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借着月光。我躺在熟睡的方乘旁边，看着他起伏的胸膛，说：“我有危机感了，我遇到劲敌，小乘子。你会坚定不移地选择我，只要我嘛？会不会像文丰那样，被人轻轻一勾，就勾走？”

那胸膛的起伏那么有规律，有节奏。没有回复。

我用力捏他的脸。

“我在这呢，宝。”方乘醒来，发了一会懵。

我看着他，吻他，一个意想不到的最热烈缠绵的吻，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双手揉他的密发，指尖来回弹奏他的头，大拇指触碰他耳朵。

他早已燥热不安起来，趁着间隙，他呢喃，然···

他头伸过来，蹭着我呢喃，“泠然，你不知道我多爱你。”

我闭上眼睛，再睁开眼，看见方乘硕大的卧蚕，大大的亮眼睛像田园犬恳求主人的回应。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你没听到我说话吗？”

“你说什么？”

他脸色都变了……与别的情侣相反，我和他位置调换过来。他时不时耍小性子，需要我哄着，喂着，求着。

我下床去找他。他关上浴帘。我不管不顾，踏进去环抱他。

我知道此时此刻，什么最重要。我要紧紧抓牢，不会轻易放手。

“你总是光做不说。”

“说什么？”

“说你爱我！”他生气的语气像足耍性子的小孩。

“傻瓜，我当然爱你啊。”

他不置可否。“说一百遍，我才信。”

“那好吧。”

他笑开了花，相信我是真心爱他。

我把腿架在他肚子上。“装修的钱备足了吗？”

“···呃，差一点。”他揉着我的脚丫子。

“那这个月的家用别给。”

他摇摇头。“家用必须的啊，我也要吃要喝。”

“你这么逞强，是晓得你父母会帮你吗？”

他有点不高兴。“不不不不不。那个房子学区位置好，为了我们将来的孩子我才接受的。装修要是全听二老的，我不用住了。”

“不够，我这里有啊。”

“泠然，我说了，钱的事情不用你担心。”

“我可以不住那个房子吧。”

他力道加强了点。

“一分钱不出，我住的也不心安啊。况且，你的婚房，至少得住上五年吧。我觉得自己像个住客。”

“泠然，我的都是你的。你要是住的不心安，周一把你的名字加进去。你不说，我都没想到你的感受。”

···说实话，我要是生了这样的儿子，真不如生个叉烧，那么外向。

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我这里有个房子，我跟你结婚不图你的房子。但是呢，你父母知道了会怎么想我呢？这是他们全款出的钱。所以我才说，装修款我出一半。”

“我母亲怎么了？”他警觉道。

“你母亲，和你父亲，你问过他们的意见吗？”

他陷入沉思。

“谈恋爱是一回事，你开心我开心就好。结婚是另一回事，很多利益掺和在一起，把本来是陌生人的人连结起来。尤其是一些大物件，大笔资金。一个不处理好，未来的数十年，都可能爆发出来。到那时候，来翻旧账，很没意思。

你父母乐意为你付出，因为你是他们的儿子。我呢，只是与他们儿子有关系的人。我结婚没有嫁妆的，也不会有娘家的人，只有一个朋友。你不计较是你的事。

谈恋爱还好，结婚，结婚不一样。你的父母看到宝贝儿子结婚，女方既不出钱也不出力，人也不出，他们会怎么想呢？你那些参加婚礼的亲朋好友会怎么样想呢？他们又会怎么跟你的父母说呢？

我工作了好几年，我存了些钱。我的积蓄和你的放在一起，就算他们说三道四，我在你家亲戚面前挺得起腰杆。”

他定定地看着我，叹口气。“我没有想那么多。这些我都没想到。我只是想和你结婚。”他手指抚摸我的右脸颊，上下移动。

“你如果要办婚礼，住新的婚房，这些都要考虑到的。”

“啊···”他颓丧地倒在床上。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作为独生子，与生俱来就有继承父母财产资源的天然想法。

