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宏宇地产的老板名叫邵宏深,早年是做农产品进出口的,后来在地产繁荣的那段时间发了家,直接跻身富豪榜。
但十来年前,一种新材料的出现,打碎了宏宇地产继续发展的蓝图。
那是疯魔道人最后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他已经为了改善这个世界给出了无数条行之有效的建议。
无论是成立玄术部门,还是他拿出的那张神秘莫测的蓬莱榜,再到后来他牵头研发的灵动枪,都成功地救民于水火。从数据上来看,这些举措直接让原本已经开始大幅度下跌,且下跌速度越来越快的人口总数,终于能够维持在一个小幅度波动的数字。
这一次他提出的新材料,是一种用于土木行业的建筑材料。其中原理是玄术部的绝密文件,封存在禁地管理局,徐昭这个小年轻当然不知道。
不过这种建筑材料本身就能够抵御低级的妖邪,譬如有些小鬼能随意在普通房子里穿墙游走,但却对用这种建筑材料浇筑的墙体无计可施。
如果再加持一道符文,那稍微有点道行的老鬼也得掂量掂量。
这一次材料革新无疑令人振奋,让房子、家这些字眼重新成为了避难的港湾。
各地的开发商嗅到了商机,纷纷开始拆迁,用新材料盖新楼盘,土木行业重新焕发了如几十年前一般的光辉,甚至比从前还要热门。
邵宏深也是有战略眼光的企业家,然而他的运气不太好,新材料官宣的时候,宏宇地产刚刚结束许多个楼盘的一期建设,正在开放预售。
这些楼盘几乎花光了宏宇地产的流动资金,却因为新材料的横空出世变成了落后的旧建筑——那些楼盖得再美轮美奂,也比不上一座简简单单,但能抵御妖邪的小瓦房。
毫无疑问,这些楼盘没卖出去,工期也搁置了,宏宇地产受到了非常严重的打击,几乎一蹶不振。
当时叶灵徊还在玄术部工作,那会儿他在玄术局下的风水科,结识了焦头烂额地打听有没有什么玄学手段能挽救楼盘的邵宏深。
没人知道他们两人达成了什么交易,叶灵徊又是怎么做到的。
总之三年后,一座大阵在其中一处楼盘拔地而起,那阵法几乎像个结界,阳光照射在它所护佑的边界处时,竟然会发生一段奇幻的折射,美丽得令人窒息。
这阵法一看就不是凡物,玄术部的人前去审查,竟然发现这阵法抵御妖邪的能力超过了他们目前研发的甲类新材料!
这个消息一出,宏宇地产的房价直接翻了几倍,重新开启的二三期预售被迅速一抢而空。
新闻发布会上,邵宏深隆重地介绍了叶灵徊,称他就是为宏宇地产起阵的大师。
当时各界都在质疑,毕竟叶灵徊名不见经传的,又非世家子弟,又不在蓬莱榜上,没人相信他有这样的能耐。
尤其是玄术部长出面请他为玄术部的政府大楼起阵时,竟然被他以耗费太多精力需要修养为由拒绝了。
这件事情扑朔迷离,不过玄术圈的人都很守规矩,有些事情别人不愿说就不好逼问。他们也不敢在背后过多议论,毕竟万一叶灵徊真有这种能耐,哪天精力恢复了给他们下点黑手,他们可吃不消。
总之这件事慢慢成了圈内秘辛,虽然大家都知道,但不允许公开提及,大家都和叶灵徊保持着不亲不远的友好关系。
邵宏深得知了叶灵徊的处境,他也知恩图报,听说在玄术部只有跟着容应许工作晋升才是一等一的快,就四处托关系,把叶灵徊调到了容应许主管的综合行动局,做容应许的二级助理。
当时徐昭也是容应许的二级助理,他是实打实自己熬了五六年才到这个位置的。本来想趁着容应许的一级助理李思为升迁到综合行动二处当副处长的机会,自己也往上动一动,没想到突然空降了一个实力不明的关系户。
这个叶灵徊在综合行动局露面没多久,大家就发现了他表面上看起来风光得体,其实就是个草包。经常搞砸事情不说,连很多典籍都背不明白!
然而这样一个一身疑点的人,却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竟然把容应许哄得顺了毛。
虽说容应许日常不怎么理他,可只要有什么坏消息递到里面办公室去,别人说肯定要挨几脚,再被劈头盖脸骂一顿。
要是叶灵徊去说,容应许竟然会耐着性子教他怎么把事情做好。
这样的区别对待,让徐昭恨得咬碎了牙。
不就是长得好看点儿吗?不就是嘴甜点儿吗?他为了学本事都快把容应许当爹供起来了,天天都是以徒弟自居的,凭什么让叶灵徊后来居上啊?
