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观愣了一下。
透明的糖纸,浅色的光痕,明明从没吃过,但莫名有种熟悉感。
他想伸手拿,又觉得不太合适,只好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嗯,谢谢,你可以走了。”
祈无病还是没动,“我下次挂号排队,你帮我好好检查一下脑子行吗。我真的觉得自己病情加重了,可能有新的毛病。”他一脸认真,“这颗糖就是定金。”
接着拿出手机,“咱留个联系方式吧,方便交流。”
闻观说,“可以。”
祈无病看着他,“你手机号多少?”
闻观:“加微信吧,你给我留言就行。”
祈无病:“我不玩微信。”
闻观:“那你用什么?”
祈无病:“彩信。”
闻观:“......”
重生的祈无病即使拥有了年轻的生命和高科技手机,也并不会使用,摸索好久才知道发短信的步骤。
死之前的他用的都是跟不上时代的小灵通诺基亚,操作比一加一还要简单,哪见过这么朋克的数码产品,连屏幕触键都炫彩缤纷的。
俩人交换了号码,祈无病就走了,留下闻医生独自一人盯着这颗糖入神。
回到家后。
霍乱二话不说跑进了厨房,开始翻箱倒柜找吃的。
祈无病不慌不忙走在后面,没几步就裹紧了外套,家里的走廊比外面还要阴风阵阵,房间很多,但门都锁着,门把上都是灰。
拐角这扇门有点眼熟,墨绿的颜色,怪异的花纹,又是霍乱的房间。完全不好奇,他继续往前走,没几步又看到一扇,竟然和刚才那绿门一模一样。
祈无病总觉得这门是送上来给他开的,实在不好意思再拒绝这番好意,他按住门把,轻轻往下一拧。
“咔嚓”一声。
开了。
冷飕飕的,一丝光都没有,什么都看不到,越往里越黑。
祈无病往墙上摸也没摸着灯,倒摸了一手湿,还黏黏糊糊的,他皱眉,对这个触感接受无能,好奇心也没了,顾不得看手上到底沾了什么东西,转身就奔回房间,冲进浴室开始洗。
灯光下,他看到流下的水珠颜色从透明变成了浓黑,这竟然是一种胶状的黑色粘液,粘性很强,恶心得很。
祈无病现在满脑子都是后悔,搓了好多遍才出浴室,手都搓红了。坐在床边的地毯上,他拿出手机发短信。
-闻医生,我刚才进了间很黑的屋子,摸到一手黏糊糊的东西,像屎一样。
那边没有回应。
祈无病盯着手机屏幕开始等。
可能是闲的无聊,他第一次这么有耐心,一点都不急,
半个小时后,闻观回复了。
-你摸过屎?
祈无病:“......”
虽然很无语,但这四个字好像定心丸,他整个人都舒坦了。他把手机扔到一边,开始翻看这个房间里的东西。
画板有很多,杂乱的叠放在地上,上面的画和自己在网上看到的那些完全不一样。简直是两个人画出来的,两年前的色彩很丰富,画的风格很张扬自信,现在堆落的这些却色调阴郁,每一笔都像用尽了浑身力气,盯着看久了会很压抑。
祈无病一张一张的看,忽然发现了奇怪的地方,这些画好像是连接在一起的。
黑灰色的藤条横贯交错,边缘处又突兀中断,似乎每张之间都有连接。他试着开始拼凑,有几张还真拼上了,无聊的祈无病兴致大起,把所有画纸都铺在了地上。刚拼了几张,有人敲门。
祈无病走过去开了门,是周华亭,她穿着一身旗袍,笑意盈盈,“我做好了饭,一起吃吧?”
周华亭是个很会处事的人,说话客气又周到,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给足了选择的余地。
祈无病确实是饿了,没犹豫,跟着下了楼。
走到楼梯拐弯处,周华亭说,“你今晚好好待在房间里,不要乱走好吗?”
