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伪！”尤迦云要骂顾栩营销咖立低调人设。

顾栩却突然回身进屋去。

尤迦云没跟进去，站在屋外往里探，看见顾栩拿了手机过来，没一会儿兜里的手机震一下。

他拿出手机一看，来自淘宝的消息只能是顾栩发的，点开通知栏，是一条发票链接。

发票上购买方为空白，销售方抬头是某知名公关公司，金额足有六位数。尤迦云疑惑看向顾栩，还没开口问，顾栩就提醒：“看日期。”

日期看了，尤迦云也看不明白什么意思。就上个月那段时间顾栩的确每天都挂热搜上，怎么，需要这么自证自己买营销？

“我只买过这一次。”顾栩态度渐渐明朗起来，不是在自证，像在邀功，“没事把‘买八百个营销号’挂在嘴边的人，怎么真到自己的事情上就露怯了？”

尤迦云重新看了眼日期，记起来了，那几天比顾栩本人热度更高的是#尤迦云原声台词#这个话题。

那些天是能看出关于自己的热度过于夸张，只不过，尤迦云以为是那部剧的总制片或者导演找门路弄上去的，或者自己运气好，花点小钱找几个营销号就能把热度推到那么高。

回旋镖来了，刚才还要骂顾栩营销咖，现在落自己头上。

他那会儿不服气一直被私信骂“强捧资源咖”，骂他烘的咖啡豆难喝还能忍一忍，说他演技差靠顾栩就咽不下这口气了。

只是总共也没有演过几个角色，都是份量很低的小配角，想来想去，尤迦云找到之前那部被删了很多戏份的现代剧制片人。

制片人当初就不满创作理念受到太多资方和主演的干预，果断给出一段视频。

尤迦云没经验，上网搜的，按着步骤花钱找了几个营销号，只为了找点事情做，心里能舒坦点，谁能想到一夜之间热度那么大。

更没想到原来背后另有人在推力？自己的小把戏还早就被注意到？

但尤迦云觉得还有机会再装一下：“什么意思，听不懂。”

“是我找人联系公关做的热度。”顾栩简洁明了，“报销，给钱，别装。”

尤迦云低头看了看金额，坚决死咬住，说：“谁知道哪来的发票！真要找我拿报销，就应该在消费之前先让我确定金额是否认可，都过多久了，这时候才给我看发票你要干嘛？”

“要你知恩图报。”顾栩说，“我是真金白银在帮你做事，现在只是让你稍微像个同剧组搭过戏的演员，对我有个该有的慰问，很难吗？”

这话题跳的，尤迦云还在酝酿怎么说清楚营销的事，怔了一下，说：“刚刚伺候你洗头洗澡的是鬼吗？我还要怎么慰问？”

不巧说话时松了些手，让哈哈有机会钻出怀里。

哈哈一股脑往屋里冲，顾栩要让开道让它进去，没注意到后边，手臂直接撞上门，发出一声“嘶~”

尤迦云眉头一跳，赶紧过去看，问顾栩有没有事，没得到回答。

大概因为在休息时间，顾栩没有在片场那么能忍，闭着眼睛缓了好一会儿。尤迦云想扶他进屋坐下，他也不动，片刻才说自己没事。

“能动吗？”尤迦云很谨慎去碰顾栩左手手掌，又看着顾栩的表情，问了两遍需不需要去医院。

顾栩摇头：“不严重，缓一下就好。”

接着睁开眼睛，缩回手掌脱离了尤迦云的触碰，顾栩说：“你问我有没有买过营销，我跟你承认就那一次。如果你是看了网上评论，又碰到几次门口的偷拍，就怀疑是不是我找的人，怀疑我买营销给自己炒热度，那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没那么无聊，也不需要。”

尤迦云自己没发现，怀疑顾栩讨厌顾栩并不耽误他对顾栩的在意。这时候听顾栩讲话，尤迦云只会应付地点头，然后接话：“你真没事？”

“你看到发票稍微感谢一声，很难吗？”顾栩不在一个对话频道上，“你也不用觉得气馁，营销能做得起来，关键是你那条视频确定很有东西，台词、神态、你整个人的形象、没经过修片的自然光线，每一样都是无懈可击的。”

顾栩一段话，又是质问，又好像在反讽，又好像在夸奖，让尤迦云不知道从哪里回复，更摸不着头脑，搞不清顾栩有什么目的。

最后尤迦云选择拿起手机，说：“我把钱转给你。”

