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可怜白发生（1）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朱淑真，宋）

众人眼前的深潭，便是此行目的地。

潭水颜色发黑，深邃如墨；却是水光滟潋，泱漭无极。看似一潭死水，却又远超潭的大小，更像是一汪没有活水的湖泊。

玉瑶瑾带着众人沿边缘巡视，偶尔下手入水，识神探入潭水中查看。反复如此，又和佘绛仙再次拔起周边的植物，查找水源和植被的关联。

在一番繁琐的检验之后，主仆二人确信，潭水对植物生长有促进作用。

而且，玉瑶瑾还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这潭水，很可能是灵族...从地底深处——引上来的！”

佘绛仙深以为意，只有冷仙儿和施雨不理解，玉瑶瑾给她们解释：

“这些不是简单的植物，是有灵智、有灵力、有识神的灵族，从地下深处引水上来，有什么做不到的？”还有背后的原因她没说，那是谭娇给她讲过的‘九泉’。

所谓‘空穴不来风，子虚不乌有。’

从眼前墨黑色的渊洿来看，灵族与九泉的关系大有渊源，并不是谭娇无的放矢。

在即将踏上返程之际，像第六感上头一般，玉瑶瑾最后瞥了一眼渊洿，却不经意地，看到几只花色玉腰奴，趴在潭水润过的泥地里，呼扇着蝶翼、吸吮着潭水...一切...并无不妥，周围仍是阒然一隅？

人似秋鸿，事如春梦。

小队返回，四大妖兽重回小丹山，玉瑶瑾也终于收到了花不同的传音回复！

消息好坏参半：花不尘的楚阡玟的遭遇差不多——被妖族掳走了；花不同与姬瓛见到了大姐夫，和夜无蝉在一起！

玉瑶瑾得知花不尘落难，无法多待一分，急忙嘱咐冷仙儿善后。一面给花不同发传音，一面绕路赶往海边码头。整个边境地区，只有那条大路和码头是安全的，玉瑶瑾便与他们约在那里见面。

上次分别，还是纷乱无比的战场，再见夜无蝉，一切仿佛昨日。

“姐夫！？”若不是他和花不同站在一起，玉瑶瑾都不敢相认——

夜无蝉没有服食不老丹，接近三年时光过去，老头儿已是满头白发；一身士卒的简单装束，和曩昔的冠带貂蝉没法比。昔日风采不再，看不出是人人敬仰的‘此界第一’，就是个普普通通的苍然老者。

好汉不提当年勇！

夜无蝉气度不变，一如既往地和小姨子大礼相见：“感谢小姨子照顾夜家老小，大恩大德，夜无蝉没齿难忘！”

玉瑶瑾急忙将其拦下，亦想起当年的生死托付，泪目道：“都是一家人，姐夫怎说两家话！？听琴她们都很听话，吾只是幸不辱命罢了！”

夜无蝉已从花不同那里得悉一切，知道夜听琴在藿香书院，已是通灵境九阶修为。夜老头儿坦言，现在他无颜去见大女儿。至少，也得等花不尘平安归来之后，再去相见。

“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老夫已将生死看淡！适才，听小六所讲，七妹妹仙法——又精进了？能和此界宗师较量一二？老夫甚感欣慰！呵呵...有你们出手帮忙，此事济矣！”

玉瑶瑾注意到，虽是早了一年多飞升的，夜无蝉的修为并未领先！？

现在，他被花不同反超，只有通灵境四阶修为，和玉瑶瑾明面上的修为相等。

夜无蝉江湖阅历丰富，宁可适时而动，也不愿冒失犯傻。他若只身前往，非但救不了花不尘，还可能把自己搭进去，于事无益。所以，他一直蛰伏在军中，想办法、等时机。

所谓：“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经过简单商议，四人决定等待来往的商队，避免在飞跃大海时，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一切，以稳妥为主。

两陆地间的商队往来很频繁，每日都有多艘船只停泊、驶离。三人没有等多久，便登上一艘从妖族大陆归来的商船，只要再等一支人族商队到来，就可以前往妖族大陆了。

身边没有花不尘相伴的夜无蝉，显得心神凝重；往昔无话不谈的大姐夫形象，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老头儿刻意远离小舅子和小姨子，独自凭舷远望，不想多说话。

这倒成全了花不同，缠着玉瑶瑾说东说西，打听着仇家的事情。

玉瑶瑾思量再三，还是将仇雨濛和楚阡玟的实底，都给他详细说了一遍。

花不同大感恍然，“这么说来...仇家已经没什么人了？那...若林呢？他总不能凭空消失吧？还是...可以延续仇家香火的！上次，你是不是因为这个...才跟我发火的？”

说到这些心痛之事，玉瑶瑾心情抑塞，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将月魂宗的成功组建，给小两口详细说了一回。

从帮助帝国绝地翻盘开始，姬瓛对这位小姑子的能力就钦佩莫名，此时，更是礼貌地夸赞了一番。三个人东拉西扯地闲谈，时间过得飞快——随着夜幕的降临，商队已经抵达妖族大陆。

一上岸，四人便果断脱离队伍，在夜无蝉的指引之下，赶往花不尘可能的落难之地。

原来，花不尘意外飞升之后，伤势随着金丹药效散发而痊愈；亦是夜无蝉的飞升紧随其后，亡命鸳鸯顺利找到了彼此。

死生挈阔，令两位老人感慨万千。在没有特别打算的前提之下，二人决定先去从军，是‘割把稻草先撂着’的未雨绸缪。

可是，边境戍边，远没有老两口想的那样简单。二人是战乱中意外飞升上来的，身上所带财物有限；既保证不了丹药用度，也没有多余的财力在军中打点。

这使得老两口在军营混得不如意，被生生拆分于两地驻守——

近在咫尺，却远似天涯，彼此，失了照应。

这才导致花不尘在执行任务时，被妖族掳走。

而夜无蝉也没有能力，没法去追索施救。若不是花不同联系及时，夜无蝉就要铤而走险，以微弱的成功几率，去尝试救回糟糠之妻了。

玉瑶瑾的到来正当时，是地地道道的及时雨。

按照夜无蝉先期收集的线索来看，花不尘是被一群有狮子特征的妖兽掳走。所以，在几经辗转之下，夜无蝉打听到狮子壹族的大本营——?風平原，是老虎、狮子、豹、狼，这些生猛妖兽的共同聚居地。

这片地区保持着自然原貌，都是靃靡一色的广袤草原，植被繁盛；土生土长的低阶动物成群结队，像非洲大草原上的斑马、角马，从空中俯瞰，奔腾如潮。

领地之内，低阶动物的繁盛，预示着高阶妖兽的强大。因为，没人敢在这里随意吃肉，略见一斑。

一路蹑虚，无人说话。四人心中都明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再强大的种族，再凶险的地域，他们也得闯上一回！

当玉瑶瑾的强大识神感应到危险时，这才叫停蹑虚，众人停下来商量应对。

“前面七十里有妖兽的气息，等阶都不低，不能贸然过去。”

玉瑶瑾的识神能探索八十里之外，大约是每升一小阶，提高五里的距离。在鬼魂森林期间，她只能探索十五里距离。

而花不同他们，每一小阶升不到三里距离，目前为止，他们只能探索三十里到四十里距离。

夜无蝉端详着手中的地图，想要尝试绕路，却被玉瑶瑾否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