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修)

乔肆昨晚睡前就在想这些事。

若是能成功被下天牢,诛九族,他就可以在牢里和刘疏一起等陆晚。

若是不能,就必须提防晋王灭口。

关于刘疏这条线,乔肆分别打出过三种不同的结局。

其中一世,他提前让他们兄弟相认,让刘疏多活了一年,从一开始就没参与行刺,没有被晋王的人威胁,但最终还是因不肯站队不愿受贿,最终被多方势力针对而惨死。

还有一次,他没赶得上阻止,刘疏已经在御前行刺,并下了天牢,择日满门抄斩。

乔肆想办法赶在陆晚与刘疏的兄弟关系还未被曝光之前,让这两人提前相认了。

当夜,刘疏就劫狱了,还成功了。

只是之后他们二人就沦为了逃犯,不知道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然后便是他打出的第三种更好的结局。

刘疏下天牢,但陆晚劫狱失败。

那一次,乔肆并未将陆晚的身份告诉刘疏,而是告诉他一切幕后主使,以及晋王的险恶计谋。

于是刘疏万念俱灰,心中也没了挂碍,不肯被一陌生人冒死相救。

但他在自认命不久矣之际,将晋王才是幕后主使告诉了陆晚。

陆晚武功高强,又有了复仇的目标,当夜就带着几个生死之交,血洗晋王府。

可惜没能带上太后,而且还折损了不少人,就连陆晚本人也身负重伤。

那一次,皇帝秘密赦免了刘疏,对外宣称刘疏病死狱中,放二人逃离京城。

这似乎是对这二人来说,结局最好的一次了。

虽然之后乱子也很多,但那都是皇帝收拾的,没有麻烦到他这个搞事的人。

这一次,情况又有所不同了,但有了之前的经验,乔肆相信结局不会更惨了。

他的想法很简单——努力作死到诛九族为止,过程中再顺手捞一下刘疏,稳赚不赔。

所以如今中毒了也无所谓,这个毒潜伏期很长,比他的命长多了。

“陛下觉得如何?”

“可以一试。”

听到乔肆如此提议,皇帝沉吟片刻,恩准了。

乔肆心中大喜。

【耶!!】

此时,阳光已经越发明亮耀眼,几乎将整个临华殿铺上金光。

迎着斜射进来的阳光,乔肆终于等到了形容枯槁的刘疏。

仅仅是一夜未见,刘疏已经披头散发,看着像是一夜之间便憔悴了许多,明明身上衣服完好,眼下却青黑一片,额头也多了一处伤口。

押送他的侍卫告诉殷少觉,是此人昨晚曾经尝试自戕被救下,才留下了伤口。

见状,乔肆悄悄攥紧了身下的被子。

【好惨。】

他知道天牢里是个什么地方。

进去的人,又怎么可能全须全尾的出来。

那里阴冷,潮湿,暗无天日,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有的只是死亡的气息。

哪怕有狱友关在一起,也往往是了无声息地安静着,不知死活,或是日复一日的疯疯癫癫,不似人形。

一个晚上?

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想在里面呆哪怕一个时辰。

刘疏头也不抬,直接跪下行礼,

“罪臣刘疏……见过陛下。”

殷少觉没有说话。

乔肆抢先一步掀开被子,扶着床柱站起身,着急道,“陛下!让臣……臣来劝一劝他,刘大人通情达理、为人正直,想必、想必只要臣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他便会什么都招了的。”

【快!快答应我啊!】

【狗皇帝!你在沉默个什么鬼!!】

“……呵。”

殷少觉却站起身来,朝着他一步步走来,缓缓地,关怀备至地将手掌搭在了乔肆的肩上,将人按着坐回了床榻上,

“乔爱卿倒是乐善好施,颇具君子之风。”

“啊?”

乔肆完全没察觉他话里的意思,只愣愣应下,“谢陛下夸奖?”

“……”

仿佛一脚踢在了棉花上,殷少觉倍感无趣的收回手,转身朝门外走去,

“朕只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若是问不出毒药的来历,就提头来见。”

他没有说是要提谁的头。

乔肆也没在意这种字眼的区别。

只有唯一听得懂话中话的王太医和汪太医汗流浃背了,生怕君臣吵架把自己搭进去,慌忙也退出门外,不忘给他们关好门。

屋内,只剩下刘疏和乔肆二人。

“咳咳……”

刘疏似乎是受了寒,稍微一放松些,就咳嗽起来,比乔肆这个中毒的看着还要更虚弱。

“刘大人,快坐!”