“不用。”顾栩退进了屋内，随即关上门，都没给尤迦云反应的时间。

哈哈还在里面呢。

担心哈哈在屋里乱跑碰到伤残人士，尤迦云过去敲门想带走，等了等，没人开。他的耐心不多，索性自己按了密码进去，结果门一开，看见顾栩就站在玄关处。

家门被贸然闯进，顾栩没有半点惊讶神色，淡定站那儿盯着尤迦云看。

“我要带走哈哈。”尤迦云说。

顾栩还是不在一件事情上回话：“这一行很难避免营销，只要有热度能炒，合作的平台方、剧方、品牌方、资方哪一边都可能会借着机会推热度。”

“我知道，我又不是第一天拍戏。”尤迦云说。

顾栩沉声道：“楼下的偷拍我很早就有发现，我跟你目前有话题性，被人跟拍很正常。我平时带哈哈下楼不会往小区大门方向走，拍不到东西他们自然会离开。”

尤迦云思索一番，要说坦坦荡荡不用这么刻意躲吧，扪心自问，没那么坦荡，哈哈就是个bug。

顾栩又说：“至于营销，我也算既得利益者，没理由拿了热度还要委屈被骂被限制自由，再去撇清关系对营销手段不屑，这样不地道，合理的宣传我会配合，但此外的营销发展趋势，我掌控不了。”

尤迦云还是点头，一边眼尖看到哈哈从沙发角冒出半个脑袋，但开口一个“哈”字才脱口，顾栩出了声。

“你还有什么不知道？”顾栩问。

态度上，像老师在上完一节课后的严肃提问。

尤迦云挪回了视线，端正态度说：“现在很明显，哪一方都要炒我跟你的热度，本来还要配合平台方录节日口播，因为你突然受伤才搁置，你没有权限拒绝这种无意义的营销吗？”

偏顾栩的态度就是要反着来，刚刚还正儿八经，现在就换了副表情，变得松散，说道：“没有意义的事平台方不会做，剧方也不会配合。”

“能有什么意义？”尤迦云问，“再炒下去是不是会影响你的角色，之后接戏是不是会受限，你不考虑吗？”

才松散下来的表情在这一会儿浮起笑意，眉梢扬了一下，顾栩直白地讲：“我不考虑。”

“管你死活。”尤迦云说完扭开脸，弯身去喊已经叼了玩具钻在餐桌底下的哈哈。

带走哈哈回到家，尤迦云过了很久才稍微捋顺了思路，对顾栩恶意揣测走不通，换了个方向似乎有些能想通顾栩的目的。

他第二天一早，算了时间去敲顾栩家的门，一开门，直接表明来意：“来给你穿衣服，省得又要被讲作为同组演员不知道慰问。”

顾栩没穿上衣，表情很淡，没有主人家的待客之道，转身就往卫生间走，把尤迦云当另一个小方似的。

小方就小方，尤迦云也不废话，自己去挑了衣服出来。顾栩在洗漱，他就在一旁讲：“如果你很需要我的慰问，直说就行，不用扭扭捏捏的。”

顾栩肯定是听见了，抬头与镜子里的尤迦云对视，牙刷还在嘴里，手已经停下动作，没一会儿，转头看向镜子外的尤迦云。

顾栩不像尤迦云那样，对待他人的揣测会毫不犹豫否认。顾栩选择沉默，有条不紊地漱口擦脸，然后再回一句：“那你能做到该有的慰问吗？”

“不能，没空。”尤迦云明确拒绝。

口头和行动产生矛盾也不是一两次的事。当天晚上收工回家，没待多久，淘宝信息收到顾栩发来的一条简短指令：“洗澡。”

尤迦云放下手机懒得理，转头去问齐安在打什么游戏，要齐安带他打一盘。

齐安觉得很难得，说了游戏名字，又热情介绍他这游戏多刺激，看见尤迦云站起来，齐安还让了让沙发位置。

不过尤迦云绕过沙发，抱上哈哈，丢下一句“洗澡工先上个线”然后出门了。

“再把我当paly的一环，我上网发你们吵架视频！”齐安只能无力吼道。

顾栩拍戏基本不带护具，手能恢复得快才怪。过了有一周，小幅度的手部动作才稍微能展开。

尤迦云每晚过去帮忙洗澡，早上过去帮忙穿衣服，自认为是一个不小气的人，欠钱欠人情他都不喜欢，举手之劳的事就当礼尚往来了。

真是举手之劳，来自同组演员的慰问。大概过了有一周，相处顺畅了，洗完澡之后尤迦云有时会逗留，跟顾栩对剧本。

很光明磊落的，不要多想。

除了嫌麻烦，顾栩都是光膀子之外，真没什么很别扭的地方。

李序和赵弈珩在后期只有互相利用的博弈关系。执棋人观局不定，棋子不甘为棋，在这种关系里，他俩哪怕是懒散坐在沙发上，随意讲着台词，慢慢也能燃起火药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