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壹别如斯（2）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

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

莫、莫、莫！（陆游，宋）

飨福老城是一座开放型城市，没有守军，只有几名象征性的城门守护。人族也好，妖兽一族也好，灵族也罢，都可以自由出入。在此城中，根本看不到三族存在战争对立的状态，完全颠覆了刚刚飞升的几个人的认知。

妖族都是妖兽，开启灵智的兽族，具备了交流的能力，基本就到处游走了。三族之中，流动最大的族群，便是妖族。它们哪都去，包括灵族的领地，妖族也是喜欢光顾的。

所以，在通玄界里，妖族的商人比人族的商人更多。妖族的商会也是实力最雄厚的，它们不止售卖自己族人的遗物和遗产，还把灵族的货物带到人族地区，赚取高额利润。

灵族是自然生灵，哪怕只是一块石头，产生了灵性，都属于灵族一员。但是，在通玄界最常见的灵族，大部分是植物系的。也就是说，灵族的大群体，都是花花草草，千年藤蔓，万年树木产生灵智的灵族。

灵族虽然数量众多，但先天条件不如人族和妖族，在没有化形成人的时候，只依靠本能自保；既打不过天生猎食的妖族，也打不过修仙起步最早的人族。只有等到化身成人之后，改为修炼人族的功法，才具备自保的能力。

所以，灵族的仙家在没有化身成人之前，根本不敢像妖族那样满世界溜达。而妖族，仗着自己天生的强悍素质，只要能说人话了，就敢在三族之间肆意行走，左右逢源。

飨福老城里面，随处可见妖族的成员。既有化形成人的，也有化形不完全的，甚至，还有妖兽本体形态的。就是佘绛仙这种，只会说人言，还保持着原始兽身的。

因此，在大街上，动物的数量比人多；飨福老城的市面上，最火的不是酒楼，而是街边高朋满座的肉铺！

只这一道奇景，就把玉瑶瑾和姬霑看蒙圈了——什么狮子、老虎，豹子、雄鹰的，都在街边一坐，等着商家端上各种鸡鸭牛羊，它们大块朵颐，就像我们人族在路边上喝大碗茶似的！

佘绛仙始终盘在玉瑶瑾的道袍里面，只露出个蛇头来，偷偷的看热闹。

玉瑶瑾问它：为什么不出来大大方方的看？

佘绛仙的解释令其很无语：对妖兽来说，做人族的宠物，是很没面子的一件事情，容易被同类笑话。

佘绛仙想要堂堂正正地陪着玉瑶瑾，只能等到化形之后。

在谭娇的带领之下，藿香书院的参赛队伍没有停留，穿过紫陌红尘的大街，直达赛事指定的驿馆。

作为此界排名前四的学院，藿香书院代表队享有最高的待遇——独立的大院套。

几十人住进去，一人分一间居住，都有一大半没住满。

玉瑶瑾和姬霑同住一间，此次，七人里面，只有他们二人来参加比赛，其他五人都留在了书院。

姬霑一确认了房间，略看看风景，便执意去寻找他口中的姬家前辈。玉瑶瑾也有心去寻找城内的江湖暗桩，两人便出到街上，分头行事。

玉瑶瑾江湖阅历丰富，寻找城内的江湖暗号，只要拿眼睛一溜，就能看出个六七**不离十。稍微辨识一下，就能分析出来，哪些是涂鸦，哪些是暗号，哪些是指明方向的路标！

顺着一个她最有把握的暗号前行，在不断的发现和确认之后，她坚定地一路寻去，终在一家“瑞鹤仙”酒楼前方，停下脚步。

“就这！？”玉瑶瑾有点失望。

一个酒楼作为分舵堂口，预示着后面的势力规模不大。像囸晁城中的扶榛分舵，那都是竞技场的招牌，比较之下，飨福老城的江湖势力，好像不太强大的样子。

带着审慎的态度，玉瑶瑾直入酒楼，顺着小二哥的招呼坐下来，点了一壶上好的仙醪，一个人独酌。

正在其打量四周之时，忽有一玉仙从二楼上下来，登时吓了玉瑶瑾一跳！

此女新月眉弯，眼波不急，口若含玉，似启非启；若不是她穿了一身江湖衣装，玉瑶瑾都要惊呼出口了：孟春雨！？

当年，道门联军大败亏输，仅有青羊宫部分弟子，被花不甜成功营救。自那以后，便再无孟春雨的消息，玉瑶瑾一直以为，她是因为五龙宫的原因，而无法参战了！却没想到，会在通玄界里遇见她？

此时的孟春雨，修为已是通灵境五阶。明显的，要比玉瑶瑾她们飞升更早，很可能，来了不止一年！那会儿...她是在忙着飞升！？

为了防止认错人，又怕她走出去错过，玉瑶瑾急中生智，突然琅然吟哦：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她咬音咂字，一字一板，声音很大，立马吸引了一片目光，其中，就有那玉仙的注意力！

再见一身道袍的玉瑶瑾，孟春雨惊呼出口：“玉仙官！？”

确认真的是她，玉瑶瑾急忙笑着起身见礼：“无量天尊！孟道友，一别如斯，别来无恙！？”

二女旧雨重逢，他乡遇故知，更是飞升后的偶遇，都慨叹人海茫茫，有缘千里亦相聚。

玉瑶瑾本想邀她喝一杯仙醪，却被孟春雨一语回绝：“要喝，也不在这儿喝！随我来！”

孟春雨像是这里的熟客，牵着玉瑶瑾的手，言笑嘻怡地直奔酒楼后面。接连转过几个小花园，遁入一个隐蔽的小巷子，三绕两绕地，就来到一处巨大的商厦里面。

以玉瑶瑾的江湖经验，打眼一瞧，就知道这里大有玄机！再看孟春雨对路径的熟悉程度，她当即断定：孟春雨已经改入江湖门派了！

随着她上楼的时候，玉瑶瑾便悄然问道：“孟道友现在...是江湖豪客吧？”

孟春雨并不知道玉瑶瑾的真实身份，但很清楚她和雨魒门的关系，知道瞒不过。抿嘴一笑，坦言道：“飞升之后的机缘巧合，对我来说：在哪儿都是修行。只要心中有道，到处为家！”

玉瑶瑾拈花一笑，“ ‘要行便去云游转，阴阳之外物难拘。’这样...也好！”

孟春雨将她带入一房间之内，取出两个杯子，倒满仙醪，敬酒曰：

“我与仙官皆过客，春风载水揽星河！”

玉瑶瑾畅然一笑，“‘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二女满饮一口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