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陆修容也有人证?既如此,那就让你的人证将‘看到’的事说出来吧。”周皇后道。
陆修容斜睨了一下自己身后的某个身影,一名小太监立刻便站出来道:“回禀皇后娘娘,奴才在四公主处当值。这几日,三公主身边的银珠姑娘一直在跟着我们四公主身边的绣娘学习刺绣,奴才可以作证。银珠姑娘这几日是绝对没有时间去见萧贵人的。”
“这倒是奇了,纯妃带来的宫女前脚才刚说‘亲眼看见’三公主身边的银珠与萧贵人见面,陆修容后脚就带来了证人,说银珠不可能去见萧贵人。你们两个,倒像是心有灵犀似的。”周皇后似笑非笑道。
这二人在凤仪宫,定有耳目,否则,怎么会这样耳聪目明。
陆修容低垂着头,做恭顺状:“皇后娘娘明鉴,此案的关键点在于两点,第一点是菊花簪,第二点是我儿身边的宫女银珠。”
“二公主的确在我儿生辰之时赠予我儿一支菊花簪,但那支菊花簪并不是娘娘命人为公主打造的菊花簪,而是一支样式相仿的簪子。”陆修容说着,伸出手,一支菊花簪静静地摊在她的手心中:“就是这支簪子,如今我儿还带在身边呢。我儿与二公主姐妹情深,当初二公主说,她一支菊花簪,我儿一支菊花簪,两人戴着站在一处,别人一看就是亲姐妹。这话,我儿听进去了,便一直傻傻地戴着这支簪子。她小孩子家家,又哪里知道人心险恶?”
说着,陆修容狠狠剜了纯妃母女一眼:“若不是今日,纯妃与二公主害人在先,拿这菊花簪做文章在后,连臣妾都想不到,一支小小的菊花簪,竟然还能牵扯出这么多事来。二公主当初将这支菊花簪送予我儿的时候,难不成就已经想好了日后可以用来栽赃吗?”
“再说那银珠,臣妾这儿,可是有四公主身边的人作证的,银珠近日不可能与萧贵人见过面。四公主是贵妃娘娘之女,臣妾和贵妃娘娘素来没有什么交情,我儿与四公主也只能说是关系平平,四公主没有必要为我儿作假证吧?”
陆修容搬出四公主来,倒是显得有了几分可信度。
贵妃是摄政王的人,虽身居高位但为人低调,素日里甚少与其余的宫妃来往,连带着贵妃所出的女儿四公主也在这后宫之中自成一派,等闲不会去招惹旁人,如二公主三公主这般骄纵的宠妃之女也不会轻易去招惹四公主。
这样一个公主,的确没有帮三公主做假证的必要。
纯妃见周围的人包括皇后在内,似乎都信了陆修容的话,顿时气得要吐血:“你胡说!枉我以为你是个忠厚老实的,万万没有想到,你竟是这般奸猾!颠倒是非黑白的话,你张口就来,真真是出乎了我的意料!”
往日只有她阴人的份,她万万没有料到,她竟然也有被人阴的一天!若是不能证明谋害永福郡主的幕后黑手是三公主,她的女儿岂不是就要平白背了这口锅?她和甘泉宫中的宫女太监们当然知道二公主以及二公主身边的人没有离开过甘泉宫,但问题是,她们说出的话,不会有人信!
与纯妃的惊慌相比,陆修容显得很淡定:“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臣妾与臣妾的女儿既是无辜的,上苍自然不忍我们蒙受冤屈。更不愿让那真真害小郡主的人逍遥法外!”
这时,一直乖乖坐在周皇后身边,未曾说话的柳清韵终于开口了:“上苍的确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漏过一个坏人。每个说谎的人,害人的人,都是会得到惩罚的,修容娘娘,你说对不对?”
柳清韵的眼神过于清澈,清澈到仿佛所有的罪恶都无法在这样的眼神下遁形。
陆修容不由移开了视线,附和道:“郡主说得不错。”
下一刻,她看见了柳清韵的笑容。
“修容娘娘,你手中的菊花簪怎么啦?”
陆修容低头一看,惊骇地发现,自己手中的菊花簪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了裂缝,节节断裂,最终化为了粉末。
陆修容不曾见过这样的场景,久久都不能回神,纯妃却是大笑了起来:“枉你说得那样大义凛然的,这下子可被拆穿了吧?什么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不过是你自欺欺人的把戏罢了!你玩这些把戏,这些手段,还敢指着老天爷发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纯妃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她上一次见,还是她女儿身边的宫女秀芝想要栽赃陷害柳清韵的时候,那一次,天降落雷,拆穿了秀芝所有的谎言,也让她和她的女儿被帝后厌弃。却不想,第二次见到上苍发威,却是救了她和她女儿一次!
“陆修容,三公主,你们还有什么话好狡辩的?”纯妃看向陆修容母女二人的目光中仿佛淬了毒。
三公主一时愣住了,刚刚才回过神来,指着二公主与纯妃道:“定是你们!定是你们动了手脚,在装神弄鬼呢!”
坐在上首的周皇后闻言,露出了讽刺的笑容。
有些人,即使你把真相摆在她的面前,她也不会相信呢。
她和太后早看出噗噗身带福运,能够福泽身边的人,凡是要害噗噗的,都没有好果子吃。偏偏有些人就是不信邪,这不,被老天爷给拆穿了吧?
