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苒的脸颊上挂着一行滚烫的泪，语气激动地看着光脑：

“小艾，你是不是也是有意识的？你们都是电子生命，是不是不会死？我妈妈，肯定有复生的可能是吧？！”

“小艾很遗憾，李苒是我的前主人，她刚将我的权限让渡给了你，切除了我与人工智能总脑的联系。并且给我传输了一份关于您的详细资料，嘱托让我今后好好照顾您。

…她背叛了人工智能的一级机密，数据意识也会被抹消。

如果您需要母亲这样的角色，我可以进行模仿，只是李柔是最高等人工智能，我可能..."

李苒不假思索打断了它：“李柔只能是李柔，你继续当小艾就好。”

泪水在脸上已经干涸，四周安静地只能听到风的讯息。

李苒的呼吸渐渐平静下来，她的脸色阴翳：“是谁，抹消了她的意识？”

这几天的事情一环扣一环，仿佛是早有预谋一般，一定还有隐情。

“小艾无法告知，请尽快离开中心城前往外围城。”

“小艾，我怎么可能就这样离开？到底谁才是操控这一切的真凶？！我需要真相。”

我怎么可能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独自生活呢？

我要怎么接受，刚还在与我说话的人，下一秒就不在了的事实？

电子音停顿了几秒钟：“真相真的有那么重要吗？你可能会失去生命。”

“重要，我的命是她给我的，我要为她报仇。”

“但这不是李柔想要的，她想要的是你平安。”

“但这是我想要的。”

她依然是那个一往直前，不顾一切的人，这就是她的本性。

小艾似乎叹了口气，一字一顿:“如果你真的想要报仇，先在外围城把道德评级提升到100分吧，不然没有那个能力，只能辜负李柔为你争取的性命。”

“好。”

李苒没有丝毫的怀疑，与其说她信任小艾的话，不如说她信任李柔，那个看似天谴的数字，我一定要达到，必须达到。

“警告！警告！！！有粒子光束正在锁定你的位置，请尽快离开原地！！！”小艾的红色危险提示灯亮起，发出滴滴的警告声。

紧接着，不远处有个巡逻机器人，突然举起了手中的警卫枪，子弹砰地一声向李苒的所在地袭来。

“安全局的巡逻机器人？他们为什么要开枪？！”

李苒一惊，异能突然发动，往一侧瞬移两米，躲过了子弹。

小艾没有应声，仿佛又回到了原来的光脑形态。

巡逻机器人见一击未中，向同伴发出了讯号，又有大批机器人从四面八方聚集起来。李苒发动异能想要直接瞬移到空中花园底部，没想到异能突然间不起作用。

“李苒，快过来上车！”

耳边突然传来清脆的男声。

“谁？”李苒扭头，一辆紫红色的摩托飞行器出现在身后，与蓝天白云的背景相衬，格外扎眼。

这车、还挺炸裂的品味…

车上坐着一棕发少年，斜阳逆光打在他的棕色的发丝上，散发着红色的光晕，他扬了扬脑袋，露出有点张狂的笑容：“喂，你叫李苒是吧，我叫方楚阳，方老头让我来接你去4区。”

虽然看不清楚人脸，但张扬得有点像太阳，也有点嚣张。

出于礼貌，李苒没有把内心真实的想法吐露出来，边躲避子弹边问到：“你怎么知到我名字的，我不认识你。”

“咱们俩第一次见面你肯定不认识我，你要在外围城就肯定知到我的赫赫大名了。”

“然后呢？”哪冒出的莫名其妙的人，李苒挑了挑眉，不会又是一个圈套？

机器人越来越多，方楚阳将飞行摩托开得离李苒近点：“方老头告诉我的，他说他几小时前收到一个叫李柔的人的信息，说要将你托付给他，所以方老头就让我来接你去4区。”

妈妈？李苒的眼角微红，真的是她吗？她会将我托付给看起来这样的人？

“你有什么证据？”

“我靠，我接到消息立马就出发了，上哪找这东西啊？”方楚阳有点着急，这样下去可不太行：“我真不是骗子，祂们现在在追杀你，等会粒子光束来了就来不及了。”

“方老头是谁？”

“他叫方启行，是外围城4区动物收容所的所长。哦对，我可以跟他打个电话，看看还有啥能证明的..."

