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喝了一顿酒,付溪锦彻彻底底发了一次,心里舒坦不少。
人还是得发疯,与其内耗自己不如外耗别人。
海产分店开业的时间,赶上了假期的旅游高峰,来美珍岛玩的人多,生意说得上开门红。
付溪锦每天忙着盘货、点货,还得负责销售跟收银,忙起来压根忘了孟言序走的事,天天回了家,脑袋碰到枕头就睡。
期间陈聿衡还不时来帮忙,不然她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
饭点,付家三口人坐一起吃饭。
付友成舀了一碗汤递给妻子,看付溪锦埋头苦吃,随口问:“这段时间怎么没见到阿衡过来吃饭?”
裴慧霞也好奇,“是啊,得有一个星期没见了。”
付溪锦喝着汤,顾不上回答。
过了会儿,发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没移开,才从碗里抬头。
“他又不是家里的帮工,是有自己事的大人了,你们怎么还拿他当刚来家里的小孩。”
答非所问。
裴慧霞不揭穿她,“在我们眼里,你们什么时候都是小孩。”
付溪锦听出了言外之意,放下碗,“那成吧,我过去他家看看,免得你们又说我不像个姐姐。”
他们俩天天都有见面,也就今天没有。
陈聿衡要准备他说的美珍岛主题画展,所以一般去分店的时间都固定,大概就是午饭前后。
赶得上他俩一起吃,赶不上就各自解决。
今天中午付溪锦还特地稍微晚了点叫吃的,结果快两点人还是没来。
她就自己吃了,发了条消息给陈聿衡,之后就去忙店里的事。
“我出门了啊。”
“路上慢点,别不看路。”
“知道了。”
付溪锦关上门,拿着手机下楼。
从她家过去就一条街,走不到十分钟就到了。
到了公寓外面,哪怕知道密码,付溪锦也按了门铃。
门铃响了几声,里面毫无反应。
付溪锦皱眉,靠近门贴着听了下,一点声音都没有,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怎么。
她一边拿手机一边想,今天下午发的短信,陈聿衡就没回。
电话倒是打通了,但没人接。
付溪锦一直没挂,等到提醒语音留言才挂断。
“陈聿衡?”
“你在不在?我直接进来了。”
付溪锦怕陈聿衡一个在家,发烧或者病了,人事不知出问题,喊了两声就接了密码锁自己进去。
公寓被改造过,原本的两室改成了一室,朝阳的是工作间。
客厅和餐厅、厨房连着,有一个阳台。
室内的视野几乎没遮挡,很通透。
付溪锦进门就扫了一圈,没看到陈聿衡人,但看见了茶几上的手机。
客厅没看到人,她直接往卧室走。
伸手推门时,想都没想,直接拉开,“陈聿衡,你是不是——”
一边说话一边抬头,一堵肉色的墙差点撞到她鼻尖。
付溪锦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步,瞳孔紧缩。
那堵肉墙是陈聿衡。
没穿衣服版本。
上半身是光的,下面穿了一条短裤。
陈聿衡伸手拽住付溪锦,把人往自己这边一拉,“后面有线,注意绊倒。”
付溪锦感受到宽厚手掌贴着小臂的温热,后颈的汗毛一下竖起来。
视线往前,就见紧实的肌肉薄薄一层覆在筋骨上,握住她的那条手臂,青筋和肌肉隐隐凸起。
想要移开视线,却瞥见下颌还挂着的水珠。
一身热气,几乎把付溪锦整个笼罩在里面,团团包住。
付溪锦有些受不了,轻轻地挣扎了下,“你在家,怎么电话不接,信息不回,连门铃都听不到?”
呼吸变得不是很顺畅,甚至连视线都变得氤氲。
陈聿衡没松手,盯着付溪锦一点点变得通红的耳朵,“昨天画得太晚,才醒去洗了个澡。”
说完他又瞥着不敢直视自己的付溪锦,“还没洗完,就听到有人又是打电话又是按门铃,还拍门。”
付溪锦快要被突然变得紧绷的空气挤到呼吸不畅,“我是怕你晕倒在家没人发现,好心被驴踢!”
“是吗?”陈聿衡低笑了声,握着她手腕,把人带到房间的小沙发坐下,“老实坐着,屋里一堆东西还没收,别给我踩了。”
正要不服安排的付溪锦,立即乖乖坐好。
大画家了不起,工具随便一样能抵她店里半个月流水了。
卧室里没有换衣间,就是一个衣柜。
陈聿衡站在衣柜旁换衣服,弯腰时,腰腹依旧紧实,尤其是从肩颈到背再到腰,完全就是标准的薄肌身材。
他拿出一件T恤,往头上套,然后手往下拉。
边穿边转身跟付溪锦说话,“吃过了?”