听说上回,纯妃母女回到甘泉宫中后,倒霉了好几日,直到她们收起不忿之心,不再想着给柳清韵使绊子,这运道才渐渐好转。倘若这陆修容与三公主不信邪,执意要与柳清韵作对,那么最终,倒霉的一定是她们自己。
“三公主,是你害我的吗?”柳清韵皱着一张包子脸看着三公主和陆修容:“骗人是会被惩罚的哦!”
“没有!”三公主飞快地否认,然后,她当着众人的面一个趔趄,头朝地摔到了地上。
“咚”的一声,柳清韵听见了都觉得脸疼。
在之后,三公主和陆修容母女一连倒霉了数日,倒霉到连喝口水都会塞牙缝、出个门都会撞在门上、走个路都会摔跤的地步。
至此,三公主母女就算再怎么不相信柳清韵惹不得,也不得不相信了。
当然,这是后话,现在暂且不提。
……
在陆修容手中的菊花簪断裂之后,周皇后又派人仔细审查了一番,发现三公主身边的银珠的确与萧贵人见过——对于这一点,萧贵人也没有否认。她虽嫉妒憎恶柳清韵,但对利用她的三公主也没有任何好感,自然不会刻意为她隐瞒。
其二,那个所谓的在四公主身边伺候的小太监,前日刚犯了错,被四公主撵了出来,他替陆修容母女作伪证,就是为了借陆修容母女之势重新爬起来。
三公主固然没说实话,纯妃与二公主母女给的信息也不全是真的。
二公主的菊花簪的确是赠予了三公主,被三公主用来嫁祸二公主,但二公主母女想要在这样短的时间内找到人证迅速翻盘,还是没那么容易的,于是纯妃收买了当时在萧贵人住处当值的宫女,让她们帮忙作伪证。
当周皇后将调查到的结果一一告知柳清韵的时候,讽刺地道:“噗噗你瞧,心术不正的人,永远只会用心术不正的法子。往后,你得警惕着她们,她们那些个污遭手段,却千万不要学。”
这话说的并不只是陆修容,也是纯妃。
三公主因谋害永福郡主未遂,被周皇后命人打了二十手板子,又被罚抄一千遍《女则》、《女训》,什么时候抄完,什么时候出来。陆修容则因教女不严,又意图欺瞒皇后,而被连降数级,成了陆嫔。
据前去打探消息的小宫女说,纯妃近日有事没事总喜欢往刚被降了位份的陆嫔门口去,让陆嫔给她行礼,好长时间不叫起,以此来羞辱陆嫔。而陆嫔呢,也不是个善茬,吃过几次亏之后,就当着纯妃的面装晕。纯妃稍一让她行礼的时间长些,她就当着其他人的面“晕倒”在纯妃跟前,久而久之,宫中不免有些纯妃残暴的传言传出来。
柳清韵还小,有些话,周皇后当着她的面不愿说。
直到她离去,周皇后才站在窗边,对自己的心腹姑姑感叹道:“这一回,真正高明的,既不是纯妃,也不是陆嫔,而是咱们的贵妃娘娘呢。贵妃推波助澜,借由那名小太监掺和了这件事,却又在事情暴露的时候舍卒保车,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让咱们半点儿把柄也抓不住。”
“可贵妃娘娘,到底是摄政王的人,皇上对贵妃娘娘,是不会太过信任的。”周皇后的心腹姑姑见左右没人,小声道:“自打贵妃娘娘诞下四公主之后,皇上就不断往她宫中赐避子汤,可见皇上绝不容许她诞下皇子。依奴婢看,贵妃娘娘并不会成为您的心腹大患。”
“那可未必。”周皇后想到,近日里与元熙帝走得越来越近的贵妃,护甲划过了窗棂:“总之,她这回敢暗地里对噗噗下手,可见她并不似表面上那般与世无争,咱们还是防着些的好。”
……
永和宫中,贵妃正在与女儿四公主一起描花样子,两人其乐融融,仿佛外界那些个纷争与她们都不相干。
贵妃看起来温柔似水,不似周皇后的端庄大气,不似纯妃的明艳逼人,不似陆修容的娇俏爽直,也不似兰妃如空谷幽兰一般的孤高冷傲,更不似元熙帝的新晋宠妃芳嫔那般娇媚动人。她就像是一汪水,与她相处没有那么多的惊喜和刺-激,却让人觉得无比舒心。
因此,哪怕贵妃是摄政王的人,她仍然得到了元熙帝的宠爱。
“我儿的画工是越来越好了。”贵妃赞叹地看着四公主画的花样子,那是一副百鸟戏花图,鸟儿扑棱着翅膀,或落在花前,或停在溪水边小憩,活灵活现,憨态可掬。
“过些日子,就是你父皇的寿辰了,到时候我儿不如照着这个花样子,给他绣一个香囊,让他日日戴在身上,也好想起你的好处来。”
四公主听着,嘟了嘟嘴:“有什么用,现在,父皇眼中除了永福,还看得见谁?听说上回永福给他绣了一个香囊,他欢喜得跟什么似的,又岂会再戴我送的荷包?”
三公主真是不给力,枉她还特意支开了旁人,为她创造有利条件,结果她没伤到永福,反倒把自己给折了进去,真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好在,她也没有指望她。
贵妃摸了摸女儿的乌发:“你是你父皇的亲闺女,永福再好,那也是别人家的孩子,终究是不同的,你且按照我说的做就是。”
贵妃说着,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从前,她身无牵挂,自然甘当摄政王的马前卒,可如今,她腹中已经孕育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宝贝,眼见着元熙帝的地位越来越稳固,她也得为自己和孩子的未来打算打算了。
我终于把12章全部修完了!太不容易了,掬一捧辛酸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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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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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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