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
他竟然没有死！
康轧山睁开眼，看着周围的一切。
“你醒了。”李衿扑过来。
“我这是在哪？”
“在我的营帐中。”
“你的营帐？”
“你中箭之后，已经昏迷了半个月了。”
“半个月？我要回去。”
“你不必再回去了，康国已经不存在了。”
康轧山掐住李衿的脖子，恶狠狠地道：“你说什么？你们汤国的人真是了不起啊！康国都没了，还想抓住我干什么？”
李袨一进来便看见晨弟被康轧山掐住脖子的景象，不假思索，她一脚将康轧山踹倒在地。
“二姐，他还有伤。”
“还有伤，都这么嚣张，好了还得了。再说了，他曾踹过我一脚，我现在还他也是应该的。”
“二姐，你答应过我，放他一条生路的。”
“我答应你的，自然会做到。只是，他若是要伤你，我断然不会留他性命。”
“你杀了我吧！”
康轧山突然哭出声来，他痛苦地捂住脸，“我还有什么脸面活着。”
“如果你一开始愿意只是安心做个臣服于我们大汤的康国国主，便不会落得此番境地。”
“安心？臣服？我无所作为，要被我的子民唾弃，要看着我的子民卖力得到的东西全部上交到你们手中。我有所作为，可是失败了，全部的过错依然在我身上。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如今，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也不愿再苟活。你们给我一刀痛快的吧。”
“你放心，我们不会难为你以前的子民。”李袨故意加重了“以前”这两个字，继续说道：“他们归顺大汤之后，我们会重新为他们选一个新的主公，不过，不再姓康。他们从今以后便是大汤的一份子，享有和大汤子民同样的待遇。”
李袨走出营帐，随即来到了郭异仞的营帐。
她正在写事务奏章。
“写给我长姐的？”
“嗯！”
“回京之后，便对长姐说，章晨王主已殁了吧？”
郭异仞愣了一下，随即笑着道：“这是你们皇家的家务事，我不会上告陛下的，但凭端王作主。”
两人相识一笑。
耗时半年之久，终于将康国消灭，并将康国地界收归汤国所有。
郭异仞和李袨班师回朝。
阔别五年，独孤瑾璃第一次重回故土。
回京之后，郭异仞向李裕报告了灭康的事宜，以及对其处置方式。
李袨则向李裕禀告了李衿已殁之事。
李裕盯着李袨看了几眼，心下已了然，却也没有戳穿，说道：“按国丧为章晨王主办葬礼。”
此时，在一处幽静偏院的山林之中，有一处简陋的宅院。
李衿和康轧山二人正坐在院中喝茶。
从今以后，世上再无李衿和康轧山两人，只有阿晨和阿山两人。
待郭异仞和李袨走后，独孤瑾璃被叫到了御书房。
“五年未见，你黑了许多。”李裕单手托腮，对跪着的独孤瑾璃说道。
独孤瑾璃怔了一下，道：“男子汉，大丈夫。黑一点无妨。”
独孤瑾璃走至他的面前，轻佻地抬起他的下巴，道：“啧啧，可惜了，没以前好看了。”
“陛下，对待男人都这样轻浮吗？”
“不，只对你！”李裕半蹲下身，凑在他耳边轻轻说道，随后，哈哈大笑起来。
独孤瑾璃第一次见她笑，竟觉得有些可爱。
我真是疯了！独孤瑾璃摇摇头，心想。
李裕伸手将独孤瑾璃拉起来，却仍不放下他的手，而是翻过来仔细看了看，那手上布满了老茧。
“这几年，你受了不少苦。”李裕轻声说道，语气却又平淡地叫人猜不透她在想些什么。
“职责所在，不觉辛苦。”独孤瑾璃说着作为臣子应该说的套话。
李裕执意拉着他坐到房中的榻上，随后，从书架上拿了一个盒子递给他。
“打开看看。”
里面装着这几年，他写给她的奏章。竟还有五年前，他偷偷塞给她的纸条。
突然，一种莫名的情绪爬上他的心头。
“我以为陛下都烧了。”独孤瑾璃强忍住自己满腹的疑惑，淡淡地说道。
“是想烧来着，因为里面大部分都是废话，不过，也确实有几句深得朕心。”李裕说着，还故意加重了最后几个字，扰乱了独孤瑾璃的心弦。
“那陛下拿给我是什么意思？”他继续发问。
“物归原主。如果你以后犯了错，可以拿着这个来向朕求情。一张纸抵一罪。”
“这可有两百多张。”
“所以，你犯错的机会很多。”李裕平静地说着，好像在说着一件很平淡无奇的小事一样。
但是，皇帝的每一个承诺，怎么可能这么简单？
“为什么？”独孤瑾璃很是疑惑。
“朕做事从不向任何人解释。”李裕依旧淡淡地开口，但却是不容置疑的口吻。
独孤瑾璃知道自己多问无意义，又说道：“谢谢陛下。”
“谢我什么？”
“谢谢陛下两年前对我的信任，把那么大的一个部署计划交给我。”
“是朕该谢谢你，这两年，为了取得他们的信任，你一定吃了不少苦。”李裕说道，并再次握住他的手。
“倒也没吃多少苦头，只是，很多次，要忍痛做自己不愿做的事情。”独孤瑾璃想起自己为了取得康轧山信任，不惜伤害自己的战友，心口还是泛起难以抑制的疼痛。
“你放心，朕以后不会再让你，陷入此番为难的境地。”
她的语气诚恳，诚恳地让他简直快要相信了。
独孤瑾璃愣愣地看着那只握住自己手的手，半晌才反应过来，迅速将自己的手抽出，便要起身告退。
李裕却先他一步，将他抵在塌上，道：“朕若是想你留在朕身边，你愿不愿意？”
“陛下，这样不合规制。”
“朕的话，就是规制。”
“臣不配。”
“朕说你配，你就配。”
“陛下，我……”
“你不愿意？”李裕语气上扬，专注地看着他，又再次握住他的手，拇指轻扫过他手腕的内侧，那儿的肌肤很是柔软，不似他的手那般粗糙。
她注视的目光，以及手腕处传来的触感，让独孤瑾璃心砰砰乱跳，他撇过脸，躲避着她的目光。但她仍旧不放弃，甚至单手将他的脸掰过来。
如果不给她一个肯定的答复，她是不会放过他的吧！
独孤瑾璃顿了半晌，终于给出了答案：“臣愿意。”
李裕这才放开他，笑着道：“回去吧，等朕的消息。”
独孤瑾璃感觉，这个笑颇有些奸人得逞的感觉。却也不敢再做停留，仓皇而逃。
独孤终于要拥有姓名了，撒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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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灭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