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Chapter 10

这顿饭,其实并不好吃。

有色有香就是不怎么有味儿。

闻医生看着像个居家好男人,又是买菜又是买水果,但做出来的东西,实在不能用饭来形容,顶多是“人能吃的”。

好像只需要管饱存活就可以了,质量十分敷衍。

一盘菜不是萝卜就是青菜,还半生不熟,米饭咬着也有点硬。

祈无病吃了两口就不想吃了,但他自己更不会做饭,厨房都懒得进那种,实在没资格挑三拣四,他好好反省了下,做足了思想工作,把饭全扒进了嘴里。

饭桌上,闻医生秉承食不言寝不语的好习惯,一个字都不说。

饭吃完,祈无病要端着碗去洗,却被他阻止了。

理由只有一个,“你洗的不干净,我来。”

祈无病一个洁癖被另一个洁癖嫌弃,再多的负面情绪也因为某个宠物被生生压了下去。

但他和福哥的感情还没来得及培养,就被闻观拉到了房间里,还是被两个指头揪着衣服一角揪进去的,嫌弃恨不得写脸上。

房间里有张床,还有一个和床一样大的机器,是个筒形物体,插着各种各样的电流线。

祈无病好奇的围着这玩意儿转了一圈,二话不说就躺了进去。

闻观走进来,看到躺在上面十分乖巧的祈无病,无语了一会儿,问,“你干什么?”

祈无病戳了戳机器顶,“不是要躺这里面吗?”

闻观“啧”了一声,拉着他的脚踝就把他拽了出来,“这是我的按摩器。”

祈无病惊叹,“一个按摩器你搞这么大阵仗?”

闻观提了个凳子放到床边,“别说废话,躺床上,闭上嘴。”

祈无病发出一个短暂的“哦”,躺了上去。

枕头上是属于闻医生的味道。

淡淡的檀木香气,幽深又清冷。

像一个屏障瞬间将自己包围。

他躺在那儿,看着坐在旁边低头写字的闻观,很配合的没有张嘴说话,十分钟过去了,他没忍住,还是开了口,“闻医生,我就这么躺着?”

闻观点点头,“嗯,你睡觉也行。”

祈无病:“你不是洁癖吗,躺你床上睡觉,你不介意啊,那我.....”

闻观:“刚好要换新床了,没关系。”

灯火通明的霍宅。

三个人坐在餐厅,气氛冷凝,都没有说话,沉默的吃着饭。

许久,周华亭率先开口,“你什么时候带他去看病的。”

周卉拿着刀叉戳盘子里的肉,“......半年前。”顿了顿,她说,“次数很少,因为不敢频繁,怕你发觉。”

周华亭的声音有些颤抖,“那个闻医生,最喜欢窥探别人的秘密,难道你不知道?如果他发现了我们家的事,后果有多严重你知道吗?”

周卉一巴掌拍桌子上,“姐,如果放任霍乱这样下去,他迟早会疯,那时候后果又会多严重你有想过?!”

“不管他疯成什么样子,他都是我的孩子,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所以,”周华亭看向她,“你不要再插手了,明天就搬出去。”

周卉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你要赶我走?”

周华亭看着盘子里的食物,“嗯,明天一早,就送你走。”

周卉整个人都开始暴躁,直接把刀叉扔了出去,“凭什么让我走?!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

周华亭丝毫不为所动,态度很坚决。

周卉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怒火,举起盘子就砸向了霍乱,“他就是个杂种!灾星!他还是个没有心的精神病!应该去死!姐!你应该把他赶走!不是我!”

盘子扔的很准,砸在了霍乱的头上,血从他头顶缓缓流下,沿着光滑的额头流到了眼皮上,在睫毛尖滴落,像一滴血泪。

周华亭表情慌乱,拿着纸就要给他擦,却被他一把推开,朝周卉冲了过去,他抬起胳膊,狠狠砸向她。

一声凄厉的尖叫。

周卉的脸色苍白,眼泪鼻涕全流了出来,眼里是被剧烈疼痛刺激出来的片刻失神。

她放在餐桌上的手完全动不了了,手背上插着一个银色刀叉,整个叉子都没入肉里,穿透了桌子,鲜血不停往外渗,滑过桌面,和睫毛上的血珠同时滴落。

霍乱抬眼看她,嘴角上扬,笑的疯癫又张狂。

“你不想走对吗?那就别走了。”

.

黑暗像浪潮一样袭来。

祈无病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很放松,但大脑却很清醒。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竟然又回到了那栋房子,打开门,走廊扭曲着,似乎还在移动,墙上的画好像都活了。

还是那天的景象。

他现在可以肯定了,这的确是梦,可为什么会梦到这些?