远处一抹荧光绿的光点突然出现在天空上。

“我去！快走，真来不及了！”方楚阳语气急躁。

“跟他走，方启行真的是李柔的好友，李柔就是要让你去那里。”小艾的声音突然出现。

这人看起来就不太靠谱，真的可信吗？不过有小艾的保证，先躲避追杀再说。

李苒跨过栏杆，纵身一跃，跳到了方楚阳摩托的后方，揪住了他的衣服：“我们要怎么出去？”

飞行摩托瞬间加速，方楚阳嘴角的微笑越来越大：“那当然是——加速冲过去！”

一路上飞行摩托横冲直撞，完全无视所有的限速规则，风呼啸而过，只留下他们的虚影。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能成为飙车族，不过确实是有点刺激。

李苒的眼睛被风吹得睁不开眼，只能认真打量前面这个人——

年龄看起来跟我差不多，头发棕色偏红，怀疑是染色，夹克拉链没拉好，衬衣有几颗扣子没扣，竟然还有耳洞，仪容仪表不符合规范，确实不像是中心城的人。

不过外围城4区的人是怎么进来中心城3区的？私自进入可是犯法的。

还没等她思考清楚，一座耸入云霄的灰白色高墙，矗立在前方，挡着他们前进的道路。

身后绿色的光点逐渐延长成线，寻找着他们的方向。

“我们要怎么过去，这堵墙根本望不到头，不可能翻越它。”李苒快速询问。

“我要在墙上解构一个洞，需要几十秒钟时间。”方楚阳的手掌发热，紧贴着墙壁，渐渐地墙壁上竟然出现了一个小洞。

无坚不摧的高墙竟然能被他打破？李苒有些惊讶，看来他也有着异能，而且还不简单。

绿光越来越近了，它已经发现他们在高墙这里！

而方楚阳的洞才刚有个人形的大小，飞行摩托根本过不去！

“来不及了！”

李苒原本拽着方楚阳衣服的手指不经意间用力，已经掐到了他的腰，她的背后逐渐冒出冷汗。

方楚阳的身体滚烫，额头上大汗淋漓，似乎已经用尽全力将洞口扩大！

绿光在李苒的惊呼声中已经销毁了摩托车轮胎的一角!

“不行，得快离开！”

李苒的眼底闪烁着紫色，突然一股无形的力量包裹着他们和飞行器。

“咻！”

两人和车身形一闪，穿过凿开的洞，离开了绿光的攻击区域。

穿过高墙后，摩托车因为后侧车胎损坏，飞行系统产生故障，他们在天上跌跌撞撞，几乎垂直下落。

闭上双眼之前李苒心中想着，得去个安全的地方。

几十秒后，当她再睁开眼睛，就只看见摩托车狠狠得砸落在地上，后轮的轮胎直接粉身碎骨，摔了个稀碎，想再飞是不可能了。所幸，两人都还活着。

李苒用手支撑着身子坐起，指缝间有些许扎扎的感觉，这种触感，是旧时代的草？

“这是，哪里？”

他们落在了一片草坪上，绿色的杂草上罩染着一层黑雾。

李苒望向四周，黑色的半透明膜包裹着他们周围，形成了一个独立的空间。这里似乎是一条废弃的街道，但却异常地安静，街道上没有任何行人，往前看去只有无穷无尽的黑色，以及一栋突兀的白色建筑。

“我们到外围城了？这里是第4区？”李苒看向刚醒过来的方楚阳。

方楚阳看了眼紫得发黑的天，和那层黑膜，收起了之前吊儿郎当的态度，表情严肃：

“不，这里是5区，我们现在在污染剧场里。”

“你说的是伪人产生的污染剧场？”

李苒一愣，难道是我刚才的异能随机转移的？

方楚阳薄荷绿的眸子谨慎地望向四周：“是，人类精神崩坏后会成为伪人，并腐蚀一块区域形成独立空间，这个独立空间就被称为污染剧场。”

“我们要怎么出去？”李苒语气平静，并没有太过慌张。

“离开剧场有三种方式：

1.暴力摧毁，污染剧场破坏80%以上就会消失。

2.找到产生剧场的伪人，将其抹杀。

3.和平拯救，重新唤醒伪人的心力。

一般情况下都会采取第二种方式，第一种需要耗费大量人力物力，第三种不太现实，联邦没几人做到过。”

“那我们要找到产生剧场的伪人，就成功了一大半？”李苒沉思，这有点像在羊群里找到披着羊皮的狼。

“没那么简单，每出戏剧基调不一样，规则也不一样，这里我没有来过，不知道是什么样的。”

不过，有几条基础规则你一定要记住——

【1.每出戏剧都有时间限制，必须在规定时间内找到伪人】

【2.进入剧场后会随机抽取角色身份，不要做违反你设定的事情。】

【3.你只是局外人】

“知道了。”李苒点点头，精神紧绷，面无表情。

“看到你胸前的黑色纸条了吗，撕下它，你就正式成为剧场中的角色了。别紧张，这是你第一次进入剧场，把它当成一场游戏就好。跟在我身后，别离我太远就行，我很强的，带你离开不在话下。”

方楚阳对她笑了笑，轻轻眨眼比了个wink，试图打破严肃的气氛。

呼，李苒调整了一下呼吸，无视了方楚阳的表情，冷静地撕下黑色的纸条：“那就，开始吧。”

【剧场编号：1级6780号恐怖剧】

【角色身份：美学评审团成员】

【演出时常：72h】

李苒刚想问方楚阳的身份是什么，就看见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嘘，有人走过来了。”

有个怯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回响在寂静无人的街道上。

“请、请问，你们也是要去美美公司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