付溪锦第一次在陈聿衡身边无所适从,很不自在,连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
乍一听到对方说话,吓了一跳。
倏然抬头,视线平视恰好对上陈聿衡还来不及放下衣服的腰腹。
“……吃了。”
陈聿衡拉好衣服,“那我出去找点吃的,顺道送你回去。”
付溪锦垂下眼,脸颊滚烫,心跳忽然加速。
太超过了,陈聿衡什么时候有四块腹肌了。
是、是四块吧?还是六块,她压根没看清。
陈聿衡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她面前,弯下腰,“你脸怎么这么红?跑过来的么。”
付溪锦手心冒汗,不知道在紧张什么,“可能是你这里太热了。”
陈聿衡挑眉,看了眼旁边开到十九度的空调。
很热?
付溪锦实在受不了这种近乎潮热的气氛,伸手往前一推,“你不要靠太近了,不是说去吃饭——”
等一下,怎么这么烫?
付溪锦视线太高,发现自己手贴在陈聿衡下巴。
陈聿衡被她这一推,突如其来一阵晕眩。
“你发烧了?”付溪锦连忙托住踉跄的人,“陈聿衡,你多大人了,连自己生病都不知道?”
陈聿衡撑着沙发扶手,甩了甩头,“可能忘记关窗。”
付溪锦咬牙,“还不去床上躺着,我给你拿药箱。”
陈聿衡笑了下,“那麻烦姐姐了。”
低哑的声音,带着笑意,就像一把钩子,把付溪锦的不自在瞬间勾了出来。
不敢再去看陈聿衡的眼睛,付溪锦看他躺到床上,飞快站起来去客厅拿药箱。
好在药箱里常用药都有,不至于现买。
付溪锦拿着药,在饮水机里接了杯水,一手杯子一手药再次回到卧室。
夏季发烧比冬天体感要难受许多,仿佛整个人跌入了滚烫的海水中,不时涌来新的水流,冷热之间,意识只剩下浑噩。
陈聿衡抬起手背搭在额头,听到脚步声由远至近,歪头看去。
“先把退烧片吃了,我给你点个外卖,吃了再睡。”付溪锦有照顾人的经验,熟练托起陈聿衡的脖子,扶着人看他把药吃了。
陈聿衡也没想到病情来势汹汹的,刚才还能洗澡,现在直接躺平。
“别传染给你。”
“这点距离能传染什么?我身体素质好得很。”
付溪锦听到传染两个字,莫名想起了刚才过近的距离。
呼吸都能感觉到温度,是热的。
陈聿衡没再说话,放下手搭在床边,恰好碰到了付溪锦的手,下意识去贴近微凉的手背。
付溪锦呼吸一顿,觉得房间里的空气又变得潮热。
陈聿衡闭上眼,无意识抓住了付溪锦手指。
热源太过明显,付溪锦想装作不知道都不行,更别说房间安静下来,陈聿衡的呼吸声变得更明显。
时针转动,付溪锦感到手机振动,拿起来看,是外卖员发的信息。
外卖员:按照您说的放在门口,请给个好评哦。
付溪锦看向床上的陈聿衡,轻轻把手往外抽,低声埋怨似的说:“生病了不会吭声,平时没什么事倒是一会儿一会儿地闹。”
手刚抽出来一些,就被猛地攥住。
“别走。”
付溪锦心一颤,半起身的动作顿住,怔然望着陈聿衡。
“阿锦,姐姐……”
低哑、含糊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如同石头砸进平静的水面,掀起了一圈涟漪。
付溪锦眼里露出震惊、错愕,然后是慌乱。
她不敢再待下去,匆匆抽出手,飞快离开房间。
从门外拿了外卖,去厨房时,付溪锦心跳还没有平复,脑子里反复响起陈聿衡那句话。
不止刚才,还有那晚在天台上的陈聿衡。
她喜欢过人,她不是感情小白,那样专注、认真又深邃的眼神,真的只是错觉吗?
付溪锦咬了咬下唇,端着粥回到房间。
陈聿衡还没醒,气色也不好,躺在那里,呼吸声因为生病变重,怎么看都有些可怜。
付溪锦站在一旁,过了良久,拿出手机给爸妈发了条信息,说要照顾陈聿衡,晚点回去。
又回复了他们的关心,才把手机放回口袋。
她环顾一圈,对一个单身男性来说,房间已经算是很干净了。
只是地上有些工具没收拾。
付溪锦看了一眼,她从小和陈聿衡一起长大,对这些工具都很熟,既然没事做,简单的收拾工作能做。
走过去弯腰捡起画笔和调色盘,正打算去够旁边的笔,侧身时,画架上的布被带着落下。
付溪锦下意识抬头,瞳孔一瞬间怔住,世界也在这一瞬间静止。
画上的女孩,穿了一身黄色格纹的长裙,笑着站在柜台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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