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的时空，为什么两个人的记忆会不同？

佐伊看着自己面前熟悉的小院，不太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而且……温予现在对自己的态度也很奇怪。

和之前所有的潜梦都不同，除了一开始温予主动牵过自己，之后alpha就再也没有靠近过佐伊，对方甚至给了佐伊一种她在保持距离的感觉。

这种微妙的氛围一直持续发酵到最后，居然连司熙宰这个小屁孩见到佐伊都开始躲。

原本闹腾不停的小孩这时候仿佛换了一个人。

司熙宰见到佐伊的时候不仅仪态端了起来，而且脸上也少了许多嬉笑浮夸的表情，像是一下成长了。

有时候连佐伊想找她问几句话，司熙宰腿上就跟装了风火轮一样，只要一遇到佐伊，就跑得跟兔子一样快。

佐伊为此抑郁不止，他等不到司熙宰开口，于是便只能将自己的最后希望寄托在了温予身上。

恰好这天温予给他送饭，到了之后也没有着急离开，只是默默地在桌旁翻着预言之书，耐心等着佐伊用餐。

佐伊只喝了一口鱼羹，便有些吃不下饭了。

倒也不是因为饭菜不合胃口，而是他自己心里藏不住事。

从温予一进来，他便一个劲地盯着温予看，似乎非要从alpha那张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

温予合上预言之书，抬眼看向了自己面前有些呆呆的人鱼，“是有什么想问的，还是说身体有什么不舒服？”

“没有……没有。”

佐伊眨巴了几下眼睛，然后又退缩一般嚼起了自己往日里最爱的鱼干。

温予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佐伊会撒谎，但眼下的情况，显然不是他不想说，自己就可以任由对方沉默的时候。

“说吧，不说出来，你心神不安，一直憋着只会身体更难受。我能力虽然有限，但只要是你想到的，我一定尽力去做。”

佐伊捏着勺子在碗底转了几圈，想找一个合适的切入点开始话题，而温予也没有催他，为了让他放松些，她也笑着将自己的目光转移到了桌上的饭菜。

佐伊深吸了几口气，像是在给自己的加油打气：“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客气，就像是在对待一个远道而来的朋友，而不是……不是伴侣。”

最后两个字人鱼几乎是咬着舌头含混说出来的，说完后他立刻不好意思地红了脸，两族听力都没有障碍的温予自然也不可能漏听。

温予没想到佐伊在纠结这个问题，她沉思了片刻，心里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告诉人鱼这件事情。

alpha的沉默助长了佐伊心底的恐惧，人鱼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眼前的状况，他踉跄地起身，不想跟温予如此近距离地相处。

温予见佐伊路都走不稳了，哪还敢让他乱跑。于是她赶忙扶住佐伊，然后用一种很纠结的眼神看着他。

“你不属于这里，也不属于我，不要想太多。”

温予摸了摸他的脑袋，“我其实是一个很自私的人，但现在的情况不允许我把你简单地占有，我们都知道最终的结局是什么，对于这种短暂的相遇……我已经很满足了。”

“小鱼，谢谢能出现在我的面前。”

佐伊不懂温予的话，但他能隐隐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不该发生的事情发生了。

“什么情况能让你犹豫？你应该知道……我是为你而来。”

“为我吗？”只是为了我？

温予缓缓地重复道，语气慢得像是在细细咀嚼着几个字里面的含义。

“如果是为了我，那你现在就更应该放轻松了，就把这次的经历当作一次短途旅行。现在的这个温予不曾参与过你的生活，所以没有资格插手你的一切……但，我很高兴有机会见到你。”

佐伊不解地坐回凳子上，似乎有些迷茫：“可是我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没说，你为什么不一样了？”

“因为我看到了人类文明中最伟大的奇迹。”

温予笑着看向佐伊，像是安慰孩子一样，轻揉了两下佐伊的脑袋，“我以前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真的会有这种经历，没想到在这种时候，还能收到这样的好消息……真的很感谢你的出现。”

“这能看出来什么？”

佐伊不敢相信地低头看着地板，现在除了自己手腕上的玉镯比较明显，其他的好像也没有什么可以证明他身份的东西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镯子竟然可以跟着跨越时空，一路跟随他到这里，难道就是它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可它为什么没有在前一个潜梦里出现？

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温予见人鱼一直盯着绞丝镯看，心里便有了七八分猜测，而那边搞不清楚状况的佐伊却萌生了另一个想法。

“这个镯子……好看吗？”

佐伊将小臂伸到温予面前晃了晃，大方地展示道，“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那你知道这个镯子怎么摘下来吗？如果能取下来，那可就方便多了。”

温予垂着眼，让人看不出情绪：“取不下来的，你别问了。”

“怎么会取不下来？你这也太敷衍了吧？”

