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沈君安是被踏雪舔醒的,小家伙浑身嘚瑟,圆嘟嘟的脸上似是窘迫,沈君安忽然读懂了它的意思,忙的将它带到庭院树下让它方便。
珑语来伺候她洗漱时,只见她一头及腰的墨发随意的披在肩头,身着单薄的站在那株海棠树下,虽是没有珠环玉饰的点缀,但仙气逼人,美得破碎。
珑语忙的将洗漱的水抬进里屋,拿着披风为沈君安添衣,近了才发现地上的踏雪,她为沈君安拢着衣服边问:“小姐,这小狗哪里来的?”
“墙根狗洞钻进来的。”沈君安没敢说实话,她怕害了阿宣。
珑语没有多想,只是搀着沈君安进屋,与她讲着今早外出采买时听到的趣事。
铜镜前沈君安听了珑语的话很是惊讶:“你说,阆荷被遣送回母家,柳柒柒被禁足两个月。”
珑语为她梳着发,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皇城世家中很难有不外传的秘密,昨日的事一夜便在皇城传的沸沸扬扬,其中有知情人士说出了在宴会上的所见所闻,还说穆王大半夜夜访柳府,第二天这两家小姐,一个被撵出府,一个被禁了足,人多嘴杂,竟越传越离谱:
有人说:“穆王是霸气维护未过门的妻子。”
也有人说:“穆王与沈家小姐私会被两家小姐撞见,穆王在封口。”
更有甚者言:“穆王为了未过门的妻子,连夜暴揍柳府御史,吴府尚书。”
沈君安足不出户都能听见这些越加离谱的谣言,那外边更是传的让人不敢想象。
沈君安环着双臂死气沉沉的趴在长廊上,一时间只觉无奈,满面愁苦,眼瞅着原本不能成的婚事,现下是捆的越来越紧。
其实事情原貌是:昨夜沈君安落水,萧星穆阴沉个脸约谈吴攸,话里话外都在说外面传言吴家大公子与吴家表小姐的事,并暗示吴攸吴家大公子以后是要继位的,地位尊崇应该找个身份匹配的女子,吴攸膝下无女,对阆荷虽是疼爱,但毕竟不是自己所出,加上阆荷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吴攸自然是留不得她的,连夜就叫人将阆荷送回母家。
柳府则是因为萧星穆夜访沈君安闺阁得知这其中还有柳柒柒的份,萧星穆哪里忍得住,回王府换了件衣服就直奔柳府而去。到柳府时只说是路过进来喝茶,柳御史也不是傻的,这大半夜的若不是有事,喝哪门子的茶,于是萧星穆婉转的说出了尚书府发生的事,柳御史一听,柳柒柒竟敢对将军府小姐动手,一张老脸气的通红,送别萧星穆之后,就将睡梦中的柳柒柒薅了起来罚跪在祠堂中,吃穿用度削减一半,还要禁足两个月,柳柒柒惊呆了,她自小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一旁的柳柒柒生母是怎么求都没有用。
谣言越演越烈,沈年和萧明月却是出奇的淡然,既没有问话,更没有训责,但好景哪里能长久,当今陛下让宫中内官传话,让沈君安即刻进宫面圣,沈君安心中直叫不好,但也只能硬着头皮接下旨意。
听到圣旨时沈年心头一紧,只一瞬又平复了心情,还破天荒的叫人好好地将沈君安装点一番,才心满意足的将她送上宫里派来的轿辇上,心思沉重的望着她离去。
沈君安也察觉到了沈年的不同,家中没有繁杂的规矩,平日里她与阿兄两日都是被放养的,很少见到自己的父亲母亲聚在一起,一家人虽是住在一个屋檐下,但又好像是各过各的。
沈君安头一次坐轿辇很是不习惯,轿辇一摇一晃弄得她的心也是一上一下,沈君安使劲的晃晃头,提醒自己保持清醒才能面见圣上。
不知是过了多久,轿子停在了宫门口,沈君安压着心中的不安缓缓的掀开帘子就见远处萧星穆一身素白锦衣广袖华服,衣服上飞跃而起的仙鹤栩栩如生衬得他很是贵气,九月里风很大,他一副谪仙之姿矗立在风里。
萧星穆也瞧见了她,她今夜又盖住了额心中的红痣,面容也被轻纱遮起,一双杏目清冷而又美丽,墨发两边用素银簪挽起两个松散的发髻垂在脑后其余发丝披在肩上,鬓角两边还垂着银制的蝴蝶发饰,身上是碧绿缎面齐地裙,内里胸前绣的栩栩如生的荷花很衬她的仙气,萧星穆见过她绝美的面容,他只觉得今夜的她素净但满是仙气,瞧着她缓缓靠近自己,只觉她一步一生花。
沈君安走近他缓缓行礼,抬眸望向他时感觉他眼中的炙热变成了欢喜,沈君安有一种错觉,仿佛他就是在等她。
萧星穆自带高不可攀的气质,狐狸眼中的柔波四起,他抬手示意她不必多礼,后又更近一步,垂下头,离着一点距离在她耳边轻语:“君安小姐别怕,紧紧跟着我就行。”
只一瞬,沈君安觉得眼前的萧星穆与阿宣是那样的相似,但细细一想又觉得不可能。
萧星穆走了两步见人没有跟上自己,轻声唤道:“君安小姐,跟上我。”
沈君安猛地回过神,跟上萧星穆的步伐。
沈君安一直跟在萧星穆身后,时不时的打量一下眼前的萧星穆,他比她足足高出一个头,走路时步伐很大,但走的极缓。
两人一路无言,到了凤仪宫,沈君安好奇的左瞟瞟,右看看,毕竟这可是先皇后的寝宫,先皇后去世后一直无人居住,但一直保持原本典雅辉煌的模样,先皇后就是萧星穆的亲生母亲,想来今日皇帝也是特意在凤仪宫约见沈君安。
穿过凤仪宫长廊时沈君安还发现庭院中种满了花草,有好多她都没见过,还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先皇后已经去世多年,但庭院中的花草还是生机勃勃,井井有条,可见当今陛下是多爱当年的文淑皇后。
凤仪宫厅堂才真真是让沈君安涨了见识,屋内雕龙画凤栩栩若生,桌椅全是金丝楠木,上面雕刻着各色花草泛着红光,门帘都是颗颗圆润的南珠穿成,更惹眼的是厅堂主桌的那一株足有一个初生孩童一般大小的珊瑚,可以说天下极好的物品,凤仪宫怕是要占一半。
沈君安才平复好自己澎湃的心灵,宫中的奴婢又端上两只通体薄可透光的玉茶盏,一只端给坐在她身旁的萧星穆,一只给了她,别小看了这茶盏,这也得是上好的整块冰种才能做的这样两个茶盏。
“殿下,陛下有些事耽搁了,请穆王和沈小姐在此稍作休息。”上茶的侍婢声音极尽温柔,说完十分恭敬的退下。
偌大的厅堂就只剩他们二人,几乎算得上是落针可闻,沈君安压着心中的紧张端庄的抿了一口茶,然后用轻轻的将茶盏放下,将手隐在袖子下紧张的转圈圈。
萧星穆看着她虽是坐姿端正,但垂着眸子,他知她是紧张,也知她是不自在,所以低声安慰:“别怕,一切有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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