他父母住一套房，各自单位分了1-2套房，他们为儿子又买了一套大婚房；方乘工作好几年，单位也有一套福利房，在二期。之前的福利房早被前辈或者会搞事的分走了。

他不争不抢只干好工作的本地人，没有想过一套完全属于自己的房子多么重要，有多么大的话语权。

他没有这方面的意识。工资虽高，花钱习惯大手大脚。每谈一次恋爱，全部包揽费用.买限量版的游戏机，球鞋，篮球，动漫手办，送父母和女朋友贵重礼物。小钱不断，大额存单没有。

我怀疑他银行卡的金额加起来，还不如我的数字高。

他从后面抱住我。“泠然，你放心，只要我们结婚，这些事情我不会让你操心。你说的我都听懂了。我会多赚钱。不会让我父母多想，不让那些亲戚说三道四。”

他在钱的事情上是那么固执，我能再说什么呢？我点点头，不想驳斥。

诺伊打电话告诉我，婚期定下来。下月来本地选婚纱，到时候要我全程作陪。

韩云星正式入编，她发信息告诉我，并且送了一套护肤品。我回复：恭喜。谢谢。

我不想收她的礼物。只是不收的话，她会以为我不守护她的秘密。

她没有把这事告诉其她同事。她是否在编，借调，代课，与那些老师何干。对韩云星是天大的好消息，一世衣食无忧的保障；对其他人来说正经消息都不算。

不管怎么样，我买了一份礼物回送。是一管品牌口红。她收到礼物时些微错愕。

同事就是同事，不会成为朋友。成年后，大家各怀心事，各自为营，自成一派。

朋友和好的恋人，是很珍贵的奢侈品。家人不可以选择，但是朋友和恋人可以。

比如邓芙，我虽然喜欢这个上进努力娇俏的女孩，但是我心里清楚，她只是刚毕业不久，留存象牙塔的气息。

我们很友好，比一般老师真诚，但我们不会成为朋友，想必她心里也清楚。

又到周五。

方乘出差去开行业会议，过几天才会回来。

我想着去哪里解决晚餐。邓芙刚刚给裴朵儿上完补习课，不如叫她一起吃顿好的。

今天她穿一套宽松旗袍，白色打底，鲜绿的嫩叶星星点点缀在衣服上。佩戴一条精致的花朵项链。古风味的缎面低跟鞋，令人耳目一新。

趁着裴朵儿上厕所间隙，我说：“邓老师，待会下课，我们去XXX吃晚餐吧。”今天没开车，到附近吃过饭还能逛街。

邓芙面带难色。“哦，陈老师，今天不行。”

“怎么？和男朋友有约？”我笑她。

她脸泛红晕。“没有。陈老师，我没有男朋友。”

“好吧。你和别人有约，对吗？”

“嗯。我一个···同学，这周难得有空。”

“男同学吗？”八卦之心，人人皆有。

她顿一下，点头。

“难怪穿这么漂亮。好吧。邓老师，约会愉快。”

她笑了笑。她全部收拾停当，准备离开。

裴朵儿走进来，对我嘻嘻笑。我斜睨她一眼。不知道这小妮子听到几句。

邓芙走到门口，招手道别。

“miss邓恋爱，有sweet lover了。她上课发呆，总是笑。”

我有必要装腔作势，“裴朵儿，你是学生。关注学习。老师的私生活不应该关心。”

miss陈，boring。”过了会，她凑过来，“Miss陈，我陪你吃晚餐。今天爸爸来接我。没人陪你吃饭，我们陪你。”

“不···麻烦了。”我伸出手指点她的额头，“刚说的话就忘了？！”

她不管不顾，圈住我的手，“亲爱的miss陈，我爸爸新招了一个chef，什么中国菜都会做。狮子的头，鱼的头，石头鸡，海参，八宝饭，荷花肉·····你点什么做什么。走嘛走嘛miss陈。”

即便是她母亲或者女性家长，都不予考虑。男性家长，还没有女性长辈作陪，更加避忌。

“裴朵儿，作为老师，我拒绝这个请求。希望你能谅解。”

“···”她脸白里透红。

“美食和原则，原则更重要。”

“可是这个chief很难请。”

我拍拍她的手臂。“拜拜。周末愉快。”

她垂头丧气地走出办公室。

我独自坐在办公室，思考晚餐吃啥，想来想去没想到满意，叹口气，提包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