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是……小爱的朋友？”

小臂吃痛，但良好的礼教依旧让月川维持得体的笑容，眉头不易察觉地皱起看向面前的不速之客，温声问道。

谁知对方并没有开口的打算，五条悟嘴角玩味地勾了勾，目光落在身后懵逼的宇智波爱身上，眉峰一挑似乎在说等你来解释。

“额……啊，哦，我来介绍下，”宇智波爱回过神，赶紧插进两人中间，冲月川笑着道：“他是五条悟，恩……是我以前在别的国家认识的朋友。”

她先是殷切地给月川介绍，转过头又对上五条悟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干笑两声：“这位是月川，是我之前的主治医生，他——喂你这家伙怎么还不放手，太失礼了！”

说着毫不留情拍掉五条悟还捏着月川的手。

“医生？你的？”

这个回答着实令人意外，五条悟顺势把手插进裤兜，眼神透露着些许怀疑。别的暂且不论，以他看男人挑剔的眼光来说，这人长相确实说得过去，长了一副很具迷惑性的脸，笑眯眯的，而且个子很高，自从来了忍者世界五条悟很少见到能与他平视的人，要不是对方身上散发出的草药香和体内并不强劲的咒力流动，怎么也猜不到会是个医生。

月川依然笑着，不动声色地拉下袖子转了转手腕，再次不计前嫌地主动搭话，“初次见面，我是月川，木叶医院二部的医生。”

五条悟没回话，微微眯起眼睛和月川对视，他不笑的时候眼神总是凌厉带着锋芒的，没想到月川也丝毫不怵地回看着他，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硝烟，平和之下暗流涌动。站在中间的宇智波爱左瞧瞧，右看看，想不通这两人在玩儿什么浪费生命的游戏，直到她终于出了手，这场无聊透顶的对峙才宣告结束。

反手掐上五条悟后腰的时候，死去的记忆朝着宇智波爱就是当头一喝，这手感她异常亲切，以至于身体快过大脑直接一个一百八十度优美旋转，然后欣慰地想道：除却比十年前更硬更紧致了些，本质上还是那块她两指经常光顾的肉肉。

“……”

有这种感觉的不止她一个，酸爽的痛感从后腰一路传到大脑之后，五条悟第一反应竟然是为什么他都练成这样了还能被这家伙掐出软肉来？眼圈生理性得红了，于是一时间也顾不得自己霸气无匹的形象炸毛了，低下头对始作俑者怒目而视，“你——”有病？

宇智波爱没错过他的面部变化，憋笑道：“额，注意形象，人家和你说话呢……”

“……”五条悟眼睫巨颤，忍了又忍才忍住惊天的白眼，看向笑眯眯的月川，脸色不太好，“五条悟。这家伙的……”他稍作停顿，思考如何总结他和宇智波爱的关系更合适，最终挤出两个字——

“故人。”

原本还在一旁忧忖他会不会又语出惊人的宇智波爱听到这两个字时先是一愣，紧接着心尖像被针刺了一下，方才的愉悦一扫而空，浅浅的无法忽略的疼密密麻麻涌上来。是了，五条悟虽看似不着调，但从来都不是口无遮拦的人，很多时候他比谁都清醒，分寸二字本就是他作为世家少爷刻进骨子里的，其实冷漠到令人心惊。

月川似乎没注意到她的异样，嘴角带着谦和的笑意，“这样吗，倒是从来没听小爱提前有这样一个外国朋友呢。”

五条悟轻哼一声，“我们两的关系没必要对什么随随便便的人说。”

一句话满含怨气也不知道是对谁，月川嘴角抽了抽，明显也不想和这个莫名其妙的人说话了，深吸了一口气后转而面向宇智波爱，温和道：“所以小爱今天是作为东道主带朋友参观木叶村吗？”

“啊？恩……算是吧，我记得这条街很热闹就来了。”

“你是太久没回来了，”月川笑着摇摇头，道：“现在木叶最繁华的地方在东二街，去年花朝节之后那里开了许多店铺，还吸引了周边国家的商铺入驻，我也不太懂，不过我小妹每次去不逛一整天是出不来的。”

“东二街？”宇智波爱有些意外，“那不就是中医院附近？真想不到，那里之前明明也算得上荒凉了吧？”

月川略微颔首，眸中笑意更甚，“发展的机遇总是来得令人意想不到，你不去看看吗？有很多饰品店确实挺别致的。”

“啊，我又不习惯戴饰品啦。”

“女孩子们不都喜欢？”月川笑着低头看她：“医院的护士们也经常在讨论。小爱，现在已经进入和平年代了，其实你可以更加……跟随自己的心意生活。”

宇智波爱略一迟疑，随后笑道：“我不一直是这样的？只是习惯了而已，总是想不起来要带点什么……说起来小樱一定对这种地方很感兴趣，回头——”说着想到什么，又挠了挠头讪讪道：“啊，不过她估计已经和井野她们去过了…… ”

