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安妮的建议,云秀惊讶,横了一眼叶婵,摇了摇头:“小姐您平时和三少爷,俩人都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怎么忽然要关心起来三少爷?”
难道叶婵和叶涞两兄妹不和睦?这有点出乎安妮的预料。
云秀看着她这个样子,轻轻叹了口气,她家小姐从小在各个名门府邸的交际中就受到那些贵女的嫌弃排挤,近两年个性愈发狂躁不定,和三少爷的冲突叶越来越多。但现在三少爷又是为了她受罚,她想去照顾,倒也可以理解。
想到这里,她又用怜爱的目光抚摸了一下这个傻姑娘的肉脸。
安妮却和她想的完全不是一码事。叶婵和叶涞关系不好的事,从云秀嘴里得到了验证,按照她的说法,看来两兄妹之间发生的龌龊不是一次两次。
云秀不知道故事未来的走向,安妮可是心知肚明。
未来,叶家父子三人战死沙场,叶家只有叶涞一个男丁独自挑起叶家的大梁,自己要想不死在流放路上,好好过完这一生,看着叶涞完成故事线,为家族报仇雪耻,走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势之路,跟主角关系不好,那可是不行的。
安妮拍了拍肚皮,手感很好,弹性十足,她的思维也随着肥肉一跳一跳的。
云秀拗不过自家小姐:“三少爷和小姐是双胎兄妹,可是却很少看到三少爷对小姐有亲密的兄妹之情,这次他为小姐出头,受了伤。小姐去看他,说不定可以缓和你们之间的关系。”
安妮才知道,原来叶涞和叶婵是双胞胎。书里只说了叶婵是最小的妹妹,没有介绍过二人是双胞胎的身世。看来叶婵只是个功能性人物,以自己的死亡完成对叶涞往复仇之路上最后推一把的作用之外,确实不受作者的关注,给出的信息也很不详尽。
安妮不禁为叶婵打抱不平,一个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故事提供动力的人,却不值得作者为她多费一句话的笔墨。
她暗暗许了个愿望,在现在的故事里,自己一定要让叶婵好好活着。
“走吧,小姐。”云秀过来扶叶婵的手臂。
安妮从椅子上努力站起,自己还是很不适应现在这种体格,待会儿见完三哥之后,得回来量一下身高体重,心里有个数。
安妮跟着云秀一路穿过自己院子的月亮门,走过场院,又从父母居住的主院门前经过。
“侯爷上朝还没回来,夫人去西城高家了,现在都没在家。”云秀把主事嬷嬷告诉她的主家的行踪转告给小姐。
“哦,好。”安妮就没再多停留,继续跟着云秀往北边走去。“还有多远呀?我走不动,歇一歇。”
安妮找到一个长廊,靠着扶手坐下来歇息,一边用手打着扇子,一边频频大喘气,心中赞叹这侯府的院子就是气派,自己估计都走了二十多分钟了,还没走到目的地。她以前在恭王府转悠,觉得什么样的王权富贵能这么奢侈,没想到这一世自己竟然就住上了,成了侯府小姐。
另一边,现在的身体状况让她很不适应。以前,她还曾经凑热闹,和朋友们一起跑过半程马拉松,20多公里下来气不喘心跳不乱,朋友们说她的田径训练的童子功确实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原本安妮还打算拿到比基尼比赛的奖牌后,再报名个北马,拿个奖牌说不定还能多收几个陪跑的学员。
可是,现在仅仅慢腾腾地走了二十多分钟,汗水便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早已浸湿了她的中衣。那汗水顺着额头不断流淌,模糊了她的双眼,让她感到无比难受。一种上气不接下气的紧迫感如沉重的枷锁般紧紧束缚着她,令她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稀薄无比,每一次呼吸都显得如此艰难。
肥胖就像一座无形的大山,极大地限制了她的行动能力。她的双腿犹如灌了铅一般沉重,每迈出一步都需要耗费巨大的力气。而且刚刚自己实在吃得太多,这一运动,肠胃顿时传来一阵抗议。她感觉肠胃缺血,一种消化不良的恶心感如巨石般堵着她的心口,让她感到阵阵烦闷与不适。
胃里仿佛翻江倒海,食物在其中翻滚搅动,那股难受劲儿不断上涌,似乎随时都会冲破喉咙喷涌而出。
“叮,角色叶婵健康值下降为28分。”积分系统的提示音突然响起来。
安妮揉着胃,琢磨着:“是吃多了导致健康值下降吗?为什么健康值这么不稳定?”
