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定祺跟沈涣隔了一个位置,戴着耳机,还在给队友道歉,朴志源一边安慰白定祺,一边专注小地图。他们聚精会神于麦里的对话,没有人注意到沈涣的细微变化。
吴诵担忧地出声:“涣哥……”
“没事,等下一波。”沈涣言简意赅,不知道是在安慰白定祺,还是在回应吴诵。
SE错失大龙,火速撤退,FCG其他人站位并不靠前,没能留住SE任何一个人。
之前推掉FCG好几座塔,导致他们的兵线并没有推很前,双方经济差不多,SE没少人,导致大龙buff期间FCG并没能做成多少事情。
二十五分钟,白定祺将功补过拿下小龙魂,五人集合推上中路高地,见到集合赶来的FCG,往后拉扯后撤。
二十八分钟时,沈涣的卡莎经济追了上来,装备成型。大龙再次刷新,这个时间节点,这条龙几乎定了胜负。
龙坑附近,洛找准完美开团时机,SE一套堪称无解的控制链,彻底点燃了现场观众沸腾的情绪。
沉寂了大半局的卡莎E起手,贴脸瞬间打出满层爆发伤害,拿下三杀!
SE一换五,控下大龙。四人集合攻上高地。
台下许多观众激动地站起,呐喊声和掌声冲破赛场。
SE拿下第二局!
吴诵摘下耳机,听见远处观众席震天撼地的呼声,第一件事是叫住准备起身的沈涣。
他欲言又止,满眼担忧。
沈涣扫过一脸笑容和付济旋和朴志源,白定祺还在为自己先锋和大龙那两波失误懊恼。
知道瞒不住了吴诵了,沈涣把手指放到唇边,声音有些低哑:“不要说,先打完下把。”
吴诵抿了抿嘴,目送他在后台拐角消失。
趁人多,沈涣和纪阳拐进那间被他们提前清了场的化妆间里。
合上门,丁与航已经赶来,在房间里站着。
纪阳因比赛胜利而起的笑意已经烟消云散,见到丁与航像见了救命稻草。
刚刚穿过人群时,她触碰到沈涣的手臂,甚至能感觉得到他肌肉隐隐痉挛。
沈涣脱下队服外套,配合丁与航检查。
纪阳在一旁抱着他的队服,才发现他额间布满冷汗。
他说:“打封闭吧。”
……
FCG休息室
FCG教练脸色铁青,两局下来,下局就是赛点了,FCG如果要拿冠军得让二追三,接下来的每一把,一局都不能输。
他们可是联盟全球第一个双冠王,怎么会这样?
韩国前后辈文化根深蒂固,FCG教练地位很高,队员输了比赛,看教练咬牙切齿的神情,像一窝鹌鹑,东张西望,都不敢去触这个霉头。
休息室一片死寂,官方工作人员推开门,通知他们这局中场休息延长半个小时。
“什么?”
不止是后台选手,整个赛场,乃至全世界的观众都在疑惑。
这在S赛赛场上史无前例,但官方只说由参赛队伍申请,具体原因已经审批。
观众不清楚,但FCG清楚,中场休息延长不是他们申请的,那就是SE了。
一个队员悻悻开口道:“搞什么?说延长就延长,刚刚下场的时候他们队长也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握手的时候就碰一下,手都不伸。”
FCG教练本就烦躁,听他讲起前半段都想拿文件夹打他了。但听他后一句,皱着的表情松了一下,叫住那队员,问道:“你说什么?”
队员不知道教练get到了哪个点,茫然看他。
FCG教练想到脑海中闪出的那个可能,耐下心来,问道:“他用哪个手跟你们碰的手?”
FCG队员七嘴八舌回忆了一番,统一口径回复他。
“左手。”
回忆起刚刚台上的零碎记忆,FCG教练陷入短暂沉思,手上的文件夹哐一下砸在地上,他却一脸欣喜地捡起来。
这一低头一抬头之间,他脸上的褶子仿佛都展开了。
“好啊!这是……用他们中国话讲应当叫……天助我也。”
跟字正腔圆搭不上边的四个字混杂着韩文从他嘴里念出来,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从SE这支队伍横空出世,他一直是FCG夺冠的阻碍。
跟Stern这个年轻人打了几年交道,他很锐利,无论是赛场上还是赛场下,锐利到让人讨厌,但不至于把轻蔑和敌意在赛后礼仪上表现出来。
何况他用的是左手,他不是左撇子,如果只是轻蔑,按照今天双方对垒的座次,右手碰手应该更为顺手。
他想到离场时沈涣的背影,想到SE突然提出的中场休息延长,越觉得自己的猜想可能就是现实。
虽然不清楚Stern的右手出了什么问题,但一定不是什么小事。
这对FCG来说无疑是天大的惊喜。
他连忙招手叫队员靠过来:“下局我们把重点就放在下路,把他们下路当突破口!”
“啊???”
FCG队员面面相觑,跟SE交过手的,谁不知道SE下路双人组是个铁桶,固若金汤。
FCG教练桀桀一笑:“压他们下路发育,把节奏往大后期拖。”
FCG最擅长的就是运营。
Stern已是强弩之末,只要拖赢下一局,那下下局,他还撑得住吗?
