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由于对崔清寒和女儿的宠爱，李裕便允许了李霩由崔清寒亲自抚养。

在李霩满五岁之时，李裕为她选了尚书令长孙辅国为其太傅，并让她搬到东宫。

崔清寒看着年幼的女儿被侍女强行带走，并哭着喊他“父后”的模样，虽泪流满面，却又无可奈何。

自此，崔清寒基本上也就一个月只能见李霩四五次了。

张承则去了甘露寺之后，崔清寒与吴琅月倒是走得近了，两人闲来便会在一起喝茶聊天。

“清寒呐，你就知足吧。想当年，陛下出生以后，便被送给她的乳母高氏照顾，后来她与高氏的感情比我和先皇都亲。陛下还是体恤你的，好歹让你能陪着阿清这五年。“吴琅月咽了一口茶，示意宫侍为他端来喂金鱼的食料。

“如果一早便知道离别之苦，还不若一早就分别呢。”崔清寒用拇指磨砂着茶杯，喃喃道。心里却想着，自上次惹她生气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来过椒房殿就寝。

“那怎么可能一样，每个人经历的点点滴滴都会被记在心中。反正，你不是还有阿崝和修儿么。你要想多留他们俩在身边几年，还是容易的多的。“

“父亲说的是。对了，下个月就是父亲的寿辰了，父亲可有什么想法？“

“你是皇后，要怎么办，你自己决定吧。我已经老了，什么事都不想管了。“说着，吴琅月专心地给金鱼喂食。

之前因为攻打康国，耗费了不少军费，而今年收成不好，李裕下令适当减免了赋税，并将缩减了宫廷开支。

崔清寒现在只觉得是巧夫难为无米之炊。

思来想去，崔清寒决定让身边的宫侍将自己珍藏的字画都拿出来，看看能卖多少钱。

这宫侍杜宣，本是崔清寒身边的书童，后随他一起到了靖王府，再后来，便直接入宫做宫侍了。

李胧箕晚年的时候，司法商斯就提出，建议废止宫侍由太监担任的规矩。理由是，既然后宫以男性为主，启用太监已非必要，更何况阉人是有违人性。李胧箕当时本来就有招募男宠的打算，便局部同意了这个提议，不过只是决定不再新招太监进宫。

李珩在即位之后，为了张承则，直接遣散了宫中的太监，并废除了阉割的刑法。

所以，现下，宫中的宫侍皆为正常男性，而女皇、太女和王女身边则会安排侍女照料。

此外，侍女和宫侍之间可以通婚，但要报备登记入册。

而且，若是没有报备过便在一起欢好的，被发现之后，不仅要罚五年的俸禄，还要逐出宫去。而若是没有报备的侍女怀孕了，便要将她与和她在其一起的宫侍一起杖毙。

“殿下，这还有几幅是陛下之前送你的，也要卖吗？“杜宣道。

崔清寒接过来看了看，说道：“这几幅就先留着吧。“

“殿下，这有几幅还是您从崔府带过来的呢，您就真舍得？您何不向吴太后说明情况呢？或者您就直接给陛下说呗。”杜宣道。

“吴太后已经说了他不管事，我怎么还好开口。我作为皇后，是这后宫之主，这些事情本就该我自己操心，再说了，陛下忙于朝务，怎好去打扰她。”崔清寒道。

杜宣抱着要卖的字画就要出宫去，却撞上了夏颜。

“夏大人，您要去哪啊？”杜宣主动打招呼道。

要说起这夏颜，她既是唯一经常出入宫中的女官，又是皇上身边最体己的侍女。可是宫中多少宫侍眼红的对象啊，她相貌出众，待人温和，既不似带刀侍女那般凶神恶煞的，又不似一些矫揉造作的普通侍女。

夏颜定睛一看，原来是皇后身边的宫侍杜宣，便道：“是你啊，杜宫侍。陛下召见我。你这又是要去哪呢？”

杜宣叹了一口气，道：“给我们家殿下卖画去。”

夏颜疑惑道：“卖画？”

“大人有所不知，今年陛下缩减了宫中开支，但是眼瞅着吴太后的寿辰就要到了到了，我们殿下只得将他珍藏了多年的字画卖了，筹点银两为太后置办寿礼。”杜宣连忙为崔清寒诉苦道。

“竟还有此事。”

“可不是嘛，谁能想到皇后殿下还会落魄至此啊。”杜宣道。

“那你随我一起去见陛下吧。”

“好嘞，真是多谢夏大人了。”杜宣乐道。

“杜宫侍放心，我想陛下应当会给皇后殿下一个交代的。”夏颜沉声道，算给了他一个定心丸。

“夏大人，您叫我杜宣就行。”杜宣略带娇羞地说道。

夏颜看着他那泛红的小脸，心里有点犯嘀咕，不过还是应了他的请求，道：“杜宣。”

杜宣笑着点点头，眼神里带着藏不住的喜悦。

夏颜带着杜宣将事情的原委向李裕交代完之后，李裕便叫他将字画拿回椒房殿了，并说自己会去向吴太后说明情况，寿辰典礼一切从简。

杜宣带着李裕的口谕回到椒房殿中，又将事情的经过向崔清寒添油加醋地复述了一遍，塑造了夏颜的光辉形象。

崔清寒若有所思地看着杜宣高兴的模样，叹了口气，道：“杜宣，有些人，你不该生痴念。”

杜宣怔住了，连忙跪下来，道：“殿下，小人知道自己配不上。”

“一个人生了自己不该生的痴念，是要为此吃苦头的。”

崔清寒这些年来，与夏颜打过不少照面，她有礼有节，看似最温和善良不过，但心思深沉，要不然也不能在李裕身边待这么久，还被委以重任，升了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