他沿着走廊往前,脚步越来越沉重,身体也越来越累,不知道走了多久,又到了那个墨绿色的门。

这次更肯定了,这就是霍乱的房间。

门开了。

就像第一次见到的一样,屋子里放满了镜子,天花板都是能照出人影的镜面。

霍乱还是背对着他,听到声音,他扭过头,脸上的小丑妆容更加夸张了,嘴角的笑几乎咧到了耳朵,他问,“小叔叔,你的画,画完了吗?”

祈无病听到自己说,“还没有。”

语气里竟然带着恐惧。

霍乱一步步朝自己走来,肢体僵硬的像被拼接成的木偶,“那你来找我干什么?想看我表演节目吗?”

祈无病无法控制的往后退,好像自己的身体在被另一个人控制着,莫名的恐惧让他浑身发冷,后背已经湿了一片。

身体和情绪,全都不属于他。

他不停后退,看着霍乱离自己越来越近,直到咫尺距离,诡异可怖的男孩儿指着那些镜子,低语,“记住,别靠近它们。”

画面再次扭曲,像是被什么东西绞成了碎片。

他头痛欲裂,又一次睁开了眼。

眼前是陌生的天花板,还有一些小圈圈,一个接一个。

他扭头,闻观就在身边坐着,手里还拿着纸和笔。

“我刚才做梦了。”他说。

闻观看着他,“嗯,我知道。”

祈无病坐起身,“你知道我梦见什么了?”

闻观:“嗯,你告诉我了。”

祈无病有些惊讶,“所以刚才我是被催眠了?”

闻观看着他,“我是准备催来着,但你已经睡着了,猪一样。”

祈无病:“.....有发现我脑子里的不对劲吗。”

闻观:“发现了,你的记忆出现了断层,应该说,你大脑里残存了另一部分记忆,因为太过恐惧,就被压到了最底下......”

还没说完,祈无病打断他,“我懂你意思,就是说刚才的记忆是以前那个身体主人的,他死了,但是记忆残留没清完,我是重生的另一个人,借尸还魂,所以我时不时做梦就会梦到。”

他凑近,“对不对?”

闻观合上本子,语气温和,“你什么时候回家?我跟你一起。”

想在闻医生家住一晚的计划再次落空,祈无病不得不跟福哥道别,离开的时候简直热泪盈眶,他是真的想住在这个小破屋,这比那个大房子要有吸引力多了。

但闻观态度相当冷漠,油盐不进,软硬不吃,非要跟祈无病回家住。

到了霍宅,已经是深夜了。

整栋房子的灯都亮着,但没人,也没声音。

祈无病直奔霍乱的房间,闻观跟在后边儿,一本正经提意见,“深夜敲门,万一扰到别人休息多不好。”

祈无病收回手,“那你说呢。”

闻观淡淡开口,“直接把门撬开,就没有声音了。”

祈无病:“.....你撬。”

闻观:“我不会。”

祈无病:“那你怎么就觉得我会?”

闻观:“看你长得像。”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祈无病已经上脚了,不过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动手。

两个品质高尚的人最终选择了礼貌敲门。

好久好久,门才打开。

霍乱穿着条裙子一样的裤子,上身裹着被单,不伦不类的站在那儿,嘴上涂的口红像是被谁擦了,一圈的肉都被磨红了。

他脸上全是笑意,眼睛里亮晶晶的,“小叔叔,你回来啦。闻医生?你也来了?”他把被单裹的更紧了些,“有什么事吗?我刚才在睡觉。”

这看着可不像是在睡觉的样子。

祈无病指了指屋内,“我们能不能进去坐坐?”

闻观突然在后边儿来了一句,“这么晚打扰,不太好吧,无病,别闹了,走吧。”

祈无病怒目而视,“你他妈......”

闻观拉住他的胳膊就走,“确实太晚了,明天再来找你聊,你早点休息。”

霍乱疑惑的看着两人背影,喊了声“晚安。”

进了祈无病的房间,闻观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当自己家似的绕着转了一圈,开始脱衣服。

祈无病面无表情地看他,“闻医生,您玩儿我呢?”

闻观边脱边走向浴室,顺手把祈无病也拽了进去,他反手把门一锁,打开了花洒。

冰凉的水浇了两人一身。

祈无病瘫着张脸,等他的解释。

闻观靠着洗漱台,抬头看了看天花板,视线绕了一圈才绕回到祈无病的脸上,他压低了声音,淡淡的沙哑好像碾磨在耳边。

“这栋房子里,装满了摄像头和窃听器,你没发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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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Chapter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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