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蚨一看架势不对,封路阳怎么现在就到这个境界了。
韩柳也感觉不对,下意识看向蛇蚨,两人交换了下眼神。
韩柳想,看来这就是九玄功走火入魔的前兆了。
“快杀了他!”蛇蚨喊道,“在他的眼睛变成紫色之前!”
韩柳定睛一看,封路阳的眼睛里,染着紫色,如今看起来非常浑浊,平白让人联想到死鱼的眼睛。
“呀啊啊啊!”封路阳嘶吼一声,攻了过来。
韩柳便开始全力以赴,正面应敌。
“你干什么?!”卓国莲指着蛇蚨吼道。
“封路阳已经走火入魔,若是不立即斩杀,后果不堪设想!”
韩柳连挡了好几招之后,转守为攻。
“花蚨所言极是!”迟友白此刻站出来,“南派弟子听令,即刻诛杀封路阳。”
“且慢!”蛇蚨抬手阻止,“比试还没结束,且等一下。”
*打倒就行,你别亲手杀他*蛇蚨用灵力给韩柳传音。
蛇蚨本身很少用灵力,怕被别人发现自己不是人类,不过此刻用内力传音又有些风险,保不齐被在场哪位误听到就不好了。
韩柳猛力飞身一踢,与封路阳拉开了距离,抽空跟蛇蚨对了一下眼神。
封路阳单膝跪在地上,可并未被打倒,此时用手中长剑抵着地面,缓缓站起来了。
他似乎是有使不完的牛劲,松了松脖子,提着剑又冲了过去。
韩柳越发觉得事情不对,这个对手的功力像是有十好几年的修炼时间,可是如今他才几岁?
这九玄功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虽知道是燃烧寿元得到的功力增长,可是这增长速度实在惊人。
韩柳应招,他开始调动周身内力,融到一招一式里面。
可是过了十几招,依旧未分胜负。
*打他的头!百会穴!*
韩柳侧耳,然后挡开封路阳刺过来的剑,迅捷地俯身扫腿,绊得封路阳一踉跄,紧接着抓着这个时机,用含着内力的扇骨点了一下封路阳的百会穴。
封路阳全身好似松了劲一样,摊在了地上。
“你……”他两眼一闭,昏了过去。
“你……”卓国莲指着韩柳,“你怎可伤我颍阳弟子?!”
“老卓,”迟友白说,“封路阳这已经走火入魔,本来就该杀,难道等他失了神智来伤本门弟子吗?”
“你!”卓国莲气不打一处来。
“依我看,我们还得谢谢这位韩公子呢!”迟友白抱着手说。
沈清羽此时麻利地冲上台,在封路阳身边蹲下,探了探鼻息:“门主,他还没死呢。”
韩柳听闻此言倒是一愣,这都不死?
此时倒是两难,杀还是不杀?
“还不快来人杀了他!”迟友白先是一愣,随后赶紧说。
南派后来多数弟子均是被封路阳言语蛊惑转投北派,迟友白又岂会不知。
“住手!封路阳此时已经昏迷不醒,你们如今动手岂不是趁人之危!作为武林人士的道义何在?!”卓国莲说。
“卓门主,可若是留着他岂不是后患无穷?”蛇蚨冷冰冰地说。
“这,师姐……”沈清羽正要说话,蛇蚨看她的样子,皱起眉毛示意她闭嘴。
然而她仍接着说:“卓门主的话有理,此刻封路阳已经完全不省人事,如今杀他于理不合。师姐若是在不放心,将他关起来便好!”
“你……”蛇蚨无语。
韩柳在一旁负手而立,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蛇蚨四下张望,确是没有一个人动手,倒是慢慢有人在附和沈清羽。
蛇蚨无奈地轻轻摇头,拔出了剑,准备自己动手。
蛇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了太极得一场,挥动手中的剑朝封路阳刺了过去。
“砰!”
韩柳此时竟然挡开了蛇蚨的剑。
蛇蚨一脸疑惑:“你干什么?!”
“在下以为,这恐怕不符合江湖道义。”
“你……”蛇蚨都要气笑了,“我们门内的事你插什么手?”
“什么你……们……”韩柳本想说自己也是颍阳门人,然后忽然反应过来他现在的身份是神松派弟子,话头在嗓子里一个急转弯,“我是说,此乃武林道义,只要是武林中人就……就不能袖手旁观。”
卓国莲急忙说:“韩公子所言甚是,来人!快拖下去。”
北派的立马出了人把封路阳从地上扶了起来,只是刚刚与封路阳对视的那个弟子,虽然站在最前,此刻却不敢上前,反而去一旁远远站着。
蛇蚨皱着眉头,咬牙切齿,最后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嘀咕了一句:“真是命数天定啊……”
她叹完气自下了台。
迟友白沉着脸,缓缓开口:“韩公子,如今胜负已分,我派弟子技不如人,我门也便就不多留人了。”
这话就是在下逐客令了。他本有意多比几局,不过看如今韩柳练疯了的封路阳都能轻松制服,便改了主意。
韩柳这才从脑子里的思绪万千又转圜到现下的事情上,开口道:“比试一向是三局两胜,如今只比了一局……”
迟友白摆了摆手:“我门中现下事多,恐怕无暇料理此事,便当是我门认输了,韩公子还是请回吧。”
韩柳被堵了回来,一时之间没想到说辞,用一种求助的眼神看着蛇蚨。
不过蛇蚨现在目光呆滞像是已经神游天外了,根本没理会。
韩柳只能说:“那……那天山雪莲……”
韩柳话说一半,点到为止,暗示:你俩不想要了?
