
实在是非常的无聊。
但是,艾莉还是半捂着眼睛看完了这篇文,看得心惊肉跳。这奇怪的反应并不是因为小说内容恐怖,而是……开车开得太激烈了。
上文提到的“一路摩擦了下去”,是一点也不夸张。文中的南宫雪殇,总是不自知地散发着狐狸精的魅力,是个名副其实的诱受。
于是南宫雪殇被Fancy在办公室里这样那样,又在车里那样这样,又在综艺活动准备室里这样那样,又在航拍的直升机上那样这样……
艾莉看完全文,一脸纵欲过度的表情,躺在床上陷入贤者时间。
然而,即便经受了严重的精神污染,艾莉仍然明智地抓住了重点:
这根本不是我,这不是我诞生的那篇小说。
不仅如此,这篇小黄文,在文笔方面与鱼缸的处女作《影后的品格》也有着较大的区别。《影后的品格》不用长句,语言风格明快而浅白。而这篇小黄文中,尽管故事内容更加辣鸡,但鱼缸改掉了分不清“的地得”和乱用标点符号的毛病,长短句参差,成语丰富,全文弥漫着莫名的黑色幽默。
虽然都是“鱼缸”所写,但这两个“鱼缸”绝不是同一人——艾莉可以断定。
她拔出管理员账号U盘,分别在晋江和百度上搜索鱼缸,仍然一片空白,搜索《影后的品格》和《败类影后忏悔录》,同样毫无结果。
她现在可以确定,这绝对不是因为晋江服务器出了问题,而是管理员账号能够搜索到的内容,有着什么端倪。
鱼缸到底是谁?
为什么TA的人和文都没有办法用正常的方式搜索到?
这些小说到底是怎么发表出来的?
管理员账号联通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而属于我的那一篇《败类影后忏悔录》又在哪里?
她坐在两米五乘两米五的玛丽苏大床上,手指划过细软的床单面料,触感是如此真实,抬手看,自己的□□也是如此真实。明明是些细枝末节,即便不去追究,也于她代替原身重登巅峰的伟大进程无碍,可是她愈发心慌。
当自己的来历成迷,人就仿佛断线的风筝,飘在空中,飘出大气层,飘到外太空,渐渐被虚无所笼罩,使人窒息,叫人发狂。
我必须寻到我的根,艾莉想。
不然我会不确定我到底是谁、我在哪儿、是我做了场梦还是这梦做了我自己。
此时,她的头一个念头就是:霁闻溪,我需要你的帮忙。
心头还有点别扭,她知道这是意识到自己有那么点喜欢她,可她却不喜欢自己的后果。一想到这一点,她就不由得开始生某人的气,当然她也知道这个气生得很无理取闹,某人着实冤枉。
不过,这点关乎感情的小事,在探本寻根的大义面前显得微不足道。
有时,她会想起龙景所说的话,继而觉得霁闻溪这人来历神秘,一定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她。可是她又不得不承认,自己对这个明明应该怀有警惕的人,已经不得不信任下去。
她们同气连枝,她们绑定了未来的发展道路,她们交换的信息是穿越四人中最多的,她们甚至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纠葛。
霁闻溪,是她理所应当的、无可避免的同伴。
艾莉的房门悄悄打开。她并没打算在这个尴尬的时间叫醒霁闻溪,只是打算去一楼吧台喝杯咖啡。不料一楼亮着灯,霁闻溪抱着那只名为“鸟”的机器狗,靠在沙发上。
“霁老师,你还没睡?”艾莉在楼上问了一句。
霁闻溪优雅地站起来,放掉机器狗。
虽然艾莉总爱叫她“小屁孩”,但是霁闻溪总也是个26岁的成熟女人了。她弯腰放狗的时候,身段极美,再起身望着艾莉,眼中的某些期待令人心乱 。
“那个,我酒醒了。”
“嗯。”
艾莉下楼的时候,霁闻溪不知为何似乎很紧张。
艾莉:“今晚我发现了一件要事,必须告诉你。”
霁闻溪仿佛松了口气。待艾莉走进了,她竟然靠得比以往都近一分,双手欲抬而未抬,艾莉觉得她是想抱上来,却在最后关头控制住了自己。霁闻溪低下头,笑着说了句“谢谢”。
大概是靠得近,所以声音糯得很。
艾莉盯着她金边眼镜后面参差的睫毛和位置刚好的泪痣,心想:完了,这天杀的小屁孩。
【卷一·流量时代·完】
本章留评的小天使会有随机红包下发哦!
因为本文叙述方式特殊,所以每一卷完结后我才会写出卷名,然后我需要几天时间整理一下,第二卷大家需要等几天哦!
关于目前已知的穿越规则,和疑点,我会总结出来发在本章评论和微博里,不想看的童鞋就不用看啦2333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断跳坑 6枚、ddd1234ddd 1枚、nana1300 1枚、28076007 1枚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个要被气死了的人 7瓶、ddd1234ddd 10瓶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6章 梦实(9)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