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筝的卧室有些热，她进屋先拿遥控器把空调打开，然后去拉窗帘，“这屋热，空调打开过会儿就凉快了，你要先去客厅等会儿吗？”

齐慕白脱下上衣，**着上身躺在秦筝的大床上，“就这样吧，给我倒杯水。”

脱去衣服的齐慕白肉眼可见的瘦了，瘦了很多。其实今早秦筝就发现了，齐慕白原本清瘦的脸更加凹陷，健硕的身材干瘪下去，衣服掩映下甚至看起来空荡荡的。可这都不及此刻直观看到的触目惊心，秦筝忍不住双手抚上齐慕白的胸膛，饱满的肌肉消失了，手掌触及的是生硬的骨骼。

秦筝震惊地看着他，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竟会给齐慕白造成这么大的伤害。

齐慕白目不转睛瞧着秦筝，眼神中带着炽热的光芒，他似乎很满意秦筝的反应。

齐慕白拿出一个小药瓶，催促秦筝倒水。

秦筝依言从客厅接了杯水回来，齐慕白从药瓶里面倒出一个白色药片放在嘴里，喝水咽了下去。

“你吃的什么药？”

“安眠药。”

“你不是困了吗？”

“不吃药困也睡不着，你在我旁边待着，哪儿都别去。”

“你拉着我手，我哪儿也去不了。”

“秦筝。”

“嗯。”

“会不会我睡一觉醒来你就消失了。”

“不会的，睡吧，我在你旁边待着，哪儿也不去。”

屋里有些热，齐慕白额头微微出汗，秦筝把空调冷风调到最大。

很快，室内温度降了下来，秦筝把薄被打开，盖在齐慕白身上，然后在齐慕白身边躺下，这一天发生太多事，她也累了。

秦筝阖上眼睛，她要好好捋捋整件事。

双相情感障碍，秦筝高中同学得的就是这个病，俗称躁郁症。

高二的时候秦筝和那个女生同班，虽然没怎么说过话，但在秦筝的印象里那个女生性格很好，学习也不错，一直安安静静坐在教室靠窗的角落。后来班里同学说她学习压力大，情绪有些异常。高三的时候分班，先是听其他同学提起她，说她得了躁郁症退学。再后来，听到的就是她自杀的消息。那时候距离高考不足百天，各班班主任拿她作例子提醒同学们注意缓解压力。后来又听说，那个女生奶奶也是这个病，她属于隔代遗传。

秦筝心里乱得很，她不知道齐慕白为什么会得了这种病，究竟病到何种程度。从齐慕白暴瘦的状态不难看出，他这几年过得很糟。

秦筝暗暗自责，她离开的时机太坏了，当时齐慕白刚刚因为亲妈和管家的事情备受打击，她以为事情发生了一段时间，齐慕白会有所缓解，没想到徐婉月死亡这件事会成为压垮齐慕白的最后一根稻草。

室内温度逐渐降低，秦筝感到有些冷了。齐慕白已经睡熟了，额头上还是有些冒汗，秦筝把冷风调小了一点，毕竟齐慕白本来就爱出汗。

齐慕白的手心发烫，秦筝轻轻挣脱开他的手掌，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

她和齐慕白应该是怎样的关系，她并不清楚，一时半会儿也弄不明白。齐慕白在线索极其有限的情况下，通过大海捞针的方式找到她，一定耗费了非常的心力。面对齐慕白的病症，于情于理她都不可能坐视不管。

齐慕白有句话说得对，他和徐婉月之间的恩怨，由他们自己解决。她亏欠齐慕白的，只能她自己弥补。

秦筝想起何明昊，觉得对不住人家。好在她还没正式开始和他约会，不然齐慕白闹这么一出，何明昊更尴尬。秦筝想发个信息给何明昊解释一下，拿起手机又不知道这信息该如何发。

手机拿起又放下，凉爽昏暗的环境里，秦筝躺在床上朦胧间有了睡意。

将睡未睡的时刻，齐慕白醒了。秦筝算算时间，齐慕白总共睡了一个多小时。

齐慕白睁开眼，静静看着秦筝。

“头还疼吗？你睡得时间有点儿短。”秦筝问。

齐慕白慢慢眨着眼睛，看神情，意思还是不舒服。

秦筝坐起身，用手指给齐慕白按摩太阳穴。

齐慕白闭上眼睛让秦筝给他按摩，过了好一会儿，齐慕白道：“婉月。”

“嗯。”

“我恨你。”

秦筝轻叹一声，俯下身在齐慕白额头、眼睛、鼻尖……落下一个个轻灵的吻。

齐慕白反手扣住秦筝的后脑勺，强迫她与他唇齿缠绵……

秦筝浑身湿黏黏的不舒服，想去洗澡又懒得动。她现在什么都不要想了，顺其自然吧，管它呢。

齐慕白右手举在眼前，看着指尖问秦筝：“老婆，有血。”

秦筝害臊，呵斥道：“闭嘴。”

齐慕白：“老婆……”

秦筝气急，“说了让你闭嘴！”

齐慕白安静了一会儿，生气道：“我快掉下去了。”

秦筝抬起身往齐慕白身后看，果然自己躺的不是位置，齐慕白快被自己挤下床了。

秦筝赶紧往回挪，齐慕白闹起脾气，睁着眼睛看向天花板，蓦然问道：“我还是不明白，你怎么就那么狠心离开，哪怕一通电话也不打给我？”

秦筝想了想，缓缓解释道：“慕白，我这个人呢，自私，爱自己超过所有人。我离开是因为不喜欢那时候处于恋爱关系中的自己，何况我是真的害怕在纠缠中动了心，成为第二个徐婉月。我有想过给你打电话说明原委，只是我想，如果你对我有一点真心，这通电话会让你以后不得安宁，如果没有，我又何必自取其辱？”