云秀还在不停地用手帕给她擦汗,那手帕很快就湿透了。都说胖人身体容易发虚,安妮这次算是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我以前也这样容易累吗?” 安妮喘着粗气,费力地向云秀问道。
云秀听夫人说小姐伤了头脑,可能记忆有些错乱,便一脸认真地向她答道:“小姐,小时候您还好,身子还算灵巧。可这最近几年,您个子窜得快,饭量也大了起来,又不爱活动,愈发圆润,这体重一上去,就越发容易累了。”
安妮皱着眉头,边艰难地走着边思索着,心中暗暗叫苦:原来是青春发育期的肥胖,这种肥胖可不好减。作为健身教练,她本能地想到,青春期身体发育迅速,激素水平变化大,再加上不良的饮食习惯和缺乏运动,很容易导致脂肪堆积。
而且这个时期形成的肥胖,往往顽固难减,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和时间。想到这儿,她不禁叹了口气,说道:“这可如何是好,得赶紧想办法改变才行。”
休息了一阵子,安妮才感觉到身体的内的劳累渐渐消退,呼吸也变得平顺许多。她示意云秀继续带路,二人向练武场走去。
此时已经临近晌午,炽热的阳光倾洒在练武场上。
这练武场宽敞开阔,地面由青石铺就,略显粗糙的石面上有着岁月和无数脚步留下的痕迹。四周竖着一根根粗壮的木桩,桩上绑着厚实的沙袋,微风拂过时,沉重的沙袋纹丝不动。练武场的一角摆放着各式兵器架,刀枪剑戟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折射着武将世家的冷硬气质。
此刻,在这练武场中,只有一个身影,那便是叶涞,身形高挑清瘦,却散发着别样的力量气息。他身姿修长,恰似山中的秀竹,笔直且劲韧。那宽阔的双肩不似壮硕者那般厚实沉重,反倒有着清逸的线条,仿佛蕴藏着无穷的潜能。
他面容俊逸,充满少年朝气。剑眉斜飞入鬓,恰似凌厉的刀锋,透着勃勃英气。一双狭长的眼睛深邃而明亮,宛如清澈的湖水,此刻因疼痛微微眯起,更添几分惹人怜惜的韵味。高挺的鼻梁犹如峻岭,紧抿的薄唇线条分明,彰显出他骨子里的坚毅。
此刻,他正半蹲在刀架旁,右手轻轻揉着右腿膝盖。只见他眉头微蹙,紧咬着牙关,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身上的衣衫因练武而略显凌乱,却更增添了几分不羁的气质。
“受伤了吗?还是昨天跪得太久,寒气入到筋骨了?”安妮弯腰问道,她的身形在地上投下一片阴影,能直接把叶涞笼罩。
这孪生兄妹俩,一个瘦削,一个肥胖,身形差距太大了。
叶涞被她吓了一跳,突然起身,后跳一步:“没有受伤。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来看你。”安妮上下打量着叶涞,心想这就是原书中的男主角啊,少年将军,心狠手辣。可这样看起来,他脸上充满稚气,身材高挑但极度瘦削,像个随风摇晃的竹竿。但五官是漂亮的,这个原书中被成为“屠城阎罗”的男主角,长着一张极其清秀俊雅的脸庞。
安妮想起来,原书中,对于主角的超绝外貌的描述不胜枚举,有直接描写他“剑眉飞扬,杏眼怒张”“悬胆垂鼻,一张唇红齿白的秀口吐出的确实‘屠城十万’的恶魔之语”,还有侧面描写他的初恋情人为了他甘愿以剑封喉威胁自己的父母,若不是一张颠倒女人心神的俊脸,这些情节毫无立足根据。
现在她看着这少年的脸庞,心里顿时认可了作者的情节安排很合理。如果这这不是自己的亲哥,自己恐怕都要花痴一番。
安妮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竟 “噗嗤” 一下笑了出来,那笑声在安静的庭院中显得格外清脆。
原本冷漠不想理她的少年,听到这笑声,疑惑地转过头看向她,眉头微皱:“你傻笑什么?”