他得意道:“这后期呀……其他人拖的起,Stern可未必拖得起。”
……
后台化妆间
粗长的针头深深扎入手腕骨隙里,纪阳扭开了头,手指紧紧的攥着怀里的黑色队服。
随着注射器里透明药液的注入,腕间碾压似的钝痛消了几分,转为麻木的涨感。
沈涣抬眼,瞥到侧着头不忍看的纪阳,轻笑出声。
一支药打完,丁与航熟练地包扎、按压。
纪阳回头瞪了他一眼:“还笑。”
封闭针根本不是什么治疗的药,就是大剂量的激素和麻醉。
不是万不得已,怎么会用。
SE休息室里,同样对于中场休息延长充满疑惑,不过他们以为是FCG要求的,没多想。
白定祺刚被岳沛怼了一顿,自知失误,委屈巴巴不敢说话。
岳沛半颗心还在沈涣那头,骂人的力度比起平时都减了不少,骂完就捏了个理由溜到化妆间去了。
一时间,休息室里李傲和岳沛都不见踪影,白定祺泪眼婆娑地拽吴诵的队服:“诵宝啊……你说我那么大一个失误,岳教就这么放过我了,他不会是想回家再教训我吧?”
他欲哭无泪,手臂张开,嚷嚷道:“这么大一个失误啊!差点把天花板都捅了呜呜呜呜呜呜呜,幸好有你和涣哥,不然咱们这把就寄了。”
吴诵看着白定祺扒拉在自己手上的爪子,语重心长道:“下把做事之前一定要在脑子里分析清楚,别莽撞。”
“唉……”白定祺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下把我一定注意。”说完东张西望:“傲哥和涣哥怎么又不在呀?”
跟他们挤在一张沙发上的刘汉东答道:“找主办方有点事吧,刚看他好像往联盟总办那边去了。”
刘汉东也是猜测,刚刚岳沛一句上厕所走了,把他一个人撂在这里看四个孩子。
白定祺觉得怪怪的,虽然战术布置已经提前做得很全面,但以往岳教在中场休息间隙都要见缝插针输出打法策略耳提面命他小心谨慎的,今天随便骂了他几句就不见人影了。
距离全球总决赛第三局开始还有十分钟。
……
化妆间
沈涣站起身活动手腕,封闭针的效果是立竿见影的,比起先前关节摩擦时窒息的疼痛,这种麻木的滞胀感不难接受。
李傲和岳沛看着他打完封闭就回休息室了,那边除了刘汉东,一个管事的都没有。
“准备走了。”他轻声说。
纪阳把怀里的队服抖了抖,递给他。
黑金队服上烫金的id熠熠生辉。
沈涣低头望向她,长眉圆眸,眼瞳乌黑,睫毛忽闪忽闪的,嘴唇却意外的苍白。
算算日子,是快一个月了,难怪她今天脸色不好,讲话有气无力的。
他扣过纪阳手腕,把她拉到沙发上坐下,把队服对折,盖在她腿上,神色如常道:“休息室中央空调效果不好,不舒服就在这休息,等我回来。”
队服外套的料子滑滑的,纪阳心间闪过一丝奇异的酥麻,连忙拉住他的衣服下摆,丁学长还在,没好意思追问。
“你队服不穿了吗?”
凝在原地的丁与航适时的咳了一声,说:“他手腕刚打了针,外套会擦碰到。”
今天是个难得的晴天,里昂气温依旧只有几度,即使比赛的玻璃房里有空调,但效果并不好,沈涣里头只穿了一件队服T恤,纪阳担心他会冷。
“冷点清醒,最后一把了。”他俯身揉了揉纪阳的头发,黑发衬得骨节分明的大手白得耀眼:“刘队在那边就好,少跑来跑去,好好休息。”
说完转身离开,丁与航跟了上去。
纪阳坐在原地,目送着他消失在门口,外面欢呼声和掌声再度推起浪潮——双方队员准备入场了。
纪阳低头扶了抚腿上的黑色队服,散着熟悉的清冽气息,大概是被这几个小时高压的担忧压得麻木,愣了好一阵。
化妆间里没有转播屏,纪阳听见外边人声鼎沸,抱着队服回了休息室。
休息室里空荡荡的一片,少年们踏上了卫冕的最后征程。
而此时,场馆内,屏幕前,国内外,一片哗然。
Stern姗姗来迟,卡着倒计时的点回到赛场。
男人身姿挺拔矜贵,黑色队服T恤勾勒出宽肩窄腰的身材,五官分明轮廓清晰,眼睛深邃有光,微微上挑的眼尾本该显得轻佻,眸光却清冷浅淡,逆着舞台光走来,让人不敢对视。
而他整条小臂上,缠着大片的蓝色布贴。
而他的右手手腕上,粘着白色绷带,隐隐透出敷在绷带里的药水颜色。
场馆内的观众都震惊于自己眼前,主持人都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与此同时,国内,#Stern手腕##Stern受伤#的词条一路跃过全球总决赛和一众文娱热搜,以不可抵挡之势冲上热搜榜榜一榜二。
有人担忧,有人幸灾乐祸,有人预测SE这次要被FCG让二追三,有人在社交平台上力挺LPL。
一时风声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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