佐伊不相信，非要拉着温予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温予神情略显复杂看向绞丝镯，然后便起身想要离开：“并非我不想告诉你，只是有些事情……连我自己都是解释不清楚，如果你真的事情的答案，那不如静下心来，想想事情到底是什么。”

“可是……”佐伊不肯放温予离开，在拉扯间险些摔倒。

不管是不是试探的手段，为了对方的安全，温予还是出手了。

扶稳人鱼的一瞬间，温予就知道自己完蛋了。

当一个人在不经意间退步的时候，那说明她已经失去了自己原有的底线和准则。

但此刻，她不是未来的那个自己。

这时候的温予有着自己意志，于是alpha像是被烫到一样，立刻抽回了自己的手。

佐伊感觉到了温予的抗拒，而他的身体从一开始的做戏试探变成了真的有些不适，他伸手扶在桌沿，头却止不住地昏沉起来，紧接着连腿都开始颤抖起来，几乎要跪倒到地上。

温予迟疑了一秒，而就是这一秒，让佐伊直接晕了过去。

“你……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啊……”

温予将人鱼抱起放到床上，她轻轻地将自己的精神力释放出来，在半空中汇聚成细丝状，然后一点点地渡给了床上闭眼昏迷的佐伊。

她不是什么烂好人，也不是什么正经人，过往的种种皆随自己的心意，但是对于现在的佐伊，温予不确定自己的贸然行为会不会给对方带来困扰。

如果会打扰到对方的生活，对他造成什么伤害……那温予宁可佐伊从来没有来到过这个时空，也从来没有遇到过自己。

这是一个错误。

虽然美丽让人留恋沉沦，但却不应该出现。

“老师，他是不是不舒服啊？”

司熙宰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溜了进来房间，她一边乖乖地趴在床边看着温予给佐伊梳理精神力，一边压低声音道，“我这可是第一次见人鱼也能这样的，要不是您叮嘱我，我说不定真的唐突到他了。不过……您为什么对他这么好啊？我以为您带他出来就是放生，没想到居然还一直带在身边。”

温予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分给司熙宰，她紧紧盯着佐伊，似乎要把人鱼此刻的样子永远地刻在脑海里。

“不会太久的，他不属于这里。我现在也只是短暂地照顾他一下，时间一到，他就离开了。未来是什么样，谁又能真的知道？毕竟没有谁会真的陪伴谁到永久。”

温予笑得有些苦涩，眼里却是司熙宰从未见过的柔情。

天真的公主不知道自己的老师为何而悲伤，她挺着自己的脑袋，骄傲地说道：“怎么没有啊！老师就一直陪着皇兄长大的，您将来也会陪着我和皇兄一起见证帝国的辉煌，未来虽然没有定数，但我们的生活却已经提前画上句号。无论什么时候，我和皇兄都会跟着老师一起前行的！”

司熙宰激情澎湃地说完这些，在意识到自己说话的声音有些大后，她看着床上脸色惨白的佐伊，有些做贼心虚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他的情况好像不太好。”

小公主见温予没有开口说自己，于是边探着头边小声嗡嗡道，“要是缺什么药，皇宫里有的，我这就联系人给送来，别真的出什么意外。毕竟这也是皇兄先出手囚禁的，怎么也得给人家治好了，不然这可是要被人诟病的……我可不想他的一世英名毁在这里。”

最后一句话含混得几乎听不到。

温予皱了皱眉，似乎对司熙宰的态度有些不满：“陛下有自己的见解，不需要别人置喙，你要是说话继续这么不小心，下次被人听见当心被罚。”

“我知道错了。”司熙宰手做拉链封口状，立刻认错。

“北三星那边需要开一个例会，我也需要准备一下后续的工作。”

温予似乎在思考接下来的事情，“在齐帅回来之前，他就交给你照顾了，我速去速回，估计不会超过两天。”

“麻烦公主一定照顾好他。”

温予不是不知道自己现在最好应该带上佐伊，但是……对方的身体状况显然不允许这样的奔波，她也不可能让佐伊因为自己的一点私心就陪着她到处跑。

“这镯子……”

司熙宰盯着佐伊手腕上的绞丝镯，显然也是真的塌背后的含义，小公主不可置信地看向了温予，“老师您选定的配偶就是他！可你们不是才见面吗？怎么就……”

温予默默地把自己的袖口收紧了些，然后微笑道：“事情稍有些复杂，但是确实就是你看到的这样。所以，你才把他拜托给你。公主殿下能做到吗？”

“当然可以！我义不容辞好吧！”

司熙宰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保护弱小omage这种事情，没有人比我司熙宰更合适了！皇兄都夸我最懂小o了，老师你就放心地去，这里交给我，肯定没问题的！”

为了早日回来，温予没有耽搁，只留下了一个带有自己信息素的抚慰针剂给昏迷的佐伊，然后她便匆匆踏上了前往北三星店飞行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