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乌云密布的脸出现在两人面前。这张脸生得阳光清秀，放在大学的校园里绝对能称得上是校草级别的帅哥。
林沅汐眯起眼睛想了半天，犹疑地叫了一声：“学...学长？”
小帅哥咬牙切齿：“好歹交往了三个月，我路过都能听得出你的声音，你连我的名字也不记得？！”
林沅汐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最后满脸歉意：“不好意思啊，大学里谈了四个，你是我大几时候的男朋友啊？”
“大三。”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
“哦哦！陆皖奕！”
陆皖奕冷哼了一声：“算你良心未泯。”说着挤了进来，一把拉上了门，耳朵竖起来贴在了一旁的墙上。
林沅汐和小柠檬对视了一眼，林沅汐故意提高了声音：“陆学长，你这是听什么呢？”
陆皖奕连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蹲下身凑近了林沅汐：“汐汐，相请不如偶遇，既然遇上了算咱们缘分。你今天这顿我请。不过你得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林沅汐和小柠檬齐齐拿起了平板开始点菜。
“我表哥在隔壁相亲。他这个人恋爱方面缺根筋，单身快三十年了，还没谈过恋爱。之前家里介绍相亲也不看，这回家里老爷子发话了，他这才勉为其难过来。老爷子让我盯着他点儿，适时给个助攻什么的。这不是巧了，他订的包厢就在你隔壁。”
林沅汐点好了菜，托着下巴瞧着他：“这包厢隔音效果应该挺好的吧，你在这儿也听不到什么——”
话音未落，就见陆皖奕在墙壁上那个疑似窗户的地方戳了个洞，林沅汐本以为那是装饰用的假窗户，没想到是真的，只不过是纸糊的。
“......”
小柠檬低声嘀咕：“汐汐，你前男友这什么素质？”
林沅汐啧啧道：“我想起来了，陆皖奕，我俩分手是不是因为你没有公德，开车时候乱扔垃圾？”
陆皖奕扶额：“你能不能记我点好？我那是敞篷跑车，那不是想耍帅摘墨镜时候没扔准，掉出去了么？”
“那你也应该下去捡回来，而不是一脚油门踩出去还闯了个红灯。你这个法外狂徒！”
“你以为我不想捡回来么？那个墨镜五千多呢。这不是想在你面前装个那什么嘛...早知道你有道德洁癖，我肯定当个五好公民。”
“现在摊牌了，不装了是么？”她指了指那个破洞。
陆皖奕看了一眼，忽然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他们来了。”
这纸糊的墙，隔音效果竟然还不错。对面说什么，林沅汐和小柠檬都听不到。两人对陆皖奕的表哥没什么兴趣，听陆皖奕的描述应该是个相貌普通，性格木讷的男人。
毕竟陆皖奕的家境很是不错，林沅汐勉强回忆起了两人交往的一些细节。他们大概是在一节博雅课上认识的，博雅课是全校混上的大课，每个学期都要抢。林沅汐凭借她打电竞练出来的手速抢到了最热门的博雅课。
上课正补觉的时候，忽然被人吵醒了。睡意朦胧地睁开眼，就看到了一张清爽阳光的笑脸。
有那么一瞬间，林沅汐心动了一下，但也只是一瞬。下一秒，她就继续沉沉睡了过去。留下了一脸难以置信的陆皖奕。
那之后陆皖奕就开始大张旗鼓地追她，什么拉一车九百九十九朵玫瑰洒在她宿舍楼下，在博雅课上突然播放混剪的“我爱你”视频，在学校的公告大屏上放告白宣言。还有在宿舍楼下点心形蜡烛告白，被保安一灭火器喷灭，在论坛里被嘲笑了许久......
