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裕并没有大张旗鼓地以皇帝的身份出游,而是以京城富豪的身份出游,出游路线也是对外保密的,以免地方官员提前做好安排。
运河的修建分为四段,由京城即西都陕安的江河流域出发,分别从南北两个方向修建。
向南出发,修建一条直通偏南地区沙河的运河,以供商人运输货物,称通济渠,已基本竣工。李裕此行便是乘坐着花费了三个月时间建造的大船沿通济渠由北往南而下的。
向北出发,修建一条直通漠北边疆的运河,用以运输粮草,称永济渠,此时才刚开始修建修建。因为战事平稳,李裕将人力物力先调用修建通济渠了。
沙河以南便是南越之地,但因为南越之地本来就有诸多水路,是其历代的当权者修建的,只需要重新疏凿和拓宽既可,无需耗费太多人力物力,交由当地的长官督导完成修建。
为与通济渠相连接,以畅通南越和北方的贸易交通,便又从地处南越偏东接连南海的玉林出发,重新开凿一条运河,继而与通济渠交接,此事被交由南越的玉林王栎来主导修建,尚未修建完成。
行至过半,来到一个叫徽记的地方,此地稽山鉴水,钟灵毓秀。时值金秋十月,暑热渐退,所谓“十月小阳春”,气候宜人,又正值当地举行黄酒节之际。
李裕便下令,在此处停船,游城几日。
李裕拉着独孤瑾璃在一家酒楼坐下,郭异仞和路伯德在不远处的一张桌子旁坐着,以备随时保护李裕。
“妻主为何只带了我在身侧?”独孤瑾璃问出心中的疑惑,心中其实有些许的期待。
李裕漫不经心地喝了口茶水,目光审视着酒馆内的陈设,嘴角勾笑道:“因为……”,她突然靠近他耳侧,小声道:“如果有歹人要害我,你会帮我挡着啊!”
独孤瑾璃瞪大了眼睛,木讷地看着她含笑的脸,不敢相信,她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只带了他在身侧的,心好似被刀绞一般疼痛。对于她而言,自己就只是挡伤的工具吗?他低下头,不再看她,手中握紧了杯子。
李裕玩味地看着他的表情,明知道他会难过,却还是表现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或者说是故意表现出这样一种毫不在乎的样子。
崔清寒虽然傲娇,但会直白的表现出自己的不满和占有欲,喜悦和不悦都会展现在脸上,体现在行为上。
但独孤瑾璃总会隐忍自己的不满和不悦,他是个性子很冷的人,除了朝堂之事,他从不对她提出自己的要求,即便是在知道她召何首乌侍寝之后,都从来没有对她表现出质疑和妒意。
这让李裕觉得非常不安心,步步为营地将他留在自己身边,不就是为了掌控他么。她怎么可能允许他对她无所谓呢!
“两位客官要点些什么?”店小二问道,打断了李裕的思虑。
“你想吃什么?”李裕拉着独孤瑾璃的手,亲昵地问道。
独孤瑾璃微微一怔,继而平静地说道:“妻主做决定。”
小二听着这二人的对话,已经了然,笑着对李裕说:“家主,看二位不是本地人,是来我们徽记游玩的?”
李裕微微点头,店小二继续献言道:“要来我们徽记,那怎么能不吃吃我们这最具特色的春饼和醉鸡呢,要说起着这春饼和醉鸡,那就数我们知味苑酒楼做的最地道……”
“停,那就把你认为的你们这的特色都各来一份吧,不过若是不好吃,你这个招牌还保不保得住,就不一定了。”
店小二闻言,暗惊,这二人看起来温文尔雅,竟是山野之人?但海口都夸下了,也只能继续端盘,道:“好嘞,客官请等着吧。”
“哎……对了,我听说你们这的黄酒最出名,给我来一坛最好的。”
“唉……客官有所不知,这酒有,只怕不能是客官说的那种醇香浓厚的好酒了。”
“此话怎讲?”