祈无病问,“为什么?”
周华亭语气柔和,“不要问,你只需要知道我是为你好就行了。”
祈无病完全不知道什么叫见好就收,不合时宜的好奇心被挑了起来,“为什么不能出去乱跑?那个黑糊糊的房间也不能去吗?里面是什么?墙上的东西那么恶心,是涂的屎吗?”
周华亭:“......”
她表情慌了下,一时不知道要说房间的事还是要先回避那个恶心的字眼。
周华亭有点应付不了现在的小舅子,只好拒绝和他再交流,两人沉默着到了一楼餐厅。
霍乱已经坐在了桌子前,手里拿着钢叉一个劲儿的戳盘子里的牛肉,很用力,不仅戳,他还在盘子上划动,尖锐的叉子摩擦在盘子上,发出刺耳的噪音。
周华亭坐到他旁边,完全不介意他的行为,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不一会儿,周卉端着两盘菜走了出来,脸色很难看,把盘子重重放在了桌子上,菜汁洒在边缘处,黏腻又恶心。
周华亭拿了张纸巾把菜汁擦干净,霍乱却不乐意,叉子在盘子上划动的声音更刺耳了,“你连端菜都不会么?”
周卉瞪他,“不如你来端?”
霍乱的小脸瞬间拉了下去,把盘子一摔,起身就走,又不吃了。
他气冲冲地上了楼,周华亭无奈的端着饭跟在他后面。
祈无病看的津津有味,边看边夹菜,吃的心安理得,十分享受这种吃独食的感觉。
小时候不管在寄养家庭还是在孤儿院,都是一群人围着一张桌子吃饭,每次都互相争抢,从来没吃饱过。那会儿他就希望,同桌吃饭的人都消失就好了,但一直没应验过。
现在他终于感受到了,嘴里的菜都越嚼越香了,实在是,美妙。
可惜的是,还没走干净。
周卉一屁股坐下,脸上全是愤怒,抱怨道,“你说他是不是欠打?一点教养都没有!我看见他就想锤他!”
祈无病敷衍地点头,“嗯,是啊。”
“今天医生怎么说?”周卉离他近了点,小声问道。
祈无病喝了口水,“问诊的时候我没在里边,不太清楚。”
周卉“啪”一下打在祈无病胳膊上,“你是不是傻,偷听啊!不然怎么能知道他情况!”
祈无病疑惑,“为什么要知道他的情况?这算**吧。”
周卉往楼上看了一眼,神色有些紧张,她声音压低了些,“霍乱这小孩儿,我怀疑他有很严重的心理疾病,也可能是精神病,我确定不了,闻医生肯定知道,但他不告诉我,我只是想搞明白,好做一些防护措施......”
祈无病更奇怪了,“你带他看病这个事,他后妈知道么?”
周卉这下是用气声了,“她不知道,我偷偷带他去的.....”
这三个人的关系,也太奇怪了。
祈无病的脑子稍微一动就想打瞌睡,他又困了,正想回房间,就感觉自己的右胳膊被一团温热贴上了。
“你.....上次跟我说的话,还算数吗?”周卉的声音响在耳边。
祈无病看过去,发现她的身体紧紧靠着自己的胳膊,一股浓郁的香水味儿窜进鼻子,呛的头晕。
祈无病面无表情的伸出一根指头,抵住周卉的肩膀坚定的把她推了出去,直到他们中间隔出两个人的空间后,他才开口,“什么话?”
周卉表情很不开心,她撒娇似的锤了一下祈无病的肩膀,哼哼唧唧地说,“这才多久你就忘记了......你说你很爱我,要跟我上.床,我一直在等你来,谁知道你说完就没人影了.....门儿都不出......”她睁大眼睛,“你还说要是你不爱我,或者变心了,就是狗!”
祈无病没稳住,被这番虎狼之语吓得直往后退,缓了一会儿,严肃道,“我,的确很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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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Chapter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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