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Chapter 7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到了那家新开的餐厅。

离得不远,人也不是很多,他们坐在靠窗一角,祈无病在最里面,被堵的严严实实,防止他逃跑,正对面就坐着那个少年。

旁边的程齐碰了碰他,“禧堂,点哪些吃啊?要不你点?”

佘禧堂接过菜单,毫不客气摁了一堆,全是贵的。

祈无病表情不变,手已经快抠出了血。

心疼钱,毕竟数目不低,也不知道叛逆小祈攒了多久,替他心疼。

五分钟过去了。

佘禧堂点了得有二十几个菜,终于他妈的良心发现住了嘴。

“喝酒吗?”

“六瓶吧。”

祈无病打断他们,“不,五瓶,省一瓶的钱还能买几包零食,你们喝,我拿的有。”

他拉开外套拉链,从里面的小挎包里掏出一个水杯,里面泡着一堆泛青的叶子。

离得最近的佘禧堂隐隐约约闻到了什么味道,他皱了皱眉,没出声。

程齐没忍住,说了一句,“......你到底受什么刺激了。”

祈无病挑眉看他,“活着就挺刺激的。”

“.......你怎么,现在变得这么像个人?”程齐问的真情实感。

祈无病噎了一下,“.....其实这才是我的本质,以前那都是伪装。”他不管前因后果先低头认错,“不管发生什么,肯定是我的问题,年轻气盛不懂事,你们就原谅我吧,咱继续当好兄弟。”

毕竟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许久的老油条,少年脸面那都是个屁,能屈能伸才是最重要的。

几个人的表情已经空白了。

佘禧堂还算淡定,一句话都没说,怀疑全在眼里。

等饭菜上来,色香味确实一绝,在美食的诱惑下,以前的祈无病渐渐被淡化了,大家品着嘴里的美味,对改变后的祈无病表示出了一点点善意和认可,连佘禧堂都不盯他了。

注意到他们的转变,祈无病很会掐时间的开始交心,“我其实是因为一件事受了刺激,才做出以前那些冲动行为。”

程齐咬着牛肉问,“什么事儿啊?竟然把你刺激成那样。”

虽说不清楚之前叛逆小祈和他们发生了什么,但不影响他的真情发挥,他开始无道德底线的讲故事。

“其实,我以前有一条狗,名字叫祈福,我经常叫他福哥,我们俩相依为命过了很多年,但因为我的家庭不允许养它,我只好把它偷偷藏了起来,所以你们一直也不知道。”

他喝了口水润润嗓,“后来,它丢了,我悲痛欲绝,情绪一度消沉,因此还患了病,所以.......”他没有再说下去,留下了充分的时间让他们消化。

没想到,这群小混混心还挺软,似乎有共情,都流露出很理解他的忧伤。除了佘禧堂,还是那副看穿所有的面无表情。

“但是刚才,我看见它了!就在那条街道上,唉,但我没追上,跟丢了。”他轻轻锤了下自己的胸口,“我真没用。”

“我永远记得它的样子,一身黝黑发亮的皮毛,四条腿修长有力,鼻尖上还有一小块儿圆形的白毛,非常有特点,非常好看,让人印象深刻。”

祈无病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外表描述了一遍,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如果这群混混听进去了,说不定以后能帮他找狗。

他正要跟这群小弟多聊聊沟通下感情,余光忽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闻医生,穿着白衬衣和黑裤子,没戴眼镜,骑着个扎眼的座驾,一辆很复古的二八大杠自行车,前边儿还有个菜筐,里面放着各种蔬菜。

竟然在逛菜市场。

祈无病跟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十分惊奇,起身就把钱付了,“我突然想起我还得去医院做检查,刚为了找福哥,把这事儿都给忘了,我先走了啊,你们吃好喝好。”

说完他起身就溜,留下几个人“啧啧”叹息,无一不对祈无病产生愧疚和自责,已经开始商量琢磨帮他找狗的事儿了。

佘禧堂听着他们讨论,不发一言,眼神古怪地看着窗外。

那个飞奔的影子去的方向,可并不是医院。

祈无病今天算是把浑身的劲儿都用尽了,还好闻医生速度非常缓慢,骑着车跟遛弯儿老大爷似的,慢悠悠的一点都不急。

还真在逛菜市场,逛的很认真,每个摊子都有驻足,像是在观察对比哪家更新鲜。

终于,他停在了菜场边一个老大爷的摊子前。

“吴大爷,我上次在您这儿买的青瓜还有吗?”