月川定定地垂眸看她，片刻后轻描淡写地转移了话题：“对了，我昨天还路过我们经常去的那家小摊了。”

“那家？竟然还开着！”

“当然，生意甚至红火到需要排队取号了。”

“竟然这么夸张！不过那家路边摊真的很好吃啊，啊——突然嘴好馋啊。”

宇智波爱在中医院接受治疗的时候，伤口恢复最关键的时期月川给她列了那么长的忌口清单，忌甜，忌辣，忌荤腥，忌生冷，简直是宇智波爱人生中的至暗时刻，熬过三个月的苦日子之后，突然有天月川说请她出去吃饭，吃的就是中医院西门出去的一家路边摊，虽说没有店面，但也是合规卫生有正经营业执照的流动餐车，烧烤海鲜一应俱全。

看着摆在面前秀色可餐的小龙虾，宇智波爱对比前几天没有一滴油水的病号餐，揶揄月川是朋克养生，月川不以为然地告诉她中医讲究适度。从那之后每次她去医院复查两人都会小摊约一顿夜宵，现在算算已经过去快两年了。

听她说想念，月川眼眸闪了闪，顿了一顿声音轻缓道：“那过几天你来医院？你现在脉象不稳，查克拉亏空异常，我给你看看，然后一起约个饭？”

这已经说得非常委婉了，因为神威的异常她现在何止是查克拉亏空，以月川的本事她身体什么情况一探便知，宇智波爱脱口就想答应，结果还来不及说话，一个略显急促的声音冷不丁横插进来。

“你们说完了吗？”五条悟抱臂站在旁边，没有温度的视线略过月川，最终沉沉地落在宇智波爱身上，一字一句道：“你可能没有时间。而且小樱不是木叶第一医师吗？有她在为什么还大费周章去中医院？”

这话不留丝毫余地，让人听着不舒服。宇智波爱眉头蹙起，流露出不赞同的神色。

五条悟的性格一向如此，狂妄又目中无人，认识这么久宇智波爱也算习惯了，明摆这人只是嘴贱口不留德，但从见面开始他说话矛头总是明里暗里指向月川，语调十分不客气，这让宇智波爱尴尬的同时也不高兴起来，刚上前一步要表达自己的不满，自己的手突然被什么冰凉的东西碰了碰。

宇智波爱一愣，随后低下头，袋子里透明盒子装的是色泽晶莹、红澄澄上铺满一层剔透白糖的山楂糕，被某人轻轻地递到手边。

“你饿了，晚饭想吃什么？”

“……”你确定你没说错？是我饿了吗！？

宇智波爱压了压翻白眼的冲动，心想这人真是欠揍，然后又后知后觉他刚才的语气十分轻浅，就好像……宇智波爱眸光闪了闪，抬起头直直对上了五条悟的视线。

冰霜微冷的眉眼，路灯的光线落在他的眼角，染出几分柔和来，静静地看着她，直白不收敛，竟然带了点乞求的意味，宇智波爱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下，她压着情绪强迫自己理智思考，结合刚才的所作所为，她认为她可以合理且有依据地得出一个结论——五条悟在向她撒娇。

光是有这种可能性就让她感到难以置信，过去他们即使亲密无间，五条悟在她面前也总是强势的，偶尔的脆弱流露也不过是出于对她的信任向她倾诉罢了，他向来予求予得，天生傲慢的性子怎么会允许自己式微向他人撒娇？

为了什么？为了一顿饭？他饿成这样？

宇智波爱觉得她要是还不明白不如挖个坑把自己埋了算了。

于是那点怒气顿时烟消云散，只剩感慨和不可告人的甜蜜。没有公平不公平，五条悟在宇智波爱这里永远是有优待的，于是态度直接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觉得自己刚才和月川聊得火热冷落了五条悟真是太不应该了！五条大少爷哪里能受这种委屈！

还没等某人进一步攻势，宇智波爱已经毅然决然地转向身后黑人问号的月川，满脸愧疚地道：“那个，不好意思啊月川，我得带他先去吃饭了，你下班这么晚我还耽误了你这么久，唔，你快回去吧，之后如果有时间我一定去医院复查！”

月川是她在这里为数不多谈得来的好友，大战之后一直都很照顾她，连佐助来了都得收起一张冰块脸正正经经道一句感谢，现在像这样推拒人家的好意，宇智波爱觉得自己多少有些不知好歹，于是更加真心实意的愧疚，双手合十恳切地保证自己之后一定去。

到了晚上还是很冷的，风刮起来路上的行人少了很多，大部分都涌入店铺里暖和，所以喧杂的四周越来越安静，从月川的角度看去，宇智波爱的脸和柔顺如墨的长发一起藏在毛线围巾之中。她微微仰着头，肌肤素白而细腻，少了些血色，唇色也十分浅淡，平添几分脆弱的美感让人腾升起保护的**。宇智波家族大概是受到天生优待，各个相貌卓群，即使不施粉黛也美得令人念念不忘。

