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拼命直起身子来,眼睛死死盯着十一,开口道:“时追,是你吗?”
十一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他伸出手掌,拿起刀就要割手。
皇帝抓住他的手,说:“没想到你还活着……你竟还活着……”
看着十一淡漠的表情,他的眼神黯了黯,“我已经时日无多,你不用再为朕做这些了,苟且了那么多年,朕已经不想活了……”
十一果断将手收了回去,皇帝开口:“你们去找我的弟弟吧,朕是要传位给他的,高冉你就留下来陪朕吧。”
三人走出门去,门口一个老太监带他们去了另一个大殿。
里面,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坐在大堂内,穿着一身红金色华服,正在用毛笔写着字,只是握笔的手十分颤抖,写出来的字也歪歪扭扭。
见有人走进来,他抬起头问:“小六子,这些人是?”
“陈往殿下,是陛下叫我带来的。”
他扫视了一眼,看到十一,他心中有了些数,开口道:“皇兄竟把你找来了?”
十一没接话,陈往冷哼了一声,说:“你能为我喂一辈子血吗?”
他站了起来,却有些踉跄,他对他们说:“你们跟我来吧。”
三人跟他进了地道来到一个密室,密室里很冷,中央摆放着一个冰馆,里面是一个看上去和他差不多大的少年。
“不如你把我的魂移到这个人的身体里。”
陈往视线对着姜慢稔,露出一个阴厉的笑容。
姜慢稔心一惊,陈往却好像看透了她的想法,说:“你们应该好奇,我怎么知道的吧?”
“有人告诉我的。”他笑了笑,“于是我们两做了个交易。”
“他帮助我顺利登基,而我给他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姜慢稔问道。
“这怎么能跟你说呢。”陈往眯起眼睛笑起来。
姜慢稔此刻却觉得,这个人和白自牧给她的感觉十分相像。
“那我们总得得到什么好处吧?”一直沉默的符云开口,他的表情变得十分冷峻。
“嗯?”陈往歪了歪头,“在你们这些自称大义的人的眼中,天下太平难道不是最大的好处吗?还是说你们是装的?”
“哼。”符云也呵呵笑起来,露出两个梨涡,眼里带上一丝蔑视,说:“大义不大义跟做交易有什么关系?我帮你做事,怎么不能向你要报酬了?你不如多读点商经吧。”
“你可知那人的目的之一,就是你这皇位?”姜慢稔冷静地发问。
陈往眼里没有任何光芒,他咳了咳,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他威胁不了我,你们就别操心了。”
“所以你能给我们什么好处?”符云抬了抬眉。
“你们想要什么?”
“不如给我们三个人,每个人磕三个头吧?”符云露出腹黑的笑容。
“对了,给十一多磕几个吧。”姜慢稔一本正经地补充道。
陈往皱起眉头,他忍不住破口大骂:“你们是不是有病?”
“磕不磕?不磕我们就走了,反正你也要死了,我们折回去给陛下送血,让他继续当皇帝得了。”
陈往脸色更加难看,他踌躇了一会,双膝不停地颤抖,还是跪了下来。
“先给十一磕吧。”姜慢稔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陈往身子发着抖,对着十一连磕了好几下,他的手指死死扣着地。
姜慢稔望向十一,发现他偷偷笑了。
“轮到我了!”符云搓着手很是期待。
陈往就要转个方向,结果突然吐出一口黑血,直接趴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我去!还没磕呢!”符云忍不住哀嚎起来。
符云把陈往放到石床上,陈往已经濒死了,姜慢稔伸出手,时追轻轻握住她的手腕,在她的手心里画了一个符号。
“这是?”姜慢稔问。
“移魂需要很多血气,一旦移魂失败,自己可能会死在被移魂者的记忆里。”十一开口道。
姜慢稔点了点头,这是她第一次尝试真正移出魂魄,她再次伸出手,放在陈往的心脏处,闭上眼睛。
浑身传来一阵痛楚之后,她陷入一大片黑暗之中,再睁开眼睛之时,自己的身体变的透明,成了一个旁观者。
姜慢稔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合院,像是皇宫的某处。
“你叫什么名字?”身穿墨袍的少年正在问跪在地上穿着一身灰色布衣的男孩。
男孩有些颤抖地开口道:“时追。”
“时追?倒是个好名字,以后你就为本殿下喂血吧,毕竟你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时家血脉。”
“你愿不愿意?”少年问时追。
时追趴在地上,磕了一个头,“谢殿下。”
少年瞥了一眼躲在草丛后面的五六岁的男孩,说:“陈往,你在那偷看什么?”
陈往从草丛后面出来,对着少年喊了句:“徽哥。”
陈徽哼了一句,“你想不想喝血?”