那个时候林沅汐就应该嗅到这家伙骨子里的没有公德。
不过她当时烦心事儿一大堆，情绪低落到了极点。忽然有这么个人出现放肆地向她表达爱意，她索性也就接受了。
陆皖奕这人是个花花公子，平时特别好玩儿，那一阵子却忽然洁身自好，走哪儿都只带着她。记忆最深刻的就是陪着他天天泡酒吧，纸醉金迷。
起初她觉得人生就这样**堕落下去，这样心里溃烂的伤口就感觉不到痛了。时间久了，只觉得索然无味，于是提了分手。
两人分手得十分和平干脆，就在快期末考的那天，她在图书馆复习，他屁颠颠给她带了小蛋糕当晚饭。笑着打开，一边絮絮叨叨约她今晚泡吧。
她转头跟他说：“陆皖奕，我们分手吧。”
陆皖奕的手顿了一下，拆开了小蛋糕推到她面前，语气也没有丝毫的变化：“好啊。那你先把小蛋糕吃了，别浪费。”
说完起身就走了。
这一段感情开始得人尽皆知，结束得悄无声息，甚至在林沅汐的心里没有留下什么涟漪。
小柠檬踢了踢林沅汐，当面互相发着微信。
“你前男友虽然没什么公德心，但这脸是真的帅，又这么有钱。你怎么随随便便就放手了？”
“没感情了呗。”
“我看你就是没有心。就说说你谈了这么多男朋友，对谁动过真感情？”
“每一个。”
小柠檬发了个无语的表情包。
“你别不信。他们每一个都曾是我心尖尖上的人。”
“你是榴莲是么？心尖上能住这么多人......”
两人正贫着，门口传来了轻轻的叩门声：“您点的菜到了。”说完轻轻拉开了门。
林沅汐扬起嘴角，正要看看服务生看到那个洞是什么反应，一抬头，就看到陆皖奕抱着胳膊倚靠着墙，一脸深沉。他的脑袋刚好挡住了那个洞。
服务生瞧了他一眼，只觉得这客人怪怪的，但也没说什么，摆好了盘就退了出去。
陆皖奕也不拿自己当外人，坐到了林沅汐的身边抽出了一双筷子：“汐汐，我记得你以前只喜欢吃火锅，让你吃日料你都嫌口味太淡。怎么现在口味变了？”
“年纪大了，开始养生了。”
“可是在我眼里，你永远都只有十八岁。”
小柠檬皱起了眉头：“这位帅哥，你油花子要滋到咱们菜里了。”
陆皖奕的胳膊撑在桌上：“这位美女看着有些脸熟啊，哪里见过？”
“网红美女小柠檬。”林沅汐介绍了一下。
陆皖奕恍然：“原来是你啊。我刷到过你的抖音，真人比滤镜里要自然好看太多太多了，我都没认出来。”
小柠檬咧嘴笑了：“真的吗？诶，我就说我滤镜开太大了，我助理非要说滤镜开着显脸小。”
“你的脸还不够小吗？你的这个助理审美还是不行。有些人开滤镜那叫开美颜，但你这样的美女开了滤镜，是明珠蒙尘。”
林沅汐忍着笑意，什么叫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小柠檬被夸得笑容一直就没从脸上下来过。
她夹了一块三文鱼刚放到嘴边，陆皖奕忽然扭头凑近她：“汐汐，这么久没见，你恋爱了没有？”
“她单身。”小柠檬抢答道。
林沅汐蘸了点芥末，把三文鱼塞进了陆皖奕的嘴里：“怎么，想复合？”
陆皖奕被呛得眼泪都飚了出来，半晌才恢复过来：“想啊。当年那是我不成熟，做了很多幼稚的事情，也没什么公德心。现在我不一样了。”
林沅汐的目光上移，看向了窗户上那个洞。这公德心看起来也没多多少......