恰一阵冷风呼啸而过，刮得道路两侧的银杏叶飒飒作响，宇智波爱下意识往围巾里缩了缩，把衣服领子拉的更紧了些，月川才分出半点注意落在她今天的穿着上。

她穿了一件暖黄色的羊绒大衣，利落又大方，款式很陌生，月川虽不太懂这些，但直觉不是本土生产，至少不是火之国。而另一个从第一眼就对自己充满敌意的男人就站在宇智波爱身后，穿着同样新奇的服装，犹如一堵黑色的高墙守着身前的女人，挑衅似的视线直直落在他身上。

他们站得很近，近到身后路灯的光照下来，五条悟几乎能完全把宇智波爱笼在阴影之中。这不是普通朋友该有的社交距离，更不是对于一个优秀的忍者将后颈袒露给他人的安全距离，但显然宇智波爱默许了这种行为，又或者说她习惯了，根本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同样是男人，月川自然知道五条悟的想法，但自己也有同样的旖念，所以对五条悟的敌意感到好笑的同时，他还有点……嫉妒，嫉妒他能轻而易举就抓住宇智波爱的全部视线。

但他却毫无办法，毕竟他和宇智波爱之间，主动权从不掌握在他的手上，而她从未给过他机会。

因为重逢而雀跃的心一点点沉下去，月川扯了扯嘴角，勉强露出笑容，“好吧，虽然有点遗憾，但我们只能下次再约了。”

宇智波爱连忙笑道：“一定还有机会的，你放心，我一定好好注意身体！”

得到宇智波爱小鸡啄米的点头保证，月川的脸上才又露出点真心实意的笑意，他抬起的手在身前犹疑片刻，最终缓缓地拍了拍宇智波爱的肩膀，“你说的，下次一定。”

月川微笑着告别，却没想到走出几步后又突然停下。宇智波爱正疑惑，就看到对方转过身。

“哦对了——”还是那副温和无害的模样，微微放大的瞳孔倒真像是他忘记了什么似的，只是眼中多了几分意味不明的情绪，茶色的眸子缓缓定在宇智波爱身后的方向，忽地弯了弯。

“五条先生是不知道吗？山楂和还瞳子属性相克，所以小爱眼睛受伤之后就不再吃山楂糕了。”

五条悟的脸色在一瞬间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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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智波爱看着一声不吭走在前面，从刚才吃饭开始就脸色很臭、对她爱搭不理的五条悟，头一次感受到了带熊孩子的心酸。

宽阔厚实的背影写着“我不高兴”四个大字，宇智波爱横看竖看左看右看半天，虽然大概知道他是为什么生气，但她可不想惯这臭毛病，毅然决定忽略边边上“快来哄我”四个小字，于是装作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儿，绘声绘色地讲起火之国的土特产。

在快要溜达回家的时候，果不其然，有人先憋不住了。

“你这家伙，看我被那个月什么川压了一头，你不会在心里偷着乐吧？”

一直闷头走在前面的五条悟毫无征兆地转身，上来就是一通饱含怒火的质问，给宇智波爱吓了一跳，半天没反应过来他到底什么意思，只讷讷地张大嘴：“啊……？”

什么压一头？乐？她为什么要乐？宇智波爱真心实意地困惑了。大概是她的反应太过真实，漆黑的眸子里写满了茫然，五条悟别扭的心好受了几分，但心情依旧很沉郁，这种情绪因子放在一般人身上可能会抑郁，但放在他的身上只会更加暴躁，五条悟捏了捏锁了一路的眉心，嗓音竟有些哑。

“眼睛受伤的事怎么不告诉我？”

“眼睛？哦……”原来还在纠结月川临走时的那句话，宇智波爱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有点想笑，抬眼偷偷去瞧五条悟，结果只看到对方锋利的下颌线。

“……”长得高了不起啊？头仰成这样也不怕落枕……还以为能看到什么新鲜反应的宇智波爱撇撇嘴，冷哼一声：“为什么要告诉你？你又没问。”

五条悟瞪大眼看她，似乎觉得不可思议，“我不问你就不说了？”

宇智波爱理所当然地反驳：“你为什么要当老师这个问题我问了你你都不告诉我，那我的事你问都不问我为什么要说？”

“这两有可比性？和写轮眼失控相比我为什么当老师重要吗？这种事为什么你从来都——”

“那什么才算重要的事？”宇智波爱突然高声打断，仰起头直直与五条悟对视，眼底含着怒气。

“既然重要你为什么从来不主动问我？这十年间发生的事难道我要一件一件告诉你吗？就算我想说，你之前给过我说的机会吗？我有没有受伤，有没有饿死？你知不知道和在高专相比大战的那段日子有多可怕？你怎么不问，我和佐助吃了上顿没下顿还要被联盟军的忍者围攻，我被辉夜一巴掌拍进地里扣都扣不出来，这些你都不知道，你就只知道怪我，五条悟，有没有人对你说过你这个傻|逼真可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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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第七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