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天气不错,下午时天空又隐约出现了阳光,气温升高一两度,草间的积雪也融化不少。
“后山有一种植物,我不知道它的名字,但是村长说可以吃,我刚来的时候村长还给我炒了一盘,挺不错的!”
云觅舟笑着走在最前面,她今天穿了一身轻薄白色羽绒服,帽子套在头上,一回头那双大眼睛笔直看向季颜,看上去玲珑娇俏。
“野菜么?”季颜两手揣在兜里,“什么颜色,长什么样?”
“绿色,就长植物的样子,我觉得植物都长一个样。”
季颜笑了笑,“那幸好你只是对种植大白菜感兴趣,而不是养殖家禽。”
“养家禽?”云觅舟低头想想,又突然抬起头两眼放光看向季颜,“啊,其实我一直想试试养兔子!”
“……”
季颜有些后悔自己提醒她这一茬。
“真的很想,要不你跟我一起养吧!”云觅舟挽着她的胳膊晃了晃。
“……”季颜犹豫一会,还是点点头,“好吧。”
反正在这里也没事儿做,后院宽敞,和云觅舟一起养一群小兔子想必也是件有趣的事。
“好!明天我就去找小启家长买点幼崽!”
云觅舟开心的大笑,笑声不偏不倚传到后面刘慎的耳朵里。
刘慎不禁啧了一声,皱起眉头。
这人连羽衣甘蓝和卷心菜都分不清,还敢养兔子?
是等着看她草菅兔命,还是半夜溜去她家偷偷帮她喂?
刘慎正想着这个麻烦的问题,转头忽然瞥见一旁默不作声的宋南雪。
在学校时刘慎已经是出了名的话少安静,但这个宋南雪似乎比他还要安静,甚至有些和正常人格格不入的感觉。
“宋老师。”刘慎凑到他身边,主动搭了话。
宋南雪愣了一下,转头看他,“你好。”
“你和季老师是一起来的吧?我听云觅舟说你们是熟人。”
“嗯。”宋南雪应了一声。
“……”
气氛顿时冷住。
刘慎没想到这人话这么少,一时间竟然感到尴尬。
看起来宋南雪并不是天生性格冷僻,他每次说话时都会看着刘慎,虽然没什么表情,但礼貌教养是合格的。似乎只是不知道怎么和刘慎沟通。
刘慎自认不是凶神恶煞的人,犹豫一会又问:“你以前是做什么工作的?”
“律……”宋南雪犹豫,摇摇头说:“我没有工作。”
他看上去年龄不大。刘慎想着,低头一瞥,又看见了他有些跛的脚步。下意识想要问他这样能爬山吗,但又觉得这样问似乎太冒犯。
刘慎把话咽了下去。
过了片刻,宋南雪突然主动开口:“今天中午季颜做了饭么?”
“我们三个一起做的,季老师负责切菜。”
宋南雪低着头,“她不会切菜。”
“自己吃的,凑合就够了。”刘慎笑了笑,“切的还算像模像样。”
“嗯。”宋南雪应了一声。
“宋老师,你的脸怎么了?”刘慎问。
“摔了一跤。”宋南雪咳嗽两声,抬头看向刘慎,“我很丑吗?”
刘慎微愣一秒,赶忙摇头,“没有的事。抱歉我只是问问,没有别的意思。”
宋南雪像是没听懂他的意思,应了一声默默向前走着,踩到一块石头还险些摔倒下去。
古怪的人。
刘慎心里想着,顺手推了一下眼镜。
话不投机半句多,刘慎不打算继续闲谈下去了。
两个女生在前面走着,他们两人一言不发跟在后面,一路上气氛还算和谐。
后山是未经开发的区域,村民们不常上去,当地政府也不打算管理,因此上山只能走最原始的土路。
云觅舟来这里半年已经野惯了,并不在乎自己的衣服会不会被弄脏划破,季颜也是豪不在意的样子,反倒是跟在后面的刘慎,看见地上的泥土将裤腿糊得一团糟,不禁皱起了眉头。
“你们小心点。”刘慎一手拨开眼前的树桠,一手拍拍裤腿。
云觅舟和季颜走在前面开路,刘慎看着她们那不靠谱的样子越发觉得不妥,只能回头看向宋南雪,“宋老师,我们走前面吧。”
宋南雪点头,和他一起拨开树桠往前方走去。
与季颜擦身而过,但谁也没看谁。
后山这边没有路,每次云觅舟来时都是凭天生方位感随机找路上下山,今天也不例外。
“这里很陡,小心一些。”刘慎说着,长腿一迈跨上一个大石头,回头看向宋南雪。
“嗯。”宋南雪一只手抓住旁边的树干,用力迈了上去。
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宋南雪转身蹲下伸出手,面无表情看向跟在他后面正准备爬上来的季颜。
季颜一怔。
“拉住我。”宋南雪说。
“不需要。”季颜闷闷回应一句,转头就要去拉树枝。
眼看着她轻而易举便爬了上来,宋南雪却忽然起身揽住她的腰。
这下原本站得稳稳当当的季颜硬是被他吓了一跳,身体一晃就要向后倒去。
那瞬间季颜连怎么骂死他都想好了,但他收紧胳膊用力挽住她的后背,两人立刻牢牢贴在一起,愣是没一起滚下山去。
“宋南雪。”季颜咬牙,抬头看向他。
“怎么。”宋南雪缓缓放开她,垂眼看她片刻,又转头往前面走去。
这小子刚才哪儿来的力气?
季颜不知道,并且想揍他。
爬上大石块后视野立刻开阔很多,继续往上走便到了一片平坦空旷的山林。
这里湿度高,山顶温度低,蒸发的层层山雾缭绕在林中,使人如临仙境。
季颜从没见过这样的景象,云觅舟的身影就在咫尺之遥,但她随意向前走了两步,立刻不见人影。
“还真是山霭苍苍望转迷。”季颜说。
“不错。”云觅舟的身影又在前方出现,她的脸隐隐绰绰,“你可真会讲,我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只会说:好大的雾啊。”
季颜笑了一下,转头看了看其他两人,但山雾太大,看不见他们。
“你们小心一些,别走散了。”刘慎的声音在不远处传来,“这片林子多,雾太大了。过会温度再起来一些才能散开。”
“这里的雾一直这么大吗?”季颜问。
“冬天是这样的,有时候山脚下都是这样的雾。所以村民们很少来这边。”刘慎说。
季颜听到一些枯枝断裂细小声音,是他们走路时踩到了地上的枝桠。
向前走着,旁边云觅舟突发奇想:“在这里遇到蛇该怎么办?”
“它们在冬眠。”刘慎无语。
“冬眠只是睡着不是死了,万一我们看不清路一脚把蛇洞踩塌,它们肯定钻出来咬人。”云觅舟说。
季颜一愣,感觉她说的很有道理,正要附和便听刘慎说:“你深度睡眠刚醒来就能立刻调动全身肌肉咬人吗?”
“什么啊。”
“惊醒冬眠的蛇是可能造成它们死亡的,你小心点,别背上血债了。”刘慎哼了一下。
云觅舟气鼓鼓的,“我觉得你在骗我,季颜,真是这样吗?”
季颜摇摇头,“我不清楚动物世界。”
“宋老师呢?”
话问出去,半晌没人应答。
三人都愣了片刻,云觅舟又问:“宋老师?”
四周静悄悄的,连脚步声也没有。
季颜慢慢睁大了眼睛,突然意识到,从山雾出现开始她就再也没见过宋南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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