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而言之，艾达在被追杀。

她觉得追杀她的那些人一点志气都没有，国王死了，她们难道不应该为了争夺皇位打起来吗？

追杀刺客算怎么回事？

如果艾达的老板被人刺杀了，她不给对方送“为民除害”的锦旗，都算是她道德高尚。

她决定单方面把她们开除梦籍，不承认她们是她梦里的角色，这样一想，她觉得整件事情都合理了，她怎么可能梦到男国王呢？她的梦当然应该是她当国王。

这其实更像游戏吧，俗套的勇者救公主的故事。

游戏里的版图并不大，说是国家，其实领土只有几个县城那么大，自从艾达翻过那道矮墙之后，她们就宣称刺客已经逃到了邻国，不再追杀她了，反而开始攀比究竟是谁把刺客逼到邻国的，争夺功劳。

艾达已经进了邻国的王城，她们还没有争出一个结论。

她在王城里买了一个像素苹果，一个像素橘子，她旁边的像素小人看到了她手里的剑，惊叫道：“天，这把剑！你是勇者，你是来讨伐恶龙的吗？”

艾达感到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讨伐它？”

小人闻言更高兴了，悄悄地把她拉到一边没人的角落，自称是王城里的女仆，出来采买蔬菜水果，回去为国王做奶油蘑菇汤的。

“真是太好了，”她说，“恶龙其实是我们国家的王子，他被坏女巫变成了恶龙，求您救救他吧。”

恶龙是邻国王男？她就知道那老男让勇者杀恶龙另有居心。

听到后半句，艾达又觉得有些索然无味起来，怎么动不动就让她救人呢？她没有救死扶伤的义务吧？比起拯救别人，她更想毁灭这个让她不满意的世界。

“你让我救他？他亲爹都不急，你急什么，一个仆从在这心疼主子，活该你只能当仆从。”

女仆：“？可王子真的好可怜，变成龙后他吃不饱穿不暖，曾经大家是那么拥护他，现在却人人喊打。”

“哦，活大该。我本来不想讨伐恶龙的，但你都这么说了，我觉得我客厅的墙上缺一个龙头装饰。”

虽然这些天她一直四处逃命，风餐露宿，压根没有一个稳定的居所，但那可是兽头欸，能够炫耀主人力量的兽头，摆一个在客厅吓唬客人多有意思。

女仆：？？？

女仆怒道：“你不想拯救王子就算了，为什么要对他冷嘲热讽，太过分了，你不觉得自己太恶毒了吗？王子可是受害者，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他！”

“别骂我，要骂骂早八，我也只是早八的受害者罢了，你不觉得你这样指责我，对我一个早八受害者太残忍太狠毒了吗？”

“啊？”

她还没思索出早八是哪个，就听到艾达继续说：“我们受害者难道不应该团结起来，一起谴责加害者吗？你非要指责受害者，搞内讧，分裂受害者是几个意思？”

女仆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对、对不起。”

她觉得艾达说的有道理，心想，王子被女巫变成恶龙，女巫是加害者，对，谴责女巫就好了，女巫真是太坏了。

不过女巫把王子变成恶龙，是因为国王下令围剿女巫……等等，国王才是真正的加害者吗？

不对不对，再想想，国王下令围剿女巫肯定也是有原因的，那个罪魁祸首才是真正的加害者。

可她怎么想，也想不出原因，她一直在王宫里工作，从没见女巫来过王宫，她和国王之间没有任何交集。

是国王导致了王子变成恶龙，王子被自己的父亲害了，不，他也支持围剿女巫，他是被自己害的。

他活该的。

女仆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小声对艾达道：“我们要一起谴责国王吗？”

“为什么要谴责他？”艾达停住脚步，不解地看着她，“当然是杀了他。”

“他可是国王啊，怎么可能被杀死呢？”

艾达这次没有理她，径直往王宫的方向走去。

她给王宫门口的侍卫看了自己的银剑，不出所料，这把剑很有名气，对方认出了她勇者的身份。

她让侍卫转告男国王，说邻国的公主被恶龙抓走了，邻国的男国王让她杀死恶龙，救回公主，但她心里知道，恶龙其实是王男，邻国国王居然想杀死他，这不是有意破坏两国关系吗？

简直太坏了。

她一怒之下，杀了邻国国王。现在她请求得到本国国王的庇护。

男国王得知邻国的男国王已经死了，非常高兴，邀请她来王宫做客，还请来了许多贵族伯爵，一起迎接勇者。

宴席上，艾达当着大家的面，给他展示了那把杀死邻国国王的宝剑，并用他演示了一遍。

男国王倒下时，脸上还带着洋洋得意的表情。

艾达站在高台之上，手里的剑正在向下滴血，她面无表情地说：“你问我怎么可能杀死国王，现在看到了吗？拔刀，刺，拔.出来，就这么简单——虽然我用的是剑。”

她没有看任何人，可这话是说给谁听的，显而易见，但女仆和其她人都被她轻描淡写的样子镇住了，站在原地无法动弹，完全听不进去。她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原来国王也是可以被杀死的。

