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完苏可天已经黑了,望参喊上方欣一块去了陈丽娟宿舍。
“怎么不先审她。”方欣刚吃饱,打了个嗝,吃完饭脑子供血不足,有点迷糊。
“没证据审个屁,而且她还有不在场证明,那小姑娘口风紧的很。”望参回忆起第一次审陈丽娟的时候。
“警察。”望参站在510宿舍门口,敲门喊了声。好事的学生纷纷探头出来看。
开门人是陈丽娟室友,这片区的宿舍都是双人间,唯一缺点就是住宿费比其他区的宿舍贵了一半。
要是能选,陈丽娟这种拼命打工的大学生,宁愿住四人间。
望参给人看了搜查证,“案发当晚,你去了哪里?”
这问题之前已经有刑警问过了,望参又确认了一遍。
“那晚我去了图书馆学习,九点四十左右回来。”女生回答。
“你每晚都去吗?”
“差不多吧,我在准备考研,基本每个晚上都会去。”
“平时回宿舍大概是什么时间?”
“看情况,有时候九点有时候十点,学不下去。”女生俏皮地朝他吐了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
望参想起司教授当时和他说的那番话,制作密室和延迟杀人,是因为时间的不确定性。这和陈丽娟室友的供词也对上了,刚好是半小时到一小时不等。
“你回来的时候,陈丽娟在做什么?”
女生看着天花板,思考了一下,“好像是在玩手机吧?我一回来,她就说要去洗澡,我还和她吵了几句,早不洗,偏偏在我回来的时候要洗澡。”
“案发之后,陈丽娟在有离开过宿舍吗?”望参追问。
女生摇头,“我们俩当时都没出去看。”
“为什么?”正常情况,听到有人坠楼,不可能安静地待在自己寝室里。
“是这样,当时我刚听到外头有尖叫声,陈丽娟就裹着浴巾跑出来,说从窗口看到一个红色的影子突然掉下来,她很害怕。”
望参一凝眉,陈丽娟知道有人坠楼,而在她上次做笔录的时候,却说自己在洗澡,没听到声音。
“然后她推着我进浴室,说自己不敢看,让我看看外边发生了什么。”女生的脸色有些发白,嘴唇颤抖,“我从浴室的窗口看下去,看到一个全身着火的女生,躺在一片血泊中。”
“我和陈丽娟都被吓到了,晚上11点左右,我们在学校论坛上看到死者的照片,才知道那人是我们同学,当晚我发了噩梦,一晚上没睡好。”
望参脸色不大好看,他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方欣,径直走向浴室。
浴室有个可以推拉的窗户,望参推开窗,探头往下看,如那女生所言,正好是死者坠楼的位置,再仰头,能一览无余看到天台边。
防狼电棒、麻醉剂、硝酸钾、与衣物不匹配的纤维……凌乱的线索在这一刻串成一线。
“操。”望参忍不住骂了一句。
“怎么了参哥。”方欣凑过来。
“作案手法……”望参脸色阴沉,“我们被一个小姑娘耍了三天”
方欣能清晰地感受到队长的低气压,他一脸疑惑,把头伸到窗外,想看看望参到底发现了什么新线索。
“啥也没有啊?”方欣探出半个身子,扭着脖子上下看了看,外头光秃秃一片瓷砖墙。
望参揪着方欣的领子,把人扯了回来,“小心点,别摔出去,待会把你本来就不灵光的脑瓜摔坏了。走,和我搜证据去。”
“你倒是和我说说怎么作案的。”方欣忙追上去。
“找到关键性证据再告诉你。”望参说着,从兜里翻出手套。
二人把陈丽娟的东西翻了个遍,搜了半天,望参只在抽屉里找到那根防狼电棒,其他一无所获,连那件黑色连帽衫都找不到。
“反侦察能力不错,不愧是司教授教出来的学生。”望队啧了一声,虽然司明堂曾说过这小姑娘灵气不足,论文刻板,但至少人智商还是在线的。
“司教授?谁啊?”方欣竖着耳朵。
“就是上次你见过的辅导员。”望参关上抽屉。
拿这防狼电棒当证据,是远远不够的,而且也无凭无据。
“你那天回宿舍,有发现什么异常吗?”望参忽然转头问那女生。
“如果硬要说的话……”女生顿了顿,皱起眉,“我那天回宿舍,闻到一股淡淡的,烧塑料的味道,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宿舍里的电线烧着了……”
在案发第二天,陈丽娟和赵磊被拘后,望参已经安排了刑警对二人的宿舍进行搜查。陈丽娟案发当晚就把作案用的细绳和手套销毁了,难怪那天刑警没从她宿舍里找到这些东西。
望参细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细绳和手套烧了可以理解,但那件黑色衣服,总不能烧了吧,那不得触发烟雾报警器。