安妮双手背在身后,向前走了两步,歪着头说道:“我在想你这么瘦,当时和高家大少爷打架,是你赢了还是他赢了?”
叶涞一扭脖子,扬起下巴,骄傲地说:“当然是我赢了,听说那个高可佑半个月都下不了床。”
“所以我要谢谢你啊。” 安妮一脸真诚,目光中满是感激。“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才和高家人打架,才会被母亲罚跪。”
叶涞早已习惯了和叶婵互相挑衅、争宠的相处模式,对方忽然变得这么客气温柔,让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别扭地别过头,僵持了一阵,低声道:“听林妈妈说,昨天是你帮我求情,才让母亲免了我的罚跪,你不必再道谢。”
这么客气,确实不是两兄妹平日里的风格。
可是,叶婵忽然垂下睫毛,眉头紧蹙,忧心忡忡地说:“高家找我们麻烦怎么办?”
叶涞愣住了,他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妹妹。这庭院中的微风轻轻拂过,吹起几片落叶。叶婵自小被父母娇养,从来不考虑吃喝之外的事情,此刻一种不属于她的忧愁在她的眉宇间盘踞,让叶涞感到陌生。
“我…… 我会找机会跟高可佑道歉,以我的了解,他应该不是个会记仇的人吧。” 叶涞摸了摸还肿痛的膝盖,神色有些不自然地说道。
安妮目光复杂地看着眼前的男孩子,他俩今年都才十四岁,可明年就是靖远侯遭难的时刻了。一想到这个,她的心就紧紧揪了起来,眉头也不自觉地皱成了一团。她无法想象,这样一个稚嫩到甚至有些幼稚的孩子,要如何去面对和承受后面那一系列残酷的剧情发展。
这孩子现在还如此天真无邪,尚未经世事的打磨,真到了那时候,他能扛得住吗?他能在那充满阴谋与陷害的黑暗中找到出路吗?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深深的担忧和不安。
她努力说服自己,在原书中,这的确发生了,所以自己不必操心,静静等待即可。可她的心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那种对未知的恐惧和对这孩子未来命运的牵挂,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她的心头,让她难以释怀。
她不停地在心里对自己说:“别想了,别想了,剧情会按照原有的走向发展的。”
他不断揉着膝盖,精神并不在高家这件事上。
安妮心里叹了一口气,自己确实在剧情上帮不到他的话,还可以在别的方面帮他。“你膝盖怎么了?”安妮问道。
叶涞道:“最近练枪,步子很复杂,好像伤到了膝盖。”
安妮示意他坐下,叶涞心中奇怪妹妹的举止,但想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于是乖乖坐下。
安妮半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架起他疼痛的那条腿,开始进行专业的膝盖功能测试。她先轻轻地左敲敲右敲敲,仔细倾听着敲击发出的声音,判断是否有异常的回响。接着,她让叶涞慢慢地伸直和弯曲膝盖,观察活动的幅度和流畅度,又让他尝试着内收和外展腿部,感受肌肉的力量和协调性。
做完这些初步的检查后,安妮说道:“没有积液,也没有拉伤。不过,你不要急着连步子。接下来,你需要加强一下股四头肌的锻炼。”
安妮认真地解释道,“可以通过直抬腿、靠墙静蹲等简单的动作来增强股四头肌的力量。比如直抬腿,平躺在床上,将受伤的腿伸直抬高,保持十个呼吸,然后缓慢放下,重复多次。还有靠墙静蹲,后背紧贴墙壁,双脚与肩同宽,缓慢下蹲,保持膝盖不超过脚尖,坚持一段时间。等膝盖的稳定性提升了之后,再进行步伐训练,这样可以避免再次受伤,也能加快恢复的速度。”
忽然,她意识到,自己不能在这个世界中暴露叶婵的身体中是现代人何安妮这件事,如果让叶家人知道了,他们或许会认为是自己夺舍了叶婵,后续会如何对待自己就不好说了。
以前她的学员中,有几位是有钱的奶奶,跟着她做康复性训练,对于如何缓解膝盖疼痛,她颇有经验。
“可是,我没有时间了。而且你怎么忽然成了跌打大夫?还有你说的什么股四什么鸡?”叶涞放下腿,疑惑地看着她。
“嘿嘿。”安妮尴尬一笑:“你不知道我最喜欢看各类杂书嘛!我是从东方传来的一本跌打医书上看到的。”不能再说更多了,安妮并不想在这个世界暴露自己穿书者的身份,另一方面,如果靖远侯等一众人发现,自己女儿叶婵的芯子被替换成了一个陌生人,会怎么对待她呢?
