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床上，两人第一次躺在一起。

钟青夏虽然看过很多小说，但眼下真要实践，他还是又羞又怕。

季永泽的呼吸很粗。他看到钟青夏紧张的样子，停了会儿，移开视线，握住钟青夏的手。

钟青夏“嗯”了一声，带着些许疑惑。

季永泽哑着嗓子道：“做你每天晚上做的事情。”

钟青夏头脑蒙蒙，接着明白了他的意思，呼吸一滞，心脏跳得更响了。

每次晚上熄灯后，对方在床上被窝里做什么，他们彼此都知道，包括……

钟青夏羞得都忘了反驳“每天”这个词。

“下次，去开房再……”

“你怎么又晒床单？昨天不是刚换的新的吗？”

晚上韩晨回宿舍，在阳台取晾干的衣服时，看到季永泽的床单，说道。他跨回宿舍，抬头，看向钟青夏床上隆起的被子：“钟青夏这么早就上床睡了？”

床上没有回应。韩晨估计钟青夏不是戴着耳机，就是真的睡着了。钟青夏睡觉倒是很安静，仿佛人不在宿舍一样。他睡得很沉，有一次一本很厚的书从床上掉地上，那响声仿如地震，韩晨戴着耳塞都被惊醒，钟青夏却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他每天定的那个闹钟快把韩晨气死，还好后来钟青夏也能醒了，闹钟没响几秒就被关了。

季永泽也知道，钟青夏平时活活泼泼、吵吵闹闹，但他有时候又安静过头了。除了睡觉外，就是看书学习时——不管是为了学业而看的专业理论书，还是平时消遣看的书，他只要一看进去，就一声不响，几乎再没任何反应。

就像有个防护罩一样，声音传不过去。别人经常要叫他好几声，那个罩子才被打破一个小口，他才像被从书里拔出来般，回过神，有所应答。

季永泽有好几次，站在钟青夏身旁，或路过他身后，都看到他手机上的小说，是两个或两个以上的男人，用词露骨至极。

对于这种低俗小说，季永泽向来不齿，而他接着发现，钟青夏不光在宿舍这种相对私密的地方看，竟然在外面大庭广众之下也看。

在图书馆，座位周围都是人，随时有人从自己身旁走过，钟青夏学累了休息，刷刷小说，有那种片段也不遮掩地看；宿舍四人一起出门玩，在地铁上，季永泽站在钟青夏旁边，看到他拿着手机看的小说上，又是两个男人在干不知羞耻的事情的片段。

季永泽真是快忍不住了。最让他不舒服的，还是看到旁边有人在往钟青夏手机和钟青夏脸上、身上瞅个不停。

季永泽不准钟青夏再看黄色小说。

“才不是黄色小说。”

钟青夏一开始还会反驳，好像也会觉得害羞，而收敛一些，但他很快就继续我行我素，到最后甚至直接竖起大拇指道：“没错，就是黄色小说！”

季永泽哑口无言。钟青夏还得寸进尺地对他笑道：“你要看吗？我发给你。”

“滚。”

“你没有那个需求吗？我才不信你没有。”

钟青夏潜台词又在说他“假正经”。季永泽张口，但又闭上嘴。

算了，一说他，肯定又要吵起来。为了这种低俗下流的东西吵架，完全是浪费时间、毫无意义，反而把自己拉低了。季永泽之后不再管钟青夏看什么，对他不理不睬冷处理。

等到两人交往后在宿舍床上，将钟青夏压在身下时，季永泽看到他紧张羞涩的样子，才意识到终于，可以借此好好教训他了。

你不是喜欢看黄色小说吗？

你看黄色小说……的经验呢？

季永泽难得有闲心逗兔子，最多只想吓一吓他，这样或许他就不会再沉迷那种伤风败俗的东西，也不会再那么心大了。他没有想把他欺负哭，也没想到……兔子被逼急真会咬人。

……

韩晨和柯泉今晚都不回来，他们去外面过各自的夜生活了。

宿舍窗户一直都开着通风。季永泽不想让室友以外的人，知道自己和钟青夏的关系。韩晨和柯泉是会保守秘密的，但外面的人，传来传去会被老师领导整个学校知道……

钟青夏听他的话，而对于两人做私密事，不用季永泽说，钟青夏自己也不想让别人知道，而且这个别人是包括韩晨和柯泉的。可能……毕竟，这是很害羞的事吧……

“你的床上还有笔。”钟青夏在季永泽的床上胡乱摸来摸去，摸到一支中性笔，“我的天啊。我的床上只有玩的，还有我。”

“有你就足够了。”季永泽道。

钟青夏面对季永泽，眼睛看看他，然后拿着中性笔，在屈起的手指间进进出出。

“钟青夏。”季永泽沉声道。

钟青夏这动作，明晃晃的撩拨。季永泽生气，说：“不能这样。”

“不能怎样？”

“……”

你这样撩火……我是可以忍住，但……万一呢……

钟青夏就是不让季永泽忍。季永泽抬手，打了他一下，说他：“怎么这么不懂事。”

“好疼。”钟青夏停下，对季永泽不满道，“你每次打我都好疼。”

季永泽不说话。钟青夏也闷闷不乐。

把中性笔放到枕头旁，钟青夏躺到季永泽怀里，过了一会儿才又开口：“季永泽。”

钟青夏贴近季永泽的身体，仰起脸看着他，道：“我想要。”

“……”季永泽的眼睛看着别的地方。

“我知道会很疼……比你打我更疼……”钟青夏搂着他的腰，脸埋在他的胸膛上，说道，“看小说里写的，就很疼……”

季永泽久久没说话。

最终，他叹了口气，轻轻抚摸自己怀里，这个天真单纯的人。

现实，可是比小说更疼啊……

“季永泽。”

钟青夏开口。同时，两人周围的饭店喧闹声如哗哗流水般，似乎跟着由远到近、由弱到强响了起来。

季永泽的目光聚焦，看到餐桌上吃了一半的小碗菜，还有那份完整的小糕点。他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钟青夏。

“我还是上次那个意思。”钟青夏目光平稳地跟季永泽对视着，不动摇，不带一点儿商量意味地，对他说道，“我们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