陈往嗯了一声,捂着自己的胸口说:“想,不喝的话就喘不过气来,胸口疼。”
“你哥没给你喝?”陈徽问。
“留给我的时候就只剩一口了。”陈往脆生生地说。
“也是,毕竟时家所有人的血也就剩那么点了。”陈徽说。
“喂,你恨不恨?”陈徽突然又对时追开口,“当我找到你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时追表情僵了僵,身体开始不自觉地颤抖,他喉咙滚了滚,开口道:“愿为……殿下效命。”
“是吗?说实话我当时有些害怕呢,怕你是个有骨气的人,自己撞墙而死。”
陈徽突然笑了起来,蹲下来,“别害怕,我不像我的父皇,我不会杀了你的,而且我会成为下一任帝王,你跟着我过的会比以前好一万倍。”
时追瞳孔颤了颤,却沉默不语。
画面一转,屋外,陈往拿着一把木剑在庭院的角落练着,而不远处,自己的哥哥们在拿着剑互相切磋着。
“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像他们一样呢?”陈往深呼吸一口气,握紧木剑学着他们的样子,挥了几招,却不尽如意,心脏还传来一丝痛楚。
他不禁想,为什么哥哥们没有那么多血喝,还能如此有活力呢?
“这样。”陈往的耳边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随即自己的手腕被握住,来人带着他耍了几招。
陈往的眼睛亮了亮,对还穿着战甲的时追说:“谢谢时大将军,你刚从前线回来吗?”
时追点点头,说:“嗯。”
“怎么样?”陈往好奇的问。
时追有些得意地笑了笑,眉眼弯弯的,“自然是大获全胜。”
“厉害。”陈往惊叹道,“四哥他这次给了你什么封赏?”
“给了一块上好的青玉。”时追回道。
“你打算拿它做什么?”
“还没想好。”
“哦。”此时,陈往呼吸一滞,一张脸憋得通红。
时追眉毛蹙起,他拿出刀在自己的手上划了一刀,手臂上的血不断滴入陈往的口中。
“嗯,谢谢时哥哥。”陈往说,时追默默擦干手臂上的血迹。
“时哥哥,你难道真是神仙吗?”陈往缓了过来,浅咳了几声。
“为什么突然这么说?”时追好奇道。
“我偷溜出宫玩的时候,听百姓们都这么说,因为你每次征战都带着白金色的面具,而且常常晚上传来捷报,所以他们都称你为月神,都说你战无不胜!”陈往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个崇拜笑容。
“是吗?”时追得意地挑了挑眉,看上去十分开心,“那我得努力保持了,不能让百姓们失望才行。”
画面继续发生变化,陈往出现在一个室内,他躺在床上,眉头紧皱,像在做一个噩梦。
他突然惊醒,又该到喝血的日子了,可惜他又没分到多少。
他走出门,却恰好看见几个身穿夜行衣的人往牢狱方向走去。
他心生好奇,想都没想就跟了上去,几人来到牢狱最深处的一块暗石旁,其中一个男人踩了一脚,眼前的墙竟直接缓缓打开。
几个黑衣人环视了一圈,陈往赶紧蹲在了角落,看着他们走了进去,只是其中一人露出了腰间的玉佩。
陈往睁大了眼睛,是自己的哥哥们,他们瞒着自己来这里做什么?
可能发现哥哥们秘密的好奇心,驱使他第二天晚上他又来到了大牢。
他思考了一番,最深处的大牢是可以通过窗户看见的,只是那窗户很高,他偷偷把庭园里的木梯搬来,爬了上去。
就看见里面自己的三个哥哥们脱光了衣服,正在和一个女人行鱼水之欢之事。
那个女人十分漂亮,额眉心有一道金色的花纹,似乎在焕发着光芒,全身被他的哥哥们弄得通红,满是斑驳,他不禁眼睛睁大,脑袋发懵,咽了口口水。
他的哥哥们一直发出污秽之语,女人则双眼无神,不发一语。
许久,他的哥哥们终于停了下来,他们拿出刀来,在女人的身上划了几刀,血不停地往外冒出。
自己的哥哥们如饥似渴地在女人身上吸吮着,他不禁再次睁大了眼睛。
喝完后,他们擦了擦嘴,把女人踢到一边,开始穿起了衣服。
“就时追那点血哪够我们喝的,还好我们找到了那家伙的妹妹。”
“陈徽那家伙想继承皇位,哪有那么容易?”
陈往心一颤,躺在地上的少女,是时追的妹妹,心中一直的疑惑被解开。
他不由得心想:“要不要告诉时追?”
结果他一不小心没站稳,从梯子上摔了下来,脚传来痛楚,蹩了脚。
等他颤巍巍站起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哥哥们站在他的面前,怒目圆睁。
他被提了起来,对方怒斥道:“你都看见了?”
陈往慌忙摇头,说:“没,没看见……”
自己的哥哥们很明显没相信他,他们把他狠狠地按在地上,数不清的拳头落下,打得他鼻青脸肿。
“一个不知道哪个女人生的死孽种,还敢偷看我们?”
“呜呜呜,我错了,再也不敢了。”陈往嘴上哀嚎着求饶,内心却将他们恨透了,他突然有一个想法,一定要让时追看到这一切,这样的话,皇位说不定就是他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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