不过这个叶灵徊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容应许就差手把手教他结印,嘴对嘴教他念咒了,他还是在一次行动中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被上面的人调到了禁地管理局,容应许出面都没保得下他。
大约是嫌弃禁地管理局没有发展,后来叶灵徊干脆不在体系内做了,直接让邵宏深和容应许帮他在京城开了个个人工作室。
有那座阵法当活招牌,他的工作室开得有声有色。但没人知道这个工作室的狗屁运行模式——许多委托都是邵宏深高价介绍给他,他直接吞掉大半提成,然后转手发给容应许帮忙解决的!
徐昭那时候已经升任了一级助理,隔三差五就有一个来自叶灵徊工作室的任务交给他,美其名曰帮帮前同事。他恨得眼红,但还是每次都去做——没办法,谁让被叶灵徊薅过一波的佣金,还是比单位派发的任务佣金高一倍还多呢?
叶灵徊走后,他在体系内的名声反而更好了。谁会讨厌一个经常笑眯眯地提着下午茶过来探望自家老大,还顺手请他们全办公室吃好吃的,动不动爆高佣金任务,还不跟他们竞争的人帅嘴甜关系户呢?
这简直是全世界最善良的关系户了好吗?!
但徐昭不这样想。他不光盯着局内的晋升渠道,还盯着容应许底下的那个Headcount呢!他想当容应许的首席大弟子啊!
他跟叶灵徊之间的恩怨,哪里是职场上的小打小闹,那是世子之争!
所以,说来惭愧,徐昭听说叶灵徊死讯的时候,心里其实泛起了一丝窃喜来着。
就算队长一听说他的死讯就丢下国际合作工作飞回京城又如何呢?死人还能复活不成?他徐昭现在总是首席弟子了吧桀桀桀桀!
不对!徐昭看着窗外渐远的机场建筑,猛地打了个哆嗦。
他家容队不是为了叶灵徊的死回京,又不顾风雨跑去云城的吗?为什么刚才突然要提起蓬莱榜,一副他是为了蓬莱榜上多了一个名字的事才急匆匆跑回来的样子?
徐昭心中逐渐浮现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猜测,这让他顾不上对准师父的尊重和敬畏,直接上手推了两把容应许,“容队!容队!你刚才说多的那个名字……该不会是叶灵徊吧?!”
容应许今天的脾气意外地好,他睁开眼睛,唇角竟然还带着一丝愉快的笑。
昏暗的光线中,容应许的眼睛却亮得惊人,简直比那个安全出口的小绿灯还闪。
徐昭眨巴眨巴眼睛,又见容应许的目光转向了窗外如水的夜幕,眼中全是兴奋与某种看不清楚的情愫,全无自己排名被人抢走的不甘与愤怒。
“叶灵徊……他终于回来了。”
“她的确是被烧死的。”叶灵徊的神色有些沉重。
自从他从棺材里蹦出来,他心情一直不错,那双桃花眼始终弯弯的,不管这笑意是发自内心还是表示不屑,至少轻松愉快。
然而此时此刻,叶灵徊却笑不出来。
从回忆起荣欢歌的死状,他就有了猜测,直到祝芸讲完祝家与荣家的姻亲起源,他就更加确定了。
窗外大雨依然倾盆,雨声响得久了,再大的声音似乎也渐渐小了,直到变为背景音,被所有身在其中的人轻而易举地忽视。
“只不过,她不是被凡火烧死的。你听说过密教的火神阿耆尼吗?”
祝芸对玄门的知识不很清楚,“与东教有关吗?”
“东教……”叶灵徊冷笑一声,“说得好听,不过是……”
他猛地噤声,轻咳两下,转移话题继续谈起阿耆尼来:
“密教认为,火焰是世界永恒不朽的奇迹,只要将祭品供奉给阿耆尼,人世间的污浊祭品就会被净化,然后传达给其他神祇。也有部分密教分支,视阿耆尼为至高神。”叶灵徊缓慢地讲述着。
“你的女儿,就是被当做祭品献祭给了阿耆尼。她被沉在深达几十米的海水中时,有人在那艘游艇上起了阵,用阿耆尼的无根之火烧死了她。”
这种手段不着痕迹,也有充足的时间毁去一切证据。只要玄门的人不插手,普通人就是查一辈子,也查不出任何纰漏。
而东教做的这一切,多半都是为了绘制在荣欢歌棺木上的那一尊请神阵。
叶灵徊无意评价别家玄门的修行方式,只是无上瑜伽部的请神阵想要奏效,需要一场极其盛大的献祭。
在这场献祭中,童男童女的骨灰便是最为重要的一环。如果这对童男童女是被阿耆尼的无根火烧死,那更是无比合适了!
除此之外,请神阵还需要坛城、人头、人内脏、五肉和五甘露。
荣欢歌的棺木就是他们准备好的坛城,而耿业的死法也不得不让他联想起五甘露中的其中一种——□□。待祭品齐备,他们就要开坛请神,引一位神明降临世间。
叶灵徊眉心微蹙,看向了窗外仍旧连绵的雨势,沉声道:“我想……一定还会有人会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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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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