陆皖奕立刻按下了召唤铃，服务生推门进来。他指着那个破洞道：“不好意思，我刚刚差点摔倒，扶墙的时候不小心戳了个洞。造成的损失，我照价赔偿，一会儿结账的时候算在我账上。”
服务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怔楞了一会儿，才礼貌地说了一声：“先生您稍等一下，我请示一下我们经理。”
过了一会儿，服务生送来了一张账单，又礼貌地退了出去。
陆皖奕晃了晃那张账单：“怎么样，我是不是和从前不一样了。”
“是不一样了，知道为你的公德心买单了。”
“那复合的事考虑不考虑？”
“算了吧，兔子不吃回头草。”
“是好马不吃回头草...不是，为什么呀？男未婚女未嫁的，你哪点看不上我？”
“你真的要我直说吗？”
“你说，我能承受。”陆皖奕一脸视死如归。
“我觉得你......不学无术，成天就知道瞎混，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二世祖。”
陆皖奕怔怔地看着林沅汐，目光有些深沉：“汐汐，知音难觅啊。你竟然能看出我的本质，可见我们心有灵犀！”
小柠檬嗤笑了一声：“你的本质也太容易被看透了吧，正要这么算，我都能算你的知音了。”
陆皖奕一摆手：“不好意思，虽然你也是个大美女，但我的心里只容得下汐汐。”
看他这混不吝的态度，估摸着就是说着玩玩：“行了，别贫了。你表哥相亲怎么样？成功了吗？”这话题转折十分生硬，却很成功。
“他啊，老样子，成天以为自己是霸道总裁，沉默寡言的。都是人家姑娘在找话题，他就一锯嘴葫芦。八成还是老样子。”
“你说你要是把你的油分他一半，他是不是就能追到女生了？”
陆皖奕捂着心口道：“扎心了，汐汐，我哪里油了？柠檬妹妹，你评评理，我夸你漂亮是因为我油嘴滑舌，还是因为我实事求是？”
“实事求是。”
“你看吧。”他顿了顿，“再说了，我表哥也不需要追女生。追他的人能从这里排到纽约，就是他自己不开窍。”
“不会是，喜欢男人吧？”
“不能......”陆皖奕忽然想起了什么，惊骇道，“还真有点可能。他有个发小，从小玩儿到大，是个男女通吃的家伙。长得那叫一个妖孽，跟我表哥关系巨好。难道......”
林沅汐拍了拍他的肩膀：“这都什么年代了，这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我就知道我女神是开明大度的，要不你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呗？咱俩就算分手了，做朋友总行吧？”
林沅汐没有理由拒绝多一个朋友，当着他的面解除了黑名单的设置。小柠檬瞧着这家伙笑得脸都开了花，觉得他如果有尾巴，现在一定摇得贼欢。
做朋友这么多年，她习惯了不当电灯泡，适时称有事离开。林沅汐也不太想和陆皖奕单独相处，于是也起身要走。
陆皖奕立刻眼疾手快拎起了林沅汐的包，防止她开溜，临走时还看了一眼隔壁的表哥。出门时他嘀咕道：“我表哥这回好像有戏，他好像跟那个美女姐姐聊上了。”
“那提前恭喜你表哥了。”
两人走到柜台，林沅汐拿了一颗薄荷糖。刚剥开含在嘴里，一转头就看到陆皖奕摆了个风骚的姿势，单手的食指和中指夹着一张卡。
“您今天的消费一共是一万九千元，谢谢您的惠顾。”
林沅汐惊了一下，拿起账单看了一眼，皱眉道：“这窗户要九千多？”
服务生微笑着露出一口白牙：“是这样的，咱们的窗户的纸是纯手工制作的，且一扇窗户的纸是一体的，哪怕只是一个小洞，更换的时候也是大面积地换，所以会贵一些呢。”
陆皖奕拍了拍林沅汐的肩膀：“汐汐，不用心疼我的钱。为你花钱，我心甘情愿。”说完扭头在账单上签名。
林沅汐正要反驳他，忽然听到了熟悉的冰冷的声音：“真是巧啊，怎么哪里都能遇到林小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