他压根不像她想象中那么无所不能，他的心脏也只是一团肉，可以轻易被刺穿。国王既不可怕也不强大，那不过是恐惧他的人给他加上的光环。想要杀死他，甚至只需要轻轻一捅。

但是，女仆咽了口唾沫，杀死国王，会被通缉的吧？

眼看愣住的人们都反应过来了，有几个依附于男国王的附庸急匆匆上前想要查看他死了没，艾达依旧没动，只是抬手削断数根蜡烛，烛台倒塌，火星四溅，落在羊毛地毯和挂毯。

火焰轰地一下燃了起来，迅速蔓延到宴厅里的每一个角落。

艾达从高台上跳下，将桌子掀翻，酒液倾倒在火焰上，火墙燃烧得更加猛烈，火舌贪婪地舔舐悬挂在宴厅里金碧辉煌的装饰，装饰品在火焰中被烧得漆黑，发出令人窒息的气味。

一切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贵族们乱成一片，自顾不暇，再没有人敢上前查看，艾达已经三步并两步，冲到了女仆身边。

贵族们进行晚宴，女仆是不能上座的，要在一旁伺候着，这也方便了艾达。

“你现在要逃命吗？”女仆颤颤巍巍地说，艾达居然从那张 _ 的像素方块脸上看到了惊恐。

“别说那么难听，我们有杀了国王并离开现场的自由。”

艾达抓住她的手臂，飞快地向前奔跑，一脚踹开大门，在木质门倒塌发出的轰鸣声中，她的声音听起来依旧清晰，“不过我们要跑得快点，如果被抓住关进监狱，我们就什么自由都没了。”

女仆想说，杀国王的是你，我是安全的，我不用逃跑，再一想，无论她是不是，别人都会认为和艾达是一伙的，当即也不再犹豫，铆足了劲往前跑。

她经常奔跑，体力还可以，猛地跑起来不算太吃力，这次和以往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同，但又似乎是完全不同的。

之前都是为了赶在城门关闭前赶回王宫，为了给国王送上热气腾腾的饭菜……但这次不为了别人，只为了自己。

为了自己不被关进大牢。她苦中作乐地想。

思绪翻涌间，她听到艾达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迪利娅，我叫迪利娅。”

白光一闪，像素小人头上的“？？？”变成了迪利娅三个字。

艾达回身挥剑，斩断一颗双人合抱粗的大榕树，挡在王宫门口，然后说：“迪利娅，你很幸运，能够和我一起踏上寻找女巫之旅。”

不是逃亡吗？怎么变成寻找女巫了？算了，已经无所谓了，迪利娅现在没有心力去计较这些，她满脸疲惫：“不用谢，我活该的。”

“谁谢你了？我是让你谢我。”

两人冲出王城，抢了城门巡逻的士兵的马，骑着马越过山丘，来到一处森林前。

迪利娅介绍说，这就是女巫居住的地方，名为迷宫森林，除了女巫，没有人能在进入后安全地走出来。

又叫寂静森林，女巫最讨厌被人打扰，森林里的动物全被她施了噤声魔法，所以得名。

“我们可以在这里守株待兔，等女巫出来，我见过她出来买魔药材料，虽然是在很久之前，希望在我们等的这段时间里，追兵别那么快赶过……你干什么！”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见艾达挥动马鞭闯了进去，马蹄声把迷宫森林的寂静踏了个粉碎。

迪利娅迟疑片刻，咬了咬牙，也驱马追赶上去。

等她追上艾达，正看到她在和女巫对峙。

女巫是个头上有尖帽子的像素小人，神色阴沉地站在那里，一双鹰钩一样的眼睛死死盯着她。

艾达还是像往常一样没什么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她□□的马却是肉眼可见的恐慌。它的两只前蹄还停滞在半空中，离女巫只有不到一英尺的距离，显然是在差点撞上女巫的前一秒，被施了魔咒，定在原地无法动弹。

艾达倒是一点愧疚的意思也没有，见迪利娅来了，也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迪利娅敢打包票，自己在她眼里看到的意思绝对是“这不比守株待兔效率高？”

女巫顺着她的目光，也看到了迪利娅，心里了然，抬了抬下巴倨傲地说，“勇者是受人之托，想要让我把王子变回原样？放弃吧，我是不……”

艾达打断她，“你叫什么名字？”

女巫不明所以：“维拉。”

“好的，维拉，”艾达下马，把剑架在她脖子上，“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帮我毁灭世界，要么死。”

维拉：？？

“还把王男变成恶龙，就不会把他变成蛞蝓，再撒把盐吗？”艾达没理会她的反应，自顾自地往下说，这番话早在她从迪利娅那里知道维拉的故事时，就想说了。

这片森林面积不小，她能对里面的动物全部使用噤声魔法，显然她的魔力不弱，但她宁愿把魔法用在小动物身上，也不肯一报还一报，惩罚国王？

变成巨龙算什么惩罚，把人变成龙，怎么看都是奖励吧？

“敌人都围剿你了，你还心慈手软，你不被逼得躲进森林不敢出来，谁被逼得躲进森林不敢出来？”

维拉：？？？

艾达不耐道：“够了，别跟我在这打问号，我忍你们很久了，你们除了会‘？？？’还会干什么？”

为了配合本章内容，所以定时早上八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毁灭世界，或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