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没错。”

前来传达消息的姜主任给出肯定答案，又小心安抚：“没事，能解决，我们再观望一下网络风向。”

“其实可以带个口罩，或者叫外卖送，毕竟你们有一定认知度。”旁边有个工作人员跟着说道。

还有工作人员立场不同：“不是，为什么要对避.孕.套羞耻，成年人有需求很正常啊，带套是对自己最基本的负责。”

“我意思是，他们都是名人，被拍到确实不太好。”另一个人反驳。

“我没觉得不好，名人也要带套，要不咱们直接拉个避.孕.套赞助，对，就说是推广赞助，引导青少年正确树立健康安全的生活作风。”又一工作人员说道。

“好思路。”尤迦云嘴角僵着一抹笑，尽力表现出不慌不忙，朝工作人员竖起大拇指。

重点是，他为什么要慌忙？为什么要局促？明明视频里的解说全是乱编的！

视频是半小时发布的，一经发布，热度直接是“爆”，主要是圈里太难得出一条这么直观明了的同性绯闻，还很真。

尤迦云才下戏就被姜主任拦在影棚外，脚趾头扣地看完整段视频，有一瞬间，他很希望顾栩赶紧出来，实在不想一个人面对如此尴尬的场面。

但顾栩的戏份还没结束，这会儿还在拍，里头不时地传出打斗声。为了不耽误剧组进度，姜主任很贴心地没有往里透露。

现在也就姜主任和他身边三五个工作人员知道，有看热闹的，有被紧急拉来分析局势的，一人一句，愣是没人愿意听尤迦云解释一句。

“还是太影响角色形象了。”姜主任叹了一口气，对尤迦云说，“你要做好准备。”

不用问也知道，要做好被换角的准备。

如果这是双男主剧，哪怕他和顾栩的角色是兄弟情满满也行，偏偏戏里要勾心斗角针锋相对的人，戏外整出这么多的情感绯闻，形象差太多，到时候观众怎么能入戏？

最离谱的是，刚刚看视频，好几条弹幕都在说顾栩是为了公费谈恋爱，才捧尤迦云当男二的。

制片方想要热度，但不一定能接受热度持续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吧。

听着面前几人讲个不停，尤迦云有点焦躁了，才准备脱口说要去静一静，突然看到有摄影组的老师路过，赶忙喊住对方，找人借了烟。

他记得这个摄影老师平常抽的烟和自己那天买的是同一个牌子，不过视频角度很巧妙，只能看出尤迦云手里拿的一个宝蓝色方盒子走出便利店，要说他是烟还是计生用品，那真是见仁见智。

眼前这几人就一副不信那是烟的样子。

跟姜主任说都说不清，没一会儿，尤迦云家里也来了电话。

倒是不用担心爸妈会被同性绯闻吓到，他和顾栩以前那点破事家里人都知道。

分手闹得最僵的时候，尤迦云连夜偷走哈哈往老家赶。

顾栩爱哈哈爱得隐晦，平时也不见他积极主动给哈哈捡几次屎、洗几次澡，那次居然为了追回哈哈，追到尤迦云老家讨要狗，理由是买哈哈的钱是他出的。

尤迦云能缺那点钱？

从店里抽屉掏出一把至少有三千的现金砸给顾栩，非常大气丢下一句：“多的就当是付给你的辛苦费！”

后来顾栩没能成功带走哈哈，也没有收下三千多的买狗钱和辛苦费，一个人离开的。

那时候尤迦云并没有跟家里人明说他跟顾栩之间的关系。是过了几年，顾栩大火了之后，过年走亲戚，客厅电视刚好在播顾栩的剧，有亲戚随口一夸这主演真帅，尤迦云他妈立马自豪上：“跟迦云搞过对象的，他们要能好好谈，说不定现在大家都坐一桌了。”

“谈就谈，有什么好否认的，过年可以带回来吃饭不，我能在你大姑二姨面前嘚瑟到正月十五了。”现在，亲儿子在网络上丢脸，当妈的打电话过来首先在意的是，过年如何在亲戚面前炫耀。

当然，这其中多少也有点在缓解尤迦云的情绪，不多，就一点。

尤迦云有时候很粗线条的脑回路完全是遗传他妈，他聊不下去了要挂掉电话，妈妈还是很在意，追问着：“离过年还有好久呢，万一你们又分了呢，中秋节可以回来吗？”

“不能。”尤迦云说完直接挂断。

他手机不停的有电话进来，这会儿是好朋友的，懒得接了，调成静音，把手机塞回腰带里。

穿的戏服，还未卸妆，是戏里赵弈珩成功踏入百官视野的形象，虽然清瘦，看上去文弱，但眉宇间倒显儒雅。

尤迦云接电话的时候绕着影棚外漫无目的乱走，挂了电话压不下焦躁，看了眼刚刚借的烟，烟盒里有打火机，省得他再找人借，拿了一根抽上。

一边转头看自己在什么位置，找了个垃圾桶刚走过去，然后就听见一阵尖叫声。

准确来说，也不是尖叫，是惊讶欢呼。

定睛一看，原来已经走到停车场了。顾栩的房车在这边，探班的粉丝经常会在停车场外面等顾栩下班，蛮多人的。

他们朝尤迦云招手，举起手机一边在拍摄，尤迦云没怎么接触过这种场面，说实话是有点慌，全靠演技撑着。

烟只抽了两口就赶紧掐灭丢垃圾桶，转身准备溜的，想了想，尤迦云回头跟他们比划了下手里的烟盒，隔着一段距离，讲话并不一定能听见，他用嘴型一字一字地说明：“我买的是这个。”

