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杭正要拒绝，司云起突然说：“有粉丝过来了。”
不远处有几个女生结伴往这边走，能步伐上能看出她们真的很激动。
季杭抬手扶正帽子，然后握住一把倒地的小麦，另一只拿着镰刀的手利落地挥向根部。
司云起放下镰刀，走到路边。韦流竹也停了动作，和他一起走了过去。
没多久，季杭听到那几个粉丝激动的声音。
“司老师！我喜欢你三年了！你能给我签个名吗？”
“啊啊啊啊啊！谢谢司老师！”
“司老师这一个本子可以请你签完吗……是这样我有很多朋友都是你的粉丝！我保证都是分给我的朋友，绝对不拿它赚钱！”
“猪猪我是你的粉丝，我想要to签！啊！可以吗……真的可以吗！呜呜呜我好爱你，那你就写‘祝你永远漂亮永远开心永远健康永远不挨骂永远有饭吃’！还有我朋友的，也是句重复一遍！辛苦猪猪了，我给你扇风！”
韦流竹边写边开玩笑：“这前面我能理解，后面这不挨骂和有饭吃是什么意思呀。”
粉丝瞄了一眼司云起，犹豫两秒，又瞄了一眼。
偏偏韦流竹低着头，没注意到粉丝的眼神，问：“是秘密吗？”
粉丝坦诚：“其实吧，我嗑cp。”
韦流竹恍然：“那这个有饭吃我就理解啦，但是挨骂……？”
粉丝惋惜地摇摇头，“也是，你之前成团的时候就没和队友炒过cp，所以你不懂。磕cp会被唯粉骂，还会被…嗯……对家骂。”
对家？
韦流竹瞬间就想到了两个影子和今我来司。
司云起还在另一边挨张签名，他身边围了好几个粉丝，似乎注意不到也听不到自己这边的动静。
韦流竹写完后说：“对了，你还没说名字呢。”
只见一张纸上满满都是那大片祝福，就最上方的to后面少了个名字。韦流竹笔尖落在那处，问：“写你的微博昵称吗？”
那肯定的。一个在网上冲浪的人是不可能留三次元的信息，况且此等能在网络上显摆的东西，更得带上自己的微博昵称了。但此刻，此位不知名粉丝稍作犹豫，然后支支吾吾：“今我来司……”
韦流竹一听：诶？和自己一样磕今我来司！同担！
他很快乐地写完，听到支支吾吾地后半句：
“doi了嘛”
不远处，某位弯着腰卖力收麦的人动作一顿。
韦流竹：……不是小姑娘你不是我的粉丝吗！为什么你的昵称是另外两个人！
韦流竹犹犹豫豫不知如何下笔。
顿了顿，他笑着委婉道：“要不咱们先写另一个to签的名字吧。”
粉丝更犹豫了。
韦流竹笑着：“嗯？”
粉丝只能打开手机，在烈日下必须把屏幕调到最亮才能看清。她翻转手机，给韦流竹看。
韦流竹边看边念边准备写：“今天…司云起…超番…借我瓶水……了吗？”
已经写了“今天”二字的韦流竹念完后猛的抬头，不可置信地又看了眼昵称。
与此同时，那位戴着草帽始终没直起过腰的人轻轻嘶了一声。
当然韦流竹并没有听到，他只是看到司云起突然走进麦田，停在季医生的身边。
季杭食指被镰刀划伤，鲜血汩汩往外冒，以至于看不清口子是大是小。
“走，我带你去包扎，”司云起虚扶他的手腕，眉头紧紧皱着。
季杭不动声色地退了一步，手腕也从司云起手中抽离。
他面色平静，说：“不需要。”帽檐很大，季杭也始终没抬头。
说完季杭就离开了，等他再回来时，司云起和韦流竹都回到了各自的位置上，粉丝也已经走了。
袁林妈妈关切地问：“手没事吧？真不好意思，你们来帮忙，还在这儿受了伤。”
季杭抬手，笑着说：“只是一个很小的划痕，没事的。”
“那就好那就好，”袁林妈妈松了口气，“真是让你们受累了。”
季杭弯腰扶起一把麦穗，没再说话。
倒是乔炎很好奇：“季医生，刚刚就觉得你很心不在焉，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季杭说：“没有。”
“我还以为你刚刚在想事情，分心才伤到了手。”
季杭：“……”
没想事。
就是耳力太好，风太顺路，韦流竹咬字太清晰，不小心听到了两个昵称而已。
再开口时季杭声音更冷漠了，一字一顿：“并没有。”
韦流竹走着走着方向就弯了，本来几个人都是直线，韦流竹反倒是横向离季杭越来越近。