“这两年,买酒的和卖酒的都投入到修建运河中去了,哪还有好酒!我们徽记的商贾本来都是靠着做酒发家致富的,上头下了命令,凡豪绅都要出钱修建运河,修建工人又要豪绅自己出钱招揽,这下,商贾就把原先的酿酒工人全部弄去修建运河了。”
“上头不是说的自愿参与吗?”李裕疑问道,心中已打起了鼓。
见眼前人很有兴趣要听,店小二的八卦之魂燃起,直接就在桌旁坐了下来,徐徐道来:“怎么可能是自愿?我听说,这州刺史虽然给这县官说的是自愿,但又拿哪个县的商贾出钱出力最多作为评估县官的工作能力,为了升官,县官自然才不管商贾是不是愿意,只管赶鸭子上架,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
“商贾出钱修建运河,可以拥有该段运河的使用权,将来是有大钱可以赚的,为何不愿意?”
“将来?谁能说得准啊?有没有钱赚,不都是官家的一句话吗。这还不算,就是休运河这件事,都不止一家商贾倾家荡产了,更受罪的要数老百姓了,商贾被官家压榨,那工人就要被商贾压榨啊,到最后,商贾卷着钱直接跑了,工人工钱也没得了,之前酿酒赚钱的营生也没了。我们酒楼这两年的生意也大不如从前了,人都没钱来消费了。”
独孤瑾璃这才发觉,之前自己的想法是很不成熟的,完全没有进行实地调查,是想当然的想法。
“回去!”李裕重重地拍桌子,起身就要离开,回去想对策。
“别呀,家主。您这好不容易来我们小店一回,怎么能不吃就这样走了呢?”
知道酒楼生意不好,就等着赚她们的钱呢,李裕唤了郭异仞和路伯德过来,道:“你们给钱,在这等着,一会儿,把饭菜打包带回船上。”末了,就加上一句:“留下账单,回去给你们报销。”
郭异仞本来暗淡的脸突然就有了光彩,她为官清廉,俸禄也就只够维持家用的,若是在此破费了,回去保不齐要被家里头的那位念叨死。
察觉到她的表情变换,路伯德小声笑着说道:“老大,将军夫郎对你管的紧?”
路伯德原本是郭异仞的下属,虽然后来因为平叛南越而升为了伏波将军,但还是用以往惯用的称呼。
“我那点俸禄那够他造作的啊?他舞刀弄剑不行,倒偏偏喜欢收集刀剑,每每打着我的幌子去铁器店买买买。我拿他是完全没辙,若是说重了几句,他总会抱怨,说若不是嫁给我,他也能建功立业什么的……”
“哈哈,将军夫郎本来是原司马吴大人的公子,心气自然是高的。”
“心气倒是高,但文也不会,武也不行。”郭异仞笑着说道,语气里带着无奈的宠溺。
“听说,将军夫郎的身体不是很好。”路伯德装作无意地问道。
“嗯,是打出生就有的毛病了。”郭异仞抿了一口酒,说道。
“怪不得以老大的体格,这些年就只有一个独子呢。老大也没想着纳个侍夫?再添个小女官?我认识几个,身板都不错……”
“伯德,你怎么又提这个了,我早说过,不纳!”郭异仞不耐烦地说道。
“老大,我作为你的旧属,那对你绝对是忠心耿耿。我早说过,那个吴梁司要把小儿子嫁给你就是有诈,果不其然是个病秧子。”
“是我自己挑的他,和旁人无关。”郭异仞想起当年第一次见到他的场景,他瘦瘦弱弱的样子,不知怎的就触动了她的心弦。她常年在战场和军营,见过的男子皆是和她一样孔武有力的,还是第一次见到像他那么柔弱的。他虽是吴梁司的嫡子,但自幼丧母,吴梁司的续弦根本不喜欢他,他身子骨又弱,吴梁司也不喜欢他……
见老大发怒,路伯德无可奈何,只得闭嘴。
独孤扎心了,但其实是有爱的,其实写着写着,倒也搞不清楚李裕最爱的是谁了,对小崔那绝对是最喜欢的,毕竟十年独宠,但对独孤又是一见不凡,欣赏之意和心心相惜多一些。我实在是不太会写感情,写着写着,总觉得应该雨露均沾,因为都挺舍不得的,2333。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3章 秋游中之运河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