等顾栩下了戏，卸妆的时候才听说起今天的网络热门事件，但风向已经变了，不像新闻刚出的时候一众嘲讽他公费恋爱，而是由他粉丝解析了狗仔的视频，清晰化尤迦云手里的东西的确是烟盒。

然后尤迦云发了一条简短的文字微博：打扰了，以后戒烟。

点进评论区，都是尤迦云的照片，他那一身文质儒雅的剧中妆造却一副散漫模样，臭着脸，抽着烟，又与狗仔拍到的，带狗坐在公园长椅上安安静静看剧本的形象不相同，完全是反差又反差。

而制片方似乎卯足了劲儿要抓热度，过后不久，直接在剧宣号放出尤迦云试镜和最后定妆剪辑在一起的变装视频，着重于介绍尤迦云角色。

试镜是素颜现代装，定妆造型则非常贴合古人韵味，整合在一起又是大反差。视频中他仅仅用两段台词，就把赵弈珩被囚禁和野心时期里人物的破碎和欲.望、古人言语中的抑扬顿挫发挥得淋漓尽致。

“宣传提前了，连夜剪辑，剧宣号会依次发出三位女主演的角色介绍，之后是容王，大男主李序压轴。”

一边有工作人员在跟顾栩讲这几天的安排，一边是助理在对接通告单。准备下周三，等主要角色的介绍视频发完后，发出第一版先行预告，而在那之前，要改动拍摄顺序，先把几个比较重要的场景拍出来。

“下周六安排媒体探班，初步计划是那天也会邀请几位主演做一场直播。”工作人员又说道。

看来这次制片方是一点热度都不能放过，甚至要怀疑这样的热度是谁在助推。后面顾栩卸完妆准备离开，被姜主任拦住了去路。

姜主任委婉地说：“网上还是有一部人说你们公费恋爱，没事，只要在能控制的范围里，都压得住，你们商量看看，如果愿意的话 ，适当营业也是可以，毕竟有更多的一部分人是愿意看你公费恋爱的，比如在迦云今天发的微博下互动互动？”

顾栩笑意浅淡，问了句：“什么样的范围是可以控制？怎么样的营业叫适当？”

两个“公费恋爱”意思不同，既要热度，又要热度在掌控范围内，可以炒作营业，但别真的在剧组谈上，平台多多互动，私下点到为止。

姜主任咂摸了下，这哪好明白说出来呢。

为了缓和一下对话气氛，姜主任开玩笑说：“难道你们还能把对方的肚子搞大吗，没事，不影响拍摄进度不用担心。”

不好笑。

顾栩冷了冷脸，回道：“我会带套。”

姜主任遂笑容僵硬，追问：“你们真是那种关系？”

“什么关系都不是。我会好好配合完成角色，但不会参与任何跟剧无关的宣传，你也不用再去问尤迦云……”顾栩已经抬脚走开，顿了顿，又回头问姜主任，“你去问了尤迦云营业炒作的事？”

“问了。”姜主任尴尬点头。

“他怎么说。”顾栩表情有些严厉。

姜主任回：“他说他有个庄园今年扩大了两千亩地，还有个合伙人拿了什么国际冠军，随时要回去忙收成，不一定非要拍戏。”

大致复述完了，姜主任才反应过来：“他这是表达他不想演随时可以罢演？”

顾栩说：“每十杯咖啡就能有一杯咖啡豆来自他的庄园，可能真的有钱付违约金。”

“吹牛吧你。”

尤迦云家，才说完要付违约金辞演，蔡景美立马戳穿他吹牛。

蔡景美说：“剧宣号没发出你的视频之前，都说大概率要换掉你，你在化妆间那副愁云惨雾的状态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你看走眼了。”尤迦云风轻云淡，“我又不差这点片酬，也不缺那点违约金。”

“是是是，你不差钱，别人到你家做客，你水果只愿意分一半。”蔡景美愤愤不平，指着桌上的水果说。尤迦云只分出一半给她，硬是不肯拿出冰箱里还有的一盒水果。

“有的吃就不错了，我没嫌你上别人家做客不带礼。”尤迦云说。

他俩在卧室外的小阳台吹风，吃水果边闲扯，扯到最后尤迦云心情好了不少，慢慢才承认一点：“确实舍不得辞演，我挺喜欢这个角色的。”

“是单纯的喜欢角色吗？”蔡景美意味深长地看向尤迦云。

尤迦云立马接上：“别提顾栩，要提前知道有他在，再喜欢的角色我都不会接，绝对不……”

别提顾栩，一提，人就会莫名其妙闪现，就像现在，突然敲开尤迦云家卧室的门，气场阴沉地站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