“案发第二天,你们什么时候丢的垃圾?”望参问,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陈丽娟把可以作为证据的衣服丢了,虽然当天刑警已经把校内垃圾桶翻了个底朝天……
“晚上丢的。”女生答道。
按理说,这件衣服上不会有血迹,更不会有破损,和衣服堆在一起,才不会引起刑警的警觉。而还有一种情况,就是陈丽娟把它剪碎,混在垃圾堆里,如果是这样,陈丽娟第二天就被带走问讯,刑警也没在垃圾桶里找到衣服碎片,垃圾中出现可疑的碎布料,这一点刑警们是不会忽略的。
要么是在昨天中午释放陈丽娟后,她才着手处理。而昨天的垃圾,今天早上六点左右才会有垃圾车来把垃圾运走。
虽说是早上垃圾才被运走,但这个时间,生活垃圾早就运离了处理站,要找一件衣服简直是大海捞针。
望参掐着眉心,看向方欣,“打电话给垃圾处理站,问一下今天早上从南大离开的垃圾车,垃圾被运到哪里了。”
方欣太阳穴一疼,“参哥,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垃圾早上六点就运走了,现在大概率……”
“现在没有直接证据,不去试一试,你说怎么办。”望参冷冷地斜了他一眼。
“知道了,我现在去联系……”方欣撇了撇嘴,小声应道。
“让所有人都回来加班,今晚不把这证据找出来,都别睡了。”望参沉着声。
方欣明白队长在想什么,如果没有物证,只有口供,是没办法立案的。
“等等。”望参倏地绷紧了背,“学校有没有,捐献衣物的箱子?”
“有的……”女生小心翼翼回答。
一道刀子一样的目光刮在方欣身上,他打了个哆嗦,“咋啦望队?”
“先通知人回单位,抽一部分人来南大翻衣物捐赠箱,其他人去垃圾处理厂。”
不到半小时,刑侦支队的人都来齐了,望参提着手电筒,带着技术部寥寥几个人负责翻衣物捐赠箱,而江队则亲自带侦查队的小年轻们去了垃圾处理厂。
望队把人到场的以两人为一个单位,分作四组展开搜查。
技术部的人带了几把螺丝刀过来,捐赠箱是落了锁的,只有慈善机构和民政部门的人才能打开,但这会大半夜的,搜查要紧,哪来得及联系工作人员来一个个开锁,被逼无奈只能暴力撬开了。
望参单膝跪在地上,他没用螺丝刀,而是捏着一根铁丝,钻进锁眼里,侧耳听了会,只听咔哒一声,锁便开了。
“没想到望队还有这技术,看来局里的档案也是白锁了。”解令安啧啧称奇,对方撬锁的手法相当娴熟。
望参笑了笑,调侃道:“你应该庆幸我是人民警察。”他说着,便低头钻进箱里。
解令安把电筒搁在地上,弯下腰,接过望参从衣物捐赠箱中一摞一摞搬出的旧衣物。
“解老师,要是能找到衣服,上面能提取到死者的DNA吗?”望参一边翻找着衣物,说实话他心里也没个底。
“不好说,凶手在作案时,不一定和死者有身体接触。况且隔了这么多天,想通过皮肤代谢物和汗液提取到DNA的概率也低,除非沾上了血液或毛发。”解令安嫌蹲得腿麻,索性跪坐在地上,“但凶手的DNA是肯定能提取到的。”
“说实话……”解法医欲言又止。
望参抬头看了他一眼,“你说。”
“要是能在我们这边找到衣服倒好,江队那边……”解令安顿了顿,“就算找到了,能提取到DNA的概率也是微乎其微。”
“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望参把浅色系衣服都丢到边上,“犯人处理得太干净,现在只有旁证和推理。当时就不应该让她回学校。”
“无证据嫌疑人审讯超过24小时,可是非法拘留。”解令安提醒道。
“这我当然知道。”望参啧了一声,“行了,这箱里没有,找下一个吧。”
望参说着,把铺了一地的衣物往回塞。这也是没法,本来同学们把旧衣物叠得整整齐齐,他们为了调查,把人家衣服搞乱了不说,还弄脏了,说起来也是有些许愧疚。
他关上捐赠箱的门,伸手去扶解法医。这人眼神不好,虽然当事人从来不提,但大家心里都清楚,解令安另一边眼睛几乎是看不见的。
他们这一忙活,就是两小时,江队那边没什么进展。也不知该说是运气好还是不好,校内旧衣物捐赠箱,一共搜出了四件特征符合的衣服。
“收队吧,先带回局里鉴定。”望参看着这几件衣服,一顿头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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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暗涌(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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