反正没了外人,乔肆抓紧时间,直接起来拉着他坐在一旁。

“乔大人不必多言了,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到时候陛下问起来,我便去自裁谢罪。”

刘疏低着头,愧疚而倔强地表态,

“是刘某害了你……此生无法赎罪,只有来生……”

“指望来生有什么用!这辈子就这么放弃了吗?”

乔肆气愤打断他,

“刘大人,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向陛下坦白,我保你和你弟弟团聚!”

“……什么?”

怕他不肯配合,乔肆还故意骗他说道,

“若是被人发现,皇帝问起,或是露馅了,你就尽管坦白是我告诉你的就行了,我自有办法脱身!”

就算他教刘疏指认晋王这事儿被发现了,他也不介意多一条污蔑皇亲国戚的罪名,这倒正合他意呢!

半晌,乔肆一口气将晋王的阴谋告知。

刘疏震惊地睁大了双眸,“乔大人……你为何要帮我至此?”

“……”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死得轰轰烈烈,为了死之前彻底爽一把,把以前想做的不敢做的全都做了!

但乔肆知道自己不能这么说。

他临时编了个借口,

“因为你弟弟救过我的命,他是我的大恩人!”

对,就是这样!

反正陆晚行侠仗义的事情做得多了,应该不可能记得每一个被他救过的人长啥样吧?

……

两个太医借口煎药去偏房躲着去了。

殷少觉说是只给一炷香的时间,也真就点燃了一炷香,就这么命人抬了椅子过来,带着太监直接等在门外。

一门之隔,里面的心声自然也听不见了,就算是殷少觉凑到门边,也超过了心声的距离,只能模糊听到偶尔几声在骂他的音节。

还没到一炷香的时间,房门从里面打开了。

刘疏真的招了,按照乔肆告诉他的那一套招了。

从背后用家中亲戚胁迫指使他行刺的人,到给他暗器的人,毒药的来源,一切都直指晋王。

刘疏也怀疑过这些是否是真相。

毕竟,乔家本来就与晋王不合,乔肆还拿不出任何证据。

但是乔肆却知道他弟弟小满的事情。

包括小满现在的名字,长相,这些年做过什么,过着什么样的日子,甚至是……只有他和小满兄弟两人才知道的童年趣事。

有些秘密,刘疏从未对外人讲过,只有小满知道,如今从乔肆口中说出,他不得不信。

刘疏自己并不确定是否真是晋王,但他想要活下去。

只有活着,一切才还有希望,活下去,才能重新见到小满。

【反正就是晋王!我亲眼看到的!】

【刘疏只是个炮灰啊!】

想到这里,乔肆就感到一阵愤怒,凭什么真正的坏人好好的,刘疏这样的好官却要经受牢狱之灾?

他观察着皇帝的脸色,忐忑地等着对方的裁决。

殷少觉听着那漏洞百出的谎言,逻辑不通的过程,以及那答案全对、指向晋王的指控,很是沉默了一阵。

无论是言行还是心声,都表露了乔肆对晋王的厌恨。

这倒是不奇怪,乔家和晋王一直以来都是针锋相对的政敌,时刻盼着对方倒台。

但这种厌恨,似乎还更多了几分私人恩怨的意味在里面,个中缘由不得而知。

但无论如何,这倒是殷少觉想看到的。

乔家与晋王最好一刻不停地撕咬下去,永远彼此牵制,才不至于乱了大局。

不过……‘看到’?

难不成乔肆当真是开了天眼?

“刘疏。”

半晌,殷少觉才开口道,“既然如此,朕可以给你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

刘疏心头一热,顿时噗通跪下,给皇帝磕了个响头,“谢陛下!!”

【耶!!】

【好好好,今天不骂你狗皇帝了。】

“……”

殷少觉继续道,“即日起,朕会对外宣传你重伤昏迷,不让任何人来见你。”

刘疏跪着抬头,面露不解。

“在这期间,朕有另外的差事要你去办,若是办好了,朕便可赦免你的罪过。”

“是!罪臣……接旨!”

乔肆扭头,好奇看过去。

【什么秘密任务?什么什么?】

殷少觉偏不让他知道,带着刘疏就走了。

“乔爱卿就在此好好养伤,不要乱动了。”

乔肆:“???”

想让他乖乖听话?做梦!!

乔肆咬牙,当即决定明日就继续作大死,势要把宫内闹个鸡犬不宁!

但是殷少觉根本不管他有没有走流程接旨,吩咐完了就锁上临华殿大门走人,还带走了汪老。

没多久,王太医又进来了。

“乔大人,喝药了,这是我师父和我一起研究的新方子。”

王太医笑眯眯说道,

“师父说了,虽然毒药的配方还没找到,不好根治,但为了避免您的身体被伤了底子,还是要每日服药好好调养才是。”

“……”

呜哇!!

