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栩一直都没落下“表现”，尤迦云也不是真如他表现的那么讨厌顾栩，只是，要回到最早以前的亲密又挺难。

可能是不甘落了下风，或者是多年来养成的相处习惯，嘴上吵着，身体又不见得离对方远一步。

临近拍摄尾声，每天事情非常多，除了要配合杀青特辑的制作做几段采访，剧组还对接来一场杀青探班活动。

《清波引》这剧现在流传着一个“剧宣范本”的称号。它前期低调，演员一到位否管咖位大小，只要有打戏就一律送去集训学骑马学武打招式，剧本围读是开过一场又一场，等打实了地基再拿男一男二炒CP。

CP热度也许来得很意外，却被剧宣完全拿捏，他们清楚市场受众，又懂得在流量上去后及时收住，迅速引入剧相关，迎合当前短平快的视频风向推出一条又一条反转性较强的角色介绍。抓准路人盘，挖掘剧粉。

以目前的效果来看，至少平台方和发行方很满意，而怎么把CP话题转化为对剧的讨论，那就是制作方主创团队的压力了。

杀青探班这天来的粉丝比剧组原先对接的人数还要多很多倍，很多人不能入场也会在摄影棚外发放和交换周边。不用怀疑，来的多数是顾栩粉丝。

当天也有请媒体，不过没有上次媒体探班那么多。粉丝和媒体入场围观的那个时间点，棚内正在拍摄的演员是顾栩和尤迦云。

所以说是剧宣范本。

工作人员在做这场探班活动的策划前有事先协调，会拿出能吸睛的戏份，并不担心剧透，因为按导演的风格，同样的情节他常常会有多这种拍摄方向。

摄像机外的探班人群屏气凝神，生怕发出动静干扰到演员。摄像机前，演员口中的台词就像进入白热化阶段的竞技赛事，像网球，时而奋力追击，时而力竭防守。

棚内搭景，是一条长长的廊道，周围绿布环绕。

“西洲有山贼，猖狂多年无人能治理，如今抢掠边城，占地称王，挟持满城百姓要朝廷送赎金，而你却在这里处之泰然地提议，推举吏部尚书同西洲总兵去谈和，谈和是次要，设计让他们死在山贼手里才是目的？”李序话里并非疑问，更多是冷笑。

赵弈珩道：“西洲总兵是寇坚提携上去的将，寇坚跟吏部那个老东西平日里爱捧着赵弈珵，他们若能死，赵弈珵的优势必定少了大半！”

“那西洲的百姓呢？围困数日，死伤如何？兵斗山贼又要置百姓的安危于何处？”李序反问他。

赵弈珩一派从容：“生死有命。”

“生死有命？”李序停下脚步，转头垂眸看着他，“人命在你口中是如此的轻飘飘，赵弈珩，你被踩在脚底下苟且偷生的十四年算是白过了。”

“世人在你眼中不都是一样的棋子，只分为可利用不可利用，李大人什么时候也开始在意起他人性命了？”赵弈珩没有停留，越过李序，昂着姿态往前走。

直到李序再次出声，他才顿住脚步。

“他人性命与我何干，我当然可以不必在意。”李序阔步往前，看都不看赵弈珩一眼，边说道，“你父皇尚且知道吃斋念佛，为苍生祈福，扮一出慈悲之心，你啊心无万民，还妄想走到权力最高位。”

换作赵弈珩追赶李序，他咬牙道：“因我清楚西洲并无山贼！是你想借此引出昭文十一年容王在西洲遇山火一案的主谋，你进宫以来所做的每件事，推动废太子翻旧案，每一步都跟容王有关，你是容王的部属吗？”

“是。”李序直接承认。

赵弈珩反而被堵住了话，未曾料到李序这么痛快脱口。

导演喊了暂停，演员停在原地等候片刻，然后又退回原来的位置重新再走一遍。

拍摄的间隙，尤迦云偶尔会往外看一看，头一回在片场看到那么多人的探班，有点紧张。

只不过他的紧张完全不影响发挥，能够自如掌控，前面还因为跟围观人员对上视线，尴尬地笑着，下一刻，导演喊开始，他就能立刻转头进入角色。

这点顾栩比较难做到。所以顾栩是完全屏蔽场外的一切，等到拍摄告一段落才抽空去跟粉丝聊几句。

因为剧组在对接探班时有要求不能铺张，提前拒绝了粉丝送礼送食物等一切高调应援，只由剧组给未杀青的主演们安排了一致的花墙，而现场的餐车和饮料车是顾栩问过比较有经验的林栀后，做的逆应援举措。

