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原先的店请了人帮忙，裴慧霞和付友成除了去拿货的时候，一般不早起。

现在付溪锦崴了脚，还要去店里，他俩不放心，倒是起了个早。

陈聿衡和付溪锦正在厨房找吃的，听到脚步声，又是吓一跳，赶紧分开，一人站一边。

付友成打着哈欠，完全没发现异样，只问：“要吃什么，我给你们做，吃了再去店里，反正晚点开门也没事，天才亮呢。”

付溪锦囫囵咽下嘴里的葡萄，“不用了，爸，我们俩还有事，先走了。”

付友成一头雾水看他，打开冰箱门的手一顿。

“什么事啊？饭都不吃了，我跟你说，这样不健康。”

付溪锦现在是做贼心虚，在家里一刻都待不下去，生怕露馅。

付友成还好，心眼大，她妈眼睛可不一样，贼尖，迟早会发现的。

“叔，我朋友等我们呢，谈画展的事，正好一起吃了。”陈聿衡过去扶住付溪锦，不懂她在躲什么。

他俩平时就这么相处的，越躲越觉得可疑，反而会露馅。

付溪锦瞪他一眼，他假装没看到。

付友成一听，也不坚持了，“那行，你们出门吧，当心脚啊，别再崴着了，小孩子家家的，走路也不注意。”

“快走。”付溪锦小声催陈聿衡，“才一个晚上，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陈聿衡扶着她往门口挪，到了门外就松手，在她面前蹲下。

“上来吧。”

“你说我在他俩眼里，是不是还跟五岁一样？”

付溪锦趴到他背上，“你真有朋友来了？是那个秦粤吗？”

陈聿衡托好她，慢慢下楼梯，“编的。”

付溪锦瞪大眼，然后噗嗤笑出声，“你可真行，瞎话张口就来。”

“那不然看着你被留下吃早饭吗？你在家坐立难安的。”陈聿衡下到一楼，停下扭头问：“真的不想让他们知道？”

付溪锦：“嗯。”

绝对不可以，尤其是现在，等她找一个好机会再坦白。

陈聿衡拿她没办法，给她小心翼翼放到后座上，“你知道这像什么？”

付溪锦仰着头，勾住他脖子，“什么？”

陈聿衡低头，用鼻尖在她额头蹭了一下，“像早恋。”

被他这么一说，付溪锦也觉得有一点像了。

心跳得太快。

“陈聿衡学弟，我们现在这样，就是迟来的早恋。”付溪锦往前，用鼻尖回蹭了一下他，“走了，今天我正好可以在店里剪视频。”

陈聿衡挑眉，心想他是不是也得在画室里多待一会儿，爱情事业两不误。

想着，他微低头，在她微烫的耳尖上快速一啄，“学姐，你是我的了。”

付溪锦耳朵一路红至脖子，还没来得及反应，陈聿衡已经直起腰，那双好看的眸似乎天生含情，慵懒且肆无忌惮。

“姐姐好乖。”

“……”

……

纪然原本是趁着半天休假，想问问付溪锦有没有时间一起出来吃个饭，再打听一下她和陈聿衡的进展。

结果得知付溪锦崴了脚，干脆买了吃的到店里看她。

“请问付老板，今天卖了多少啊？”

付溪锦听到声音抬头，看见纪然，一脸高兴，“然然！”

纪然看她要站起来，立即拦住，“你还要不要你脚了？坐着吧，我的祖宗。”

付溪锦傻乎乎地笑了笑，等纪然进来，“你怎么来了？”

“你这脚包成粽子了都。”纪然放下手里的东西，包也一块放好，坐下打量起她的脚，“没伤到骨头吧。”

“没有，就是踩滑了一下摔的。”付溪锦招招手，“见到你，就像是见到了神女下凡。”

“对了，你还没说怎么会来？”

纪然斜她一眼，看她没什么大碍，就去拆吃的，“半天休息，就来看看你，要知道赵楠都没这待遇。”

付溪锦抿唇笑，“知道知道，我是你最好的闺蜜。”

“所以最好的闺蜜，你现在和你那位弟弟进展怎么样了？”纪然可不会因为付溪锦卖乖就放过她。

她一进来就察觉到付溪锦状态不一样了，一副恋爱中人的样。

肯定有猫腻，绝对不清白。

“什么弟弟？”付溪锦接过筷子，开始装憨。

纪然挑眉，“跟我还装傻？”

“天呢，谁敢在你面前装傻，一眼就被看穿了。”

“那你还不从实招来，和陈聿衡是不是在一起了？”

付溪锦咬着筷子，心想纪然可太聪明了，上次也一眼看出她的心事，这次也是。

一番天人交战的无效挣扎，付溪锦红着脸点头。

纪然微微睁大眼，而后摇头叹气。

“付溪锦，我就知道你不争气。”