安全起见,还是保护好自己的身份。好在叶婵本来就是个宅女,最喜欢的就是看书,她说是看书学会的,叶涞会相信她。
没等到叶涞继续发问,安妮抢先反问道:“你说你急着练好枪术,要急着去做什么?”
“父亲说,枪术练不好,就不带我随军,什么时候练好,什么时候才能跟他去北境。每次去北境,他都只带大哥和二哥,从来没带过我。我都十四了,他还把我当小孩。” 叶涞恼怒地弹了一下枪,那力道极大,枪杆猛地撞击地面,挑起一层尘土,在空中弥漫开来。他的脸庞涨得通红,眼中燃烧着、不甘的火焰:
“我做梦都想着能上战场,与父亲和兄长们并肩作战,奋勇杀敌,建立功勋。可父亲却总是不相信我的能力,我已经长大了,我能行的!”
安妮心想,你本来就是小屁孩,如果不是父亲没带你,可能连你也死在北境了
很多事情,是福是祸,不到最后,你根本就猜不到真相。就像叶涞渴望上战场,他只看到了荣耀和英勇,却不明白其中的残酷与危险。而命运的安排,又岂是此刻的他所能理解和预料的。
“练武学文,都讲究‘地基不牢,地动山摇’。尤其是功夫,更是一力胜十巧。力量在武学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这就好比建造房屋,坚实的基础是稳固高楼的关键。在功夫的修炼中,强大的力量能够为各种技巧的施展提供坚实的支撑。”
安妮神色认真地说道:“你加强力量训练,未必会延迟你练好枪术的时间。相反,合理的力量练习能够增强你的肌肉力量、爆发力和耐力,让你的身体能够更好地承受高强度的训练和实战中的对抗。”
说着,安妮伸手,用力抓了一把叶涞的肩膀,继续解释道:“你看,你也太瘦了,身体的力量严重不足。力量达不到要求,更多的技巧训练不仅难以达到理想的效果,反而只会让你受伤。因为在技巧的执行过程中,如果没有足够的力量来控制动作的幅度和力度,很容易导致肌肉拉伤、关节损伤等问题。而且,强大的力量还能够提升你的反应速度和应对突发状况的能力,让你在战斗中更具优势。”
叶涞眼中的疑惑更甚,这个妹妹四体不勤,最爱美食,养出了这样珠圆玉润的体格,何时对武功有了这种见解。
安妮话说出口,突然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了,一下子愣在原地,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她感觉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气氛变得无比尴尬。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她干笑了几声,那笑声听起来格外生硬和不自然,“哈哈,瞧我,说得太多了。”
她的眼神飘忽不定,不敢与叶涞对视,双手不自觉地搓着衣角,心里懊悔不已:怎么就一时没控制住,说了这么一大通。此刻的安妮只希望能赶紧把这尴尬的局面糊弄过去。
未等到叶涞追问,有主院的小厮小跑来传话:“夫人让小姐和三少爷去主厅一起用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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