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CT室。

“检查结果出来了吗？怎么样。”

梁兆远拿着片子在光下看，故意卖关子，一脸郑重的开口，“从目前的情况来看……”

江渝呼吸紧了紧，“很严重吗？”

“只有一点点的脑震荡，其他什么事情都没有。”

江渝松了口气。

梁兆远打趣，“怎么样，怕要你负责啊，本来脑子就不好使，这砸一下别傻了。”

谢心澄：……

她做了个深呼吸，“你不是外科医生吗？看得准吗？”

谢心澄不明白梁兆远为什么过来。

他将片子递给另一位房间里坐着的另一位医生，“全职好吧，再说是某人特定嘱咐我过来看着的。”梁兆远刻意将重音落在某人两字上面，丹凤眼直直盯着她，似笑非笑的。

“哎呦，还是有点晕。”

谢心澄捂着脑袋，装听不懂。

“回去注意休息，少熬夜少看手机少蹦迪。”

“谁蹦迪了。”谢心澄偏着身体直接越过他和后面的人说话，“不过医生我的脑袋真的没事吗？”

“没事。”

“哎。”梁兆远双手插在白大褂兜里，往旁边走了一步故意挡住她的视线，“居然不信哥。”

“我比较相信专家，对了，记郑以媛身上，下次让她请你吃饭。”

“别，我错了，忽然想起来一会还有台手术，先告辞了。”

看着那抹白色的身影，谢心澄啧啧两声，从医院出来回剧组的路上，给郑以媛发了消息。

那边起先是先回了一个冷冰冰的【哦】

谢心澄晃悠悠的翘着腿，

三、二、一．

叮咚。

郑以媛：【管我屁事】

郑以媛：【那孙子现在怎么样了】

郑以媛：【中午吃饭是自己一个人还是和别人，医院护士好看吗？】

“女人啊。”谢心澄颇似惆怅的摇摇头，托腮看着外面的风景，“口是心非的女人啊。”

她一转身，看见助理笑眯眯的。

“你笑什么？”

“我就是看你挺高兴的，跟着高兴，现在头还晕吗？一会的戏要不要和老师那边说一下。”

“没事没事。”谢心澄摆手，“就是当时挺难受的，现在还好，医生都说没事了。”

“那就好。”

到剧组后，谢心澄看到江渝正在和女一对戏，女演员身上穿着民国时期流行的洋服，裙子堆砌一道道褶皱，搭在男人的皮鞋上。

看起来格外亲密，听大家都喊她“翩翩姐。”

也是，不然为什么是男女主呢。

谢心澄某个地方刺痛了下。

不要乱想不要乱想，她进组是为了好好拍戏的。

“不是要去看拍摄进程吗？”

谢心澄撤回往那边的脚步，转弯去了演员休息室，“突然有些头晕，想休息一会。”

助理有些奇怪，还是说了声好。

刚刚下来的时候还蹦蹦跳跳的，怎么一下子就蔫巴了。

“阳光型小奶狗，美颜开这么大，划掉；黑丝禁欲男，这个看着还没有梁兆远帅呢，划掉……”

“要喝橙汁吗？”助理问。

刚才有个剧组的姐姐送过来两大箱盒马的果汁。

“好。”

她有气无力的回答。

谢心澄趴在桌子上，手指翻阅到下一个视频，看起来兴趣缺缺的，搭在凳子上的脚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

助理看着，不自觉拧着眉，拿了杯子。

果汁放在离门很近的折叠桌上，所以江渝一推门进来，就看见助理这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助理经不住事，叹了口气。

“什么事这么忧心。”

助理抬头一看，惊讶，“江老师。”

“你不用那么紧张。”

助理点头，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心澄姐好像不太开心。”

“因为受伤吗？”

“好像是的。”

另一边，谢心澄看的沉浸，丝毫没注意到两个人的靠近。

“怎么最近视频质量都不太好了，我的大数据你怎么不懂我了。”

翻到下一个视频，

屏幕里看着像高中生，镜头忽然拉近，伴随着配音，“姐姐，不要玩火，玩我。”

终于刷到个还不错的，谢心澄咬着手指，呵呵的傻乐起来，翻上去，“再看一遍，有点听不清。”

由于她手机开的外放，又加了两格音量，在江渝和助理走过去的时候，十分清晰的听着同一句话，

“姐姐，不要玩火，玩我。”

以及傻笑着的助理口中“心情不太好”的某人。

看帅哥，果然令人神情气爽啊。

谢心澄察觉到身后有人，抱着手机转头，看清来人后差点从椅子上滚下来，她条件反射的关手机音量，结果按成增加，

毫不意外的又重复一句。

啪的一声，谢心澄将手机屏幕向下按在桌面上，看着江渝眨了眨眼睛。

房间安静如斯。

助理观察两秒形势，十分有眼力见的悄悄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真实的情况是她都替谢心澄感到尴尬，后来碰到江渝又解释，“心澄姐平时不这样，她就是不开心的时候会看一下，嗯，转移注意力。”