卓国莲刚定下神来,正愁怎么能搞定封路阳这摊子事情,忽地又听到韩柳提天山雪莲,心想这等珍稀药材,本来就对练功有益,若是能得来,说不定能治好封路阳的走火入魔。
“我等怕是无福消……”
迟友白话还没说完就被卓国莲打断:“且慢,三局两胜就三局两胜!”
迟友白“啧”了一声,不耐烦地靠过去跟卓国莲说小声说,“老卓,那封路阳都败了,如今谁去比?”
“这……”卓国莲迟疑了一会,“这刚刚跟韩公子比试的是北派弟子,这南派,还没人比呢。”
卓国莲意味深长地望着迟友白。
迟友白心说:你不好过也不想让我好过呀!
“你……”
“卓门主所言甚是,不知南派……何人出战呀?”
南派众人沉默了,半晌,姚重明站了出来:“在下姚重明,还请韩公子指教。”
姚重明上了台,两人抱拳,然后开始比试。
韩柳觉得姚重明的路子和封路阳甚是不同,显得十分中正,敏捷不够,却抗打,每一次出击都有章可循,很有打击力。
只是这些路数韩柳早已了然于心,内心甚至吐槽了一句,这些年来,南派的功法竟无半点创新。
韩柳放着水,避开姚重明的实招,就这么过了几十招,然后像找机会把他的剑打脱手,可是好几次击打手腕,可以看见姚重明已然吃痛,却强忍着继续握剑,这也就是为什么能过上几十招的原因。
近百招的时候,韩柳看实在拖太久,只能猛地发了一阵内力,在交锋时将其集中一点,狠狠震了一下。
韩柳本以为这次他总该脱手了吧,结果姚重明依旧强撑着没脱手,只是他手中的剑,在打击点处堪堪断开了。
剑刃飞了出去,插在了地上。
韩柳随在放水,可是心里也的的确确对姚重明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敬意。
这人,真是愣头青得可以了……简直是愣头青将军!
姚重明的手腕已经都得不行了,却大叫一声,扔是要上来打。
韩柳瞪大了眼睛,急忙伸手制止,大声喝到:“且慢!”
姚重明喘着粗气,举到半空中的手停在了那里——当然还在不断颤抖。
“这一局,韩某认输了。”
迟友白本来已是看不下去,如今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幸福来得太突然!
迟友白反应倒是快,立马站起来,手舞足蹈:“我就说嘛!咱们南派还是有实力的,我就说嘛得让南派比的,看见没有!”迟友白扒拉了一下卓国莲的手臂,炫耀似的说。
卓国莲一时也是惊讶和高兴,然后又被迟友白的揶揄搞得不爽:“谁看不出来那是人家韩公子……”
人家韩公子放水!
当然了这种实话自然不能当众说出来,于是卓国莲改了改说辞:“人家韩公子体力不支……”
“你就是眼红!”迟友白说。
“两位门主,在下确实体力有限,不知这第三场可否明日再比。”韩柳说。
迟、卓两人沉默了一会对了对眼神,自然是答应了。
当然了,自然不可能是因为体恤韩柳,而是他俩很大程度根本不知道这第三场让谁上。
最后以天色不早了为由,让众人散了。
夜里,韩柳趁四下无人,出了住所。
他和蛇蚨约定好了夜里商议情况和对策。
来到柳灵君的住所,蛇蚨已然在等他了,而且像是在吃宵夜。
蛇蚨没点灯,只有月光照明。
韩柳合上门,走过去坐到蛇蚨对面:“吃什么呢,给我也……”
等韩柳坐下,说到一半的话卡在了嗓子眼,同时还有些反胃。
因为那是宵夜,也不是宵夜——对蛇蚨来说可能是美味,韩柳那就实在接受无能了——因为那是一盘幼鼠刺身。
“你也来点?”蛇蚨在那嚼嚼嚼,一边嚼一边用筷子夹起一只问道。
韩柳两眼一闭不想面对,倒吸一口凉气:“当我没说过……”
然后蛇蚨顺理成章地把那玩意送到了自己嘴里。
两人沉默了一会。
韩柳先开了口:“明天呢,明天怎么办?”
蛇蚨一脸冷漠加泰然,仿佛现在吃宵夜才是主要的事情,商议对策是附带。
她一边嚼嚼嚼,一边看了一眼韩柳,慢吞吞地说道:“明天他们八成会让我去和你比试。”
“那怎么办?”
蛇蚨嚼嚼嚼:“凉拌。”
韩柳知道她在生气,不肯好好说正事。
“今天封路阳的事情,实在另外好奇,被我重击了百会穴,竟没死?”韩柳说,“我想留他一命,说不定以后有机会研究研究。”
蛇蚨忽地轻笑了一声。
“他没死恐怕是已入化境,终有一天会到你我都处理不了的境界,甚至这世上也许都没有人能处理得了……”
蛇蚨没把这些话说出口,像是把这话在脑子里过一遍就已经耗尽了她的心力,然后就没力气再说出口了。
心态着实有些破罐破摔的意思。
她沉默了一会,说:“唉,算了……”
语气像是在安慰自己。
蛇蚨忽然一转话题:“你有没有看见今天在场的那些人很是反常?”
“什么?”
“南派的人,竟是真心想留封路阳一命,或许数想着反正也不会关在自己的地盘,若是后院起火也是先烧北派吧……反倒是北派的人看着像是真的想出手杀了他,但另一方面,又后怕起来,毕竟北派众人和封路阳练的是同一脉的功法,难保未来某一天自己不会和他一样走火入魔。若此时有人杀了封路阳,那日后若自己走火入魔,便也会被立即诛杀。”
“倒是推己及人。”
蛇蚨平复了一下心情,此时盘子里的“宵夜”也吃完了,她终于有了一点力气似的,开始说正事:“明天,你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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