乔肆欲哭无泪倒回床上。

……

接连三日,乔肆都在想方设法闹出点新动静来。

第一日,他堵在皇帝上朝的路上,在路上还特地准备了石头,想绊一下抬轿子的人,结果到了中午才知道皇帝今日不早朝。

原来皇帝已经放话出去,要罢朝三日,说是病了。

他身体那么好,鬼才信啊!

第二日,他再次尝试了行刺,试图从树上跳下来砸皇帝,结果皇帝提前发现,直接改道走了。

而他下树后,在宫内转了一整天,都没再找到皇帝的位置。

乔肆怀疑皇帝在躲着自己,但他没有证据。

到了第二日晚上,宫中传出了奇怪的流言。

许多宫女、太监都声称自己见到了女鬼作祟。

乔肆对此嗤之以鼻。

这世上要真有鬼,那他就是最大的厉鬼了。

第三日,他故技重施,特意准备了一份‘厚礼’,说要献给皇上。

那厚礼是他好不容易寻来的马蜂窝。

乔肆已经有了八辈子的掏马蜂窝经验,自己一点都没受伤。

只要盒子打开,殷少觉就会被马蜂袭击。

殷少觉终于见他了。

然而锦盒打开,里面出现的却不是马蜂窝,而是一个精致漂亮的红珊瑚。

咦?

乔肆不理解,他只是随便拿了个宫内最常见的漂亮盒子,怎么里面的东西却掉包了?

同一时间,晋王打开了母后赏赐给宝贝儿子的礼盒,然后在遥远的宫外发出惨叫。

太后和晋王通气之后一致认定,这肯定是乔家的阴谋。

若非乔家,他们实在想不出还有谁会这么阴险毒辣,居然特意在晋王要去面圣的前一天害他毁容!!

太狡猾了!消息太灵通了!

太后安抚晋王,让他在府中暂且养伤便是了,一切有她这个母后在。

皇帝罢朝的第三日,已经有人发现吏部侍郎刘疏不见了,传闻是被皇帝治了罪。

不少臣子开始有了猜测,觉得是刘疏做错了什么事,害得皇帝病了一场。

第四日的早晨,皇帝依旧不早朝。

皇宫里再次出现怪事,御膳房直接发现养在笼中的活鸡活鸭竟在一夜间死去了,种在御花园已经活了三百年的古树更是一夜间枯萎,原本在初春冒出的嫩芽、花骨朵也全都掉落满地。

更有甚者,有人目睹了成群的乌鸦在紫宸殿上空徘徊,久久不散,不断发出悲鸣。

诸如此类的怪事层出不穷,一时间闹得人心惶惶。

紫宸殿内。

层层帷幔之后,皇帝正一本本批改奏折,一旁的汪太医还在屋内煎药,苦涩的药气充斥着每个角落。

关于那些传闻,汪太医也听到了不少,大多还是些对皇帝不利的消息。

纵然他允诺过皇帝,不会乱说任何事,此刻也有些坐不住了。

“陛下当真不去人前澄清一下?”

汪太医不太理解皇帝此刻的做法。

此时种种猜测都开始冒出,会闹得人心涣散不说,还会引得心有鬼胎之人开始趁机借鬼神之事传谣,单就为了一个乔肆、一个刘疏,实在没必要承受这样的议论。

“再等等。”

殷少觉看起来却丝毫不急,甚至有种预料之中的泰然,甚至将手边的奏折又换了一个,简单写上个阅字便扔到一边,

“很快就有人要坐不住了。”

见皇帝竟然是如此态度,汪太医忽然想到了什么,面露惊讶,

“陛下难道是……?”

……难道是故意将计就计,装作受伤中毒的是自己,好放长线钓大鱼的吗?

但后面的话,汪老并未说出,只是皱着眉头沉默了下来。

“好了,草民去把今天的药送去。”

正好今天的汤药也熬好了,汪太医端着碗站起身来。

“汪老留步,”

殷少觉却忽然说道,“今日不必多跑一趟,朕会叫乔肆过来。”

乔肆也闹了有许多天了,他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故意放任从未治罪,便是为了今日能陪他演完这场戏。

“这……”

叫一个刚刚入宫没几天的臣子到皇帝的寝殿面圣,合适吗?

汪太医正想着,暗卫已经奉命将人带来了。

砰。

也许是多带了一个人,今日暗卫的落地声格外的大。

殷少觉并未回头看,直接吩咐,“放床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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