江渝：“挺好的。”

他停了秒又说，“看来她天天都不开心。”

助理：……

越描越黑。

而此时。

江渝只觉得她是不是真的像梁兆远说的那样，砸傻了。

他咳了声，“你还好么，助理说你不太开心，我来看看。”

“啊。”谢心澄给台阶就下，没台阶也自己找，“啊，江老师，不行，我脑袋忽然好晕。”

江渝走近一步。

谢心澄靠着桌子，“完了，会不会有后遗症什么的啊。”

他声音冷静，“我问了梁兆远，他说不会。”

“但是好难受。”

她睁开一只眼，观察江渝的神情，“我感觉还是要休息一会。”

“行，我和导演说先拍下一场的戏。”

会不会被说是耍大牌啊。

谢心澄挽了下头发，“那倒也不必了，现在又突然好了一点。”

事已至此，江渝已看出来这里面有几分演戏的成分在。

小骗子。

但不管怎么说，今天她帮他挡了伤害这确实是事实。

江渝直起身体，“下午谢谢你了，你要是有什么需要的或者想要的，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最大程度的都会满足你。”

还能提要求？

意料之外的好事。

江渝白衬衫最上面的纽扣没扣，松松垮垮的，谢心澄穿的是平底鞋，一偏头不经意正看到的是男人两片平直的锁骨。

她原只是随意一瞄，这一看视线就像被定住了。

江渝注意到女人直勾勾的目光，偏了下身子，将衬衫往上拉了拉。

“不是。”谢心澄抹了下嘴角，“我不是那个意思。”

“嗯。”江渝拿起桌子上的瓶子又放下，有些不知道要做什么的样子，“我知道。”

明明是她应该觉得尴尬，怎么他看着倒有些不好意思？

“你说什么要求都能提？”

“嗯。”

“不许反悔。”

江渝眯眼看她。

“别太过分就行。”

什么算过分，谢心澄有意无意的不自觉往他锁骨上瞟，至于需要的东西么，有了。

谢心澄扶着额头，不对，砸到的不是这里，她换到后脑勺，“确实有点砸坏了脑子，我要吃点东西补补才行。”

谢心澄伸出三根手指，“饭，江老师请我吃三顿饭。”

江渝默了瞬。

难道不行？

“你刚说不太过分的都行，江老师不会连这个都做不到吧？”

“一个月。” 江渝看着她，“一个月内，你每天中午都要和我一起吃饭。”他像是为她考虑，“伤到脑袋确实要补补，不然真的落下什么后遗症就不好了。”

谢心澄：？

一个月。

她在《风华》剧组的时间好像就是一个月吧？

这就意味着在拍戏的这一个月内她每天都要去他的房车上。

不行不行不行，这太不道德了，不明显是碰瓷了吗？

她良心过意不去。

“三顿，三顿就行了。”

江渝摇头。

“听梁兆远说你这确实要一段时间的修养，我会安排营养师合理搭配每天的膳食，保证让你吃好。”

挺好的，就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于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谢心澄每天怀着良心谴责和胃的狂欢，不断出现在江渝的房车里。

某天经纪人来看她，

“我怎么觉得你最近胖了？”

“哪有。”谢心澄含泪咬下一口蟹棒，掐着饭点， “我这是被生活磨平了棱角，话说今天阿姨送饭的时间是不是晚了点。”

因为每天都在一起吃饭，她也对江渝有了更多的了解。

“你吃那么少？”

“不少了。”

谢心澄盯着自己面前盘子里的菜，终于明白江渝身材为什么那么好，他一顿饭都没动几次筷子，每道菜差不多就吃两口。

果然，人还是不能被表象所蒙蔽。

江渝先吃完饭没有立刻离开，就坐在她旁边看工作上的邮件。

他吃饭的时候好像不喜欢别人看着，所以平时中午大多时间车上只有他和她两个人。

江渝垂眸，食指在键盘上灵巧的敲击着，不时有几个电话进来，他都是简单的回复。

不休息吗？谢心澄咬了口皮皮虾，椒盐没撒匀，她呛的咳嗽两声。

面前多了杯水。

江渝在她身边打电话， “还是之前的价格，最多降低20%，不能少于这个数字。”

递给她温水，似乎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晴天，大片阳光透过车窗，刚好落在他坐的位置，男人背上像流淌着层金箔，碎分的额发，跳跃着的精灵。

江渝看过来。

谢心澄连忙收回视线，端起水杯小口小口喝着。

挂上电话，他又将另一边的抽纸拿过来，方便她用，然后继续盯着电脑。

谢心澄想到个问题。

“江老师。”

“嗯。”

她眼神无比真诚， “如果当时我真的被砸傻了，你会对我负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