临到跟前，韦流竹小声说：“季医生，你不要担心哦，刚刚的几个粉丝都没有拍你的照片。”说着他声音更小了，还拉长了调子：“她们都是今我来司的粉丝，压根就没注意到你——”
季杭：“……挺好。”
“后来看到你了，有个粉丝看着你的背影说你很像是那个影子，但是司老师说。”韦流竹突然说一半不说了。
季杭等不到下一句，忍不住问：“他说什么？”
韦流竹：“对不起我忘了，我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俩昵称……”他直起身，喊：“司老师，你刚刚和粉丝说什么来着？”
“哪句？”司云起问。
韦流竹：“……”我要是记得真用得着来问您吗。
季杭：“算了，我也不是很想知道。”
乔炎适时说道：“有粉丝说你是另一位影子，因为和她们见过的照片很像，说虽然是对家但她们不得不承认你这家伙身形和背影确实很不错。然后云起说，你不是影子，你只是个普通人。粉丝们就没再讨论，也没拍照。”
季杭“哦”了一声，听起来没有任何情绪。
韦流竹看着季杭，越看越敬佩。
他实在是很好奇，明明季杭和司云起第一次见面时手都在颤抖，明显是很紧张，但这后来的所有事情里，季杭永远是波澜不惊的那位，反观司云起，似乎对季杭总是格外关照。
“哎，”韦流竹叹息，两个影子天天发糖，今我来司已经很久没饭吃了。也亏得他专一，不然他早就弃今我来司从两个影子了。
下午四点，有人睡醒了来到路边，看到在干活的六个人，立刻回去把还在睡的人都叫了起来。
拍摄继续，季杭回到工作人员的队伍里。
一直到太阳落山，气温逐渐降低，袁林父母提前回家准备饭菜。
晚上八点拍摄暂停，收工回家时，袁林对乔炎说：“乔导，我们家就一个淋浴，昨天洗澡等的时候太久了，还有人没洗上。今天中午我用塑料板在房后面搭了两个简易的洗澡间，水都是接到桶里晾在房顶的，一下午肯定热乎，每个洗澡间我都安了俩喷头，这下洗起来就快了。”
乔炎对小悠说：“你和艾宣李茜就在袁林家洗吧，还干净。然后在群里发条消息，他们愿意两个人一间就两个人一间，愿意一个人就一个人，随他们。”
小悠：“好。”
两个洗澡间搭建的很草率，歪歪扭扭，看起来很像豆腐渣工程，但能快速解决洗澡问题也已经很好了。
吃过饭后他们三三两两去洗澡，这洗澡间压根没什么隔音效果。所以也不需要叫同伴在外面守着，但凡有人拿着换洗衣服想去，距离五六米时就能听到水声。
等工作人员都洗完后，已经过了五十分钟，嘉宾们开始去洗澡。
季杭坐在房间里，潘同和邓承去洗澡了，司云起回到房间看到只有季杭一个人。
彼此安静了片刻，司云起垂眸看着季杭刻意弯起来的手指，问：“疼么。”
季杭的手指蜷了蜷，说：“不疼。”
不知怎么的，说不疼的一瞬间，季杭忽然想起十年前似乎也是这样的场景——
他很规矩地坐着椅子，腿上的擦伤被很巧妙地藏了起来。
司云起只听说他受了点伤，来问的时候他装的自然，说什么事也没有，一点也不疼。
司云起却走到他身前蹲下，手强硬地落在他的腿上，力道很重，没让他觉得疼，但也让他没能藏住伤。那时候司云起给他涂着药，动作很轻，眼神有些冷：“季杭，疼就是疼，为什么骗我。”
……
现在季杭是真没觉得疼，手上的口子也确实不大。只是每次想起往事，都会让他有点难言的遗憾。
门突然被敲了两声，季杭看过去。
袁林站在门口，说：“季医生，司老师，就你们两个没有洗澡了，但是现在……我家里的太阳能里面没水了，我家也没有热水器……”
“没关系，”季杭说，“后面你不是搭了两个洗澡间吗。”
袁林：“嗯…问题就是后面的那两个洗澡间，其中一间水也没有了。现在就只有一间能用，但我刚看了看，发生了点意外，可能是我安的不好，现在这一间里面，打开其中一个喷头开关，另一个喷头也漏水……关键是，这边的水也不多了，就担心你们分着洗，一个人洗完，水也漏完了。”
季杭沉默了几秒，无声地看了司云起一眼。
袁林：“所以我的建议是，你俩最好……一起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