老头儿笑眯眯地回他,“有的有的,知道你常买,我特地进了很多新鲜的,你随便拿,哪个都脆!”

闻观没犹豫,很放心的拿了好多个,“可以了,就这些。”

祈无病头一回看见买菜买的如此愉悦的闻观,眼里全是猎奇的兴奋。

他像个跟踪偷窥狂一样跟在后边儿,亦步亦趋,看着他买完青瓜买哈密瓜,买完哈密瓜买小白瓜,最后菜篮子里实在装不下了,才准备离开。

气质优雅的男人连骑自行车都骑的很美观,在大街上格外引人注目。

祈无病越来越兴奋,这个感觉很奇妙,就好像曾经那个住在壳子里的神秘人终于露了破绽,让他得以窥见他的生活一角。

诡异的满足情绪充斥在祈无病心里。

出了拥挤的菜场,人不多,闻观骑得越来越快,他有点追不上了。

祈无病扶着一棵树喘了一会儿,两条腿跟灌了铅似的,索性坐在了地上,靠着这颗大树,眼睁睁看着闻观的身影越来越远。

唉,狗跟丢,人也跟没,烦死了。

他低头,难受地揉着额角,头晕目眩,眼前发黑,仿佛喝了假酒,弱成这样,真是让人感到无语。

还在自我唾弃中的祈无病,突然听到一阵车轱辘的声音。

“叮咚——”是清脆悦耳的车铃。

祈无病抬起头,黑色自行车的大杠就横在他眼前。

闻观一条长腿撑着地,居高临下地看他,“你的病还真挺重的,跟踪我?”

这次没了镜片的遮挡,能清晰看到他的眼睛,有点内双,眼尾上挑,很特别的味道,莫名有些性感。

他嘴角勾着,轻声说,“看着怪可怜的。”

然后从菜筐里拿出了一个青瓜,扔了过来。

这一点不像同情,反倒充满恶意。

祈无病握着冰凉又光滑的青瓜,闻着清爽的果蔬香,脑袋清醒了一点,他皱眉,“你给我这个干什么?”

闻观歪头,“你不就是循着这个味儿跟我的么,吃吧,给你了。”

话落,他骑着车就走了。

祈无病觉得自己好像被当成狗打发了,“......”

白跑一天的祈无病回了家,硬撑着冲完澡倒头就睡。

小青瓜放在床头,清香的气味飘了一夜。

第二天,睡醒的祈无病准备下楼的时候,发现他挂在那儿的假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到了餐厅,其他三个人已经坐在了桌前。

第一次这么和谐的一起吃饭,竟然不打架了。

祈无病喝着粥,抽空问了一句,“我挂在走廊上的头怎么没了?”

周卉僵了一下,“什么......什么头?”

霍乱吃着鸡蛋,脸上全是好奇,“小叔叔,什么头呀?”

周华亭语气平静,“可能是被谁拿走当垃圾扔了。”

祈无病说,“那是我昨天晚上在走廊上看到的,小机关做的还不错,不知道被谁远程遥控滚到我脚边儿了,挺好玩的,还会唱歌,丢了也太可惜了。”

三个人表情各异。

祈无病没再说话,埋头吃早饭,饭后洗了碗跟他们道别,直接去了医院。

他很老实的排队挂号,等到了中午,才终于排上。

进了办公室,他底气相当足,“闻医生,我这次是排队进来的,没有插队。”

闻观不慌不忙地戴上眼镜,拿着祈无病的档案看了看,露出模式化的笑意,昨天的恶劣好像都是幻觉。

“来聊聊吧,你的脑子到底有什么毛病。”

佘(she)禧堂,不是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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