这类活动对剧方而言，依然是为了造热度，热闹一场大家都高兴。

可在粉丝那边却意义不同，他们热情满满，不能在现场高调应援，就用新剧现有的物料为顾栩做了很多周边，包括远到一线城市商场大屏也连着好些天投放顾栩新剧的角色形象。

好像，比起平台方发行方，粉丝期待这部剧能好的心更强烈，但别人可能图名图利图财，粉丝是纯纯为爱发电。

顾栩趁换场的时候出去跟他们见面，在自己的花墙前面拍了大合照，然后给大家签名。顺带看了一眼旁边两座有着尤迦云和蔡景美人形立牌的花墙。

有粉丝在旁边说：“对接的工作人员不让我们定制花墙，不然我们可以做得更好看。”

“这审美不敢恭维。”有人接道。

顾栩笑说：“已经很有心了，里面有人等着要出来拍照。”

是蔡景美着急拉尤迦云出来打卡拍照，拍了这么多的戏，第一次有属于自己的杀青花墙，这会儿正躲着窗边观察，奈何外面满是顾栩粉丝。

当然其中也有部分来磕CP的，或者好感尤迦云的，正找着尤迦云的身影。

一听到顾栩讲的话，马上有人跟着问：“尤迦云吗？他想拍照赶紧来啊，天黑就不好拍了。”

顾栩回头看了眼休息室的方向：“没见过这么多人，不敢出来。”

“怕什么，又不会吃了他。”有人说。

有人跟着笑起来：“尤迦云真的很不错，让他多出来拍戏。”

顾栩手上堆满签名的物料，笑了笑，还没有做出回应，刚才说话的人马上补充：“你也要多出来拍戏。”

由于这对新CP目前还没有很正式在观众面前营业过，想磕CP的粉丝拿捏不准当事人态度，又得顾及唯粉人多势众，根本不敢明目张胆乱说话。

不过，很显然尤迦云是讨人喜欢的。

最早还有粉丝忌讳CP热度喧宾夺主，可一段时间下来，大家都看得见，尤迦云除了配合剧宣转发过一条先行预告后就好像断网了，没有趁热度在互联网上争取一波风头，依然每天按时上班下班，兢兢业业拍戏。

最重要的一点是，演技能服人。

就刚那一场戏，原声台词都不知道能吊打多少正当红的演员，大家看得见。

时间并不多，很快有工作人员来提醒下一场的拍摄时间，顾栩没有久留。

尤迦云也没能在天黑之前出去跟自己的人形立牌打个卡。

这场杀青探班活动在结束之前对粉丝来说还算圆满的，有近距离看拍戏的机会，唯粉从顾栩这里提前知道了他下部戏的题材，CP粉虽然没有见到拍摄之外的同框，但新CP嘛，慢慢来，太直给的反而显得用力过猛，不如边角料香。

从顾栩笑笑回应“让尤迦云多出来拍戏”这个问题时，他说了一句“我回去转告”，这种没有含糊略过置之不理的态度，其实就是挺好的开始。

不过，开始好像即结束。

之所以圆满只能算在探班活动前，因为活动之后原本由官方加持、较为正向的话题# 清波引杀青 #、# 清波引台词#，突然就被具有争议性的 # 顾栩尤迦云不合#盖过去。

是在收工后，蔡景美终于有机会打卡花墙，赶紧拉着尤迦云一起去。

顾栩早在半小时前就下戏离开，时间不早，粉丝都已经散了，只剩下工作人员在整理道具，还有群演在换装。

尤迦云和蔡景美互相给对方拍了两张照片就准备走，还带着妆，浑身难受，只想去摘头套。

但他忘了还有个事多的齐安。齐安非要在这里跟家乡的群众开视频，炫耀在他眼里很是华丽的花墙，以及吹嘘白天在这里见了多少多少的粉丝。

蔡景美先一步去休息室，尤迦云只想装作和齐安不认识，转头也要走，一回身，恰巧撞见已经换完衣服的顾栩。

顾栩走近，说：“跟朋友炫耀花墙？”

“关你屁事。”尤迦云冷声冷气，但没有掉头走开。

顾栩看了眼齐安，尤迦云马上喊一声齐安，让他收敛。

转头对上顾栩的视线，尤迦云立马挪开目光，用一声从鼻息里发出的冷哼，掩盖自己忍不住要脱口关切顾栩没戴肩。

关切个屁。

尤迦云没讲话，抬脚往休息室走。顾栩往摄影棚那边过去，去拿落下的肩托。

两人走开的方向不同，分开时目光没有产生任何交织，面色也淡淡，在别人的镜头里，略微显得那么点势如水火。

别人的镜头是在旁边角落的台阶上，被很多道具箱挡着，没人注意到。

是个兼职在做自媒体的小群演，收工后躲在角落一边盒饭一边直播，看到今天是剧组开放日，演员造型没有保密才开的直播，也没想到会拍到主演。

他没少夸几位主演人很好，礼貌又客气，越夸，直播间里人越多。

刚好看到顾栩和尤迦云走近，索性调转镜头让直播间的朋友看看。

“跟朋友炫耀花墙。”

“关你屁事。”

两句话之后，各走各的，多一个眼神都没有。

直播间弹幕一阵省略号和问号，小群演慌忙关闭直播前看了一眼在线人数，心凉了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