“我呢，从小家庭关系紧张，对爱情这东西没什么信心。我妈再婚和我变得生疏，对我打击挺大。所以，我对你，对亲密关系没有太多期待。我不认为两个多月的相处会对你产生什么影响。又或者，我不希望能对你产生影响。以那种方式离开，我问心有愧，我选择逃避。”

秦筝摸着齐慕白的头发，轻声说：“我在心里暗暗祈祷，祈祷你今后一帆风顺，得遇良人，生活美满。我有时候甚至很心酸地想，也许以后会在新闻上看到你结婚的消息。我想，你那么聪明，以后会过得很好。至于我，我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消失了就消失了。总之，我很抱歉。”

齐慕白听完翻个身趴在秦筝身上，面无表情像是在发呆。等到秦筝低头看他时，他便闭了眼。

秦筝被压的半个身子发麻，却不敢移动分毫。

秦筝租的房子是一个老小区的三楼，下午阳光极好。她的卧室朝南，哪怕拉着窗帘，阳光透过肉桂色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屋内还是足够亮堂。床头的空调每隔一会儿吹出冷风，低低发出风声。楼下有几个孩子在大声交谈，时不时欢笑几声。

秦筝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下午3点多，快4点了。

过了好一会儿，胸口没了知觉，齐慕白终于换了个姿势，把秦筝脑袋下的枕头抢走，平躺着睡着了。秦筝也渐渐有了困意。

又过了不知多久，秦筝的手机亮了。秦筝挂断电话，轻轻起身。

秦筝刚穿好衣服准备出卧室，齐慕白就醒了。

“你去哪儿？”齐慕白哑着嗓子问。

“我订了外卖。”

“马上回来。”

“好。”

齐慕白大概是饿了，秦筝回到卧室的时候，他正拥着被子坐在床头等着。

齐慕白看着两手空空的秦筝，“饭呢？”

“还没到。”

“那你刚才拿的什么？”

“避孕药，已经吃了？”

“你……”

“你吃了这么多药，精子不行。刚才没用措施。”

齐慕白脸色臭得不行，“怪谁呢？”

“怪我怪我，起来洗个澡，饭马上就到了。”秦筝不想和躁郁症患者起冲突。

齐慕白洗澡的间隙，外卖到了。秦筝把外卖放在客厅的餐桌上，自己去jessica常用的客卫简单冲洗一下。等她出来时，齐慕白正湿漉漉地坐在她的床上，把床单弄湿了一大片。

秦筝叹着气，拿自己的浴巾出来给齐慕白擦头发、擦身体。此刻齐慕白大概进入了情绪低落期，呆呆坐着，一动不动。

秦筝给他擦干身体，轻声道：“起来穿衣服，我们去客厅吃饭。”

齐慕白光着身子就打算出门，秦筝赶紧拉住他，“大哥，我是合租，穿上衣服。”

齐慕白大概很嫌弃出过汗的衣服，咬牙穿了裤子，才和秦筝一起去客厅吃饭。

齐慕白用勺子喝着海鲜粥，问：“你为什么合租？”

“因为租金贵。”

“你的工资租的起。”

“因为要攒钱，工资不能全花光。”

“攒钱干什么？”

“储蓄习惯。”

齐慕白喝了几口粥，又吃了几筷子菜就不吃了。

秦筝无奈道：“大少爷，麻烦多吃点吧，要不是你在，我舍不得点这么多。”

“不好吃，粥也不好喝，外卖盒子一股塑料味儿。”

“唉，养殖海鲜和野生海鲜煮出来的肯定不一样，凑合喝吧。你太瘦了。”

齐慕白委屈道：“为了见你已经增重了。”

秦筝看着齐慕白憔悴的脸，用叉子给齐慕白递了块水果，“吃不下？那吃点儿芒果吧，这家水果店的芒果挺好吃的，我以前老点。”

齐慕白吃了一口，大概也觉得不错，就放弃吃饭，乖乖吃水果填肚子。

等秦筝也吃得差不多了，齐慕白问：“你同事几点回来？”

“一般是8点下班，最近9点10点多一些。”

“你呢？你平时几点上下班。”

“我？我要辞职了。”

齐慕白眼神微亮，“为什么辞职？”

“自己犯的错，总得去弥补。”

“你说明白些。”

“意思是说，我不可能对你不管不顾。我想，多花些时间照顾你，或许对你病情康复有帮助。”

齐慕白眼眸低垂，似有泪光闪烁。

秦筝忙拉着齐慕白的手道：“大哥，我求你别哭了，我都要愧疚死了。”

齐慕白突然被激怒了，猛地站起来，把椅子踹到一边，大声嚷道：“我不要你可怜我！”

秦筝紧跟着站起来安抚齐慕白，“嘘，你乖一点，这么大动静会吵到邻居。我不是可怜你，只是总不能看着你生病，却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你不是不喜欢整天围着我转吗？又辞职干什么？我不要你辞职。”

“好了，小点声。你想我继续跟何明昊一起工作？”

“……”

“再说了，我只是打算先空出来半年时间帮你康复。职业方面，我本来就有其它打算。”

“那你辞职会后悔吗？会怪我吗？”

秦筝扶起倒在地上的椅子，边收拾外卖盒边说：“你瞎想什么呢？我做决定有自己的考虑，你最多算个导火索吧。”

“我想听听你的打算。”

好凉的我，好糊的小说，快完结了也没几个人看[捂脸笑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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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重温旧梦：秦筝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