才多久啊？

一个多月时间，就被陈聿衡追上了。

虽说认识那么多年，但好歹也坚持一下，别那么快缴械投降才是。

付溪锦弱弱地反驳，“……我才没有，我也坚持了呢。”

纪然嫌她没出息，啧啧两声，“嗯嗯，是坚持了，无效坚持是吧。”

付溪锦干脆不说话，专心吃东西。

“其实我也料到了，陈聿衡喜欢你那么久，从我认识你，你就护着他，跟护犊子似的，他对你可以说是手拿把掐的。”

“然然，你是怎么看出来啊？”

付溪锦好奇地问了句。

不管是她的心思，还是陈聿衡多年暗恋，纪然好像开了天眼一样，全都知道，但又不说，这不是很奇怪吗？

纪然拨了一下头发，“想知道？”

付溪锦十分诚恳地点头，“想。”

“因为我和赵楠高中就在一起了，所以，你们那些心思瞒得住谁？”纪然半点不扭捏地把多年秘密说出口。

她和赵楠高中悄悄在一起，这件事情没人知道，身边朋友、家人都以为他们是大学同城才在一起的。

付溪锦瞪大眼，“什么？原来你们才是真正的早恋？”

“不好意思，早恋这个词是在国内才有的，并且是针对校园学生出现的，实际上不应该用这个词来形容年轻少男、少女之间的美好感情。”纪然坚决否认早恋的说法。

付溪锦说不过她，但还是很震惊，“你们可真能瞒，瞒天过海，一个人都不知道。”

“所以陈聿衡喜欢你的事，我们早就知道了。”纪然擦擦嘴角，“不过感情的事旁人横插一脚算什么？得自己明白。”

况且那个时候付溪锦对孟言序衬得上迷恋，根本注意不到陈聿衡的心思。

“还得是过来人。”付溪锦咬着勺子，“原来，喜欢一个人真的很明显啊。”

付溪锦不是迟钝，更不是所谓的钝感，但她才发现，原来喜欢这种情绪，带来的不是只有怅然若失、难过、失落，更多的是高兴、喜悦。

咬着筷子，不知不觉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

“然然，我觉得现在这样特别好。”

付溪锦忽然抬起头，满眼笑意地看着纪然说：“你知道吗？回来之后，我一天比一天开心，而且和陈聿衡在一起也很开心。”

哪怕一开始为了别的事情难过，可这两个月来，她发现自己好像都没有难过了。

“就是有点难以相信，陈聿衡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有时候怎么就那么狗？”

纪然看着她笑了起来，“人嘛，终究会活成自己讨厌的狗样子。”

“……”

两人在店里聊了一下午，本来还打算一起吃饭，结果赵楠一个电话打来，直接让纪然招架不住，先走了。

走之前还跟付溪锦确认了一遍，陈聿衡会过来接她。

纪然前脚才走不久，陈聿衡就来了，比饭点要早一些。

“你这么早来啊？”付溪锦看着他，手里视频才剪了一半，“还以为你要晚一个小时。”

“接你去画室，先不回家。”陈聿衡看了眼门上的A4纸，伸手按了按，怕没贴稳。

纸上写的是店主受伤，营业时间调整。

“去画室？”

“有一幅画今天想画完，所以会晚点回家，先接你过去，我点了外卖，等会吃。”

陈聿衡帮她收拾店里东西，“给叔叔阿姨说过了。”

付溪锦倒不介意提前关门，但一听这话就撇嘴，“到底是你爸妈还是我爸妈？怎么比我还熟呢。”

陈聿衡笑，“迟早的事。”

付溪锦耳根一热，不说话了。

关了店，陈聿衡背着她，手里还拎着她的包，往画室走。

“今天然然来了，然后被赵楠叫走。”

“嗯，开心了？”

“开心，然然特别好。”付溪锦眨了眨眼，犹豫后小声道：“你知道然然和赵楠高中就在一起的事吗？”

陈聿衡等红绿灯，歪过头看她，“你才知道？”

付溪锦惊讶地瞪大眼，“你知道？”

陈聿衡过了马路，背着她一路上了画室，“姐姐，你是真的太迟钝了一点。”

他高中时就知道了，自己发现的。

画室门打开，付溪锦被放到单人沙发上，旁边还有一个小矮凳给她搭脚。

她坐在那儿，看陈聿衡忙来忙去，不由叹了一声，“原来我是最后知道的。”

陈聿衡端着一杯水走过来，弯腰凑近了一点，笑起来，“那你还真是够迟钝的，当时在想什么呢？”

带一点恶劣的发问，让付溪锦倏地抬头想反驳。

阳光照进来，落在陈聿衡脸上，眼下那片阴影里是她。

付溪锦看愣了几秒，等反应过来时，脸颊一片潮热，不自在地攥紧了沙发坐垫。

陈聿衡往前探头，很轻地问：“可以吗？”

付溪锦喃喃问：“什么？”

陈聿衡贴上去，唇未动，眸子已漫上些暗色，“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