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饶佑一这会儿结完账准备走人，到门口吓一跳“哎呦，您老爷子吓我一跳！”搂着他的肩膀“快快快，大冷天儿站外面干嘛呀。”

老爷子顺着他的力气进屋，扭过头把他当个屁。进了屋就用点劲儿挣开人，一言不发往后厨走，拐杖跺地的音儿一响一响的。

饶佑一也不敢走了，今儿就是不去也得把子蕴姑娘给哄好咯。不过他就只敢心里这么叫叫，挺大不敬是吧，可两人真真是忘年交。想着以前老爷子一有什么事儿，自己没咋着，他先哭得欢，可不就跟个姑娘一样，弄得自己想笑心里又揪得慌。

想着自己这小半辈子的经历，哪不知道人内心思值个几两。但对着这老头，再冷心冷肺，也没法儿不动容。

紧着上前几步“千错万错都是阿饶的错！老爷子您别生气，气坏了身体，阿饶不如意。”饶佑一这人在谁面前就三句话的耐性，唯独这老爷子，内时候是复健还是什么事儿不记得了，老爷子心疼的厉害，饶佑一就拿这话哄他。

这会儿老爷子听了，却更恼了“气煞老夫气煞老夫！”

“你这顽猴，几年了全世界到处跑，你就不知道还有个家？不知道回家？！好不容易来吃个饭，吃完饭就走！你呀，你…”重重得哼了声“看看你脑袋里装得什么，人家都说你一颗七彩玲珑心，我看就是个榆木疙瘩，榆木脑袋！”

这前儿他们在后厨，一群人不敢说话，也不敢动。有个年岁小的，估计刚来工作没几天，没忍住，笑出声。

经理听见瞪他一眼，这不动也得动了，准备过去扶老爷子，老爷子挥挥手“让他来，谁气我了让谁来。”

饶佑一仗着自己个子高，看见老爷子眼眶里转悠悠的泪。蹲下来，拿过老爷子的手，轻轻蹭着。

好一会儿，老爷子拂开人，拄着拐杖到食台上，招招手，经理端来一个木盘，里面装着一些小点心。

每样一个老爷子装到旁边的保温食盒里“哼，我怡然居的点心每天限量，让你小子等来了。”又拿出一碗糖水“你不愿意吃太烫的，这是温好的，回去正好吃。”

饶佑一走过去把内碗糖水端过来，揭开盖子吃了口“你这老头小气的很，这么好吃的糖水不让我知道，要不是我急着走，就这么生生错过去了。”

三两口剩下的也进肚了，老头子嘴犟的很，什么限量，估摸着是吃饭内两个点儿自己做的。

经理把食盒放在饶佑一手里，声音不大不小“陈记有点心，怡然居哪有什么点心，老爷子看您回来自己做的。”

饶佑一皱了下眉接过食盒，瞥了眼这人的名牌，刘羽，四十来岁，结婚生子得有了吧，还挺会来事儿。

饶佑一回头抱了下老爷子“可以啊，不比年轻时候差。”

老爷子美的不行“那是，人老了还是有点用的。”手拄着拐杖，一手背在身后看着他“我这生意好得不行，可没空送你。告诉你臭小子，吃完把食盒给我送过来，内些碟子碗盘可花我好些钱，要是缺了坏了你给我十倍赔，听见没有！”

饶佑一开车赶往会场，蓝牙接通打断了醇厚低缓的钢琴曲，啧，躲不掉“喂，嘛事？”

“哥~~~~到哪了？”成年男人的声音，但就是让人莫名觉得贱。

起码饶佑一心里是这样想的，有点烦“快了，刚吃完饭催什么催。”

“咳咳咳，哥哥，好哥哥，你疼疼我吧？”

饶佑一听得牙酸，半天都接不上话。

内边儿倒也了解他，嬉皮笑脸的开口“好阿饶，我工作室的钥匙就在你车门内兜里。哎，你知道的，我就是个贪财好色的小人。今儿这种机会我不可能放过，华明唐今晚必须再创新高！”

饶佑一被逗乐了“行，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能怎么办呢，哥哥我就帮呗。”

“就知道你最好了，爱你爱你muamuamua，工作室今儿没别人，放心去，我在会场等你~”

方向盘掉个头，倒是离得挺近，没一会儿就到地儿了。

说是个工作室，其实占地不小。

输入密码开了门，中式装修，带点儿南洋复古味儿。中间一面大的扇形落地窗，弧形绒面绣花窗帘，花花绿绿一片。

饶佑一往楼上走，红实木地板、楼梯、纯手工实木柜。没细看，但上面应该都做了花纹。他敲了敲，不错，又贵又难伺候，是秦雪绒的风格。

到了楼上，给了一个很大的空间做设计，白天的话采光会非常好。他拿着钥匙进了一间屋子，正中央是一个陈列饰品的防爆玻璃柜。两边儿实木柜里挂的都是衣服，用防尘袋包好。

饶佑一看了圈儿，都是自己的尺码，估计是春季的上新。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以秦雪绒那个疯劲儿，歇不多久又特么得去拍摄。

他走近，拿起上面写着佑一的防尘袋和一个蓝色丝绒盒找个袋子兜起来，锁好门开车前往最近一家酒店。

上到顶层，看时间才七点。这会儿陆陆续续应该有到的了，好像还有什么演出，也不嫌烦。

洗完热水澡，酒店叫的热茶也到了。饶佑一靠在卧榻上，刚吹干的长发蓬松，坠到腰际，带点儿天然的自来卷。

他喝了一壶热茶，又点了只烟。淡淡的烟草混着榛果味儿飘散开。

他往后靠了靠，闭上眼。常年因为畏寒的头痛这才缓解些。

歇了差不多半个钟头，他才动身。

驱车到会场酒店门口，前面迈巴赫下来一男一女，女士的旗袍不错，秦雪绒要是看见少不了一番点评。就是斗篷差点意思。

车钥匙交给泊车小哥，自己也该进去了。这时候就体现有司机的好处，但司机吧，哎，是个人麻烦就不少。

心里正发散思维，面上淡得很。正往前走着，后面一声饶先生给他叫回神了。

往后一看，哟，这不迈巴赫吗？看脸，挺眼熟，应该是吃饭前儿内姑娘。

冲着人点了点头，这斗篷不是这小姑娘的品味，估摸是旁边这大老粗选得。比他高、比他壮、就是心太粗，还小心眼儿。面上不说不说，心里不定怎么骂他呢吧。

哎，人生能有几得意，乐得眼下我便如意。

冲人展露个笑颜“姐姐。”

三人上了电梯，只有两人在交流。

舒云挽着岑扬的胳膊，掀开折扇只露一双弯弯的眼睛“饶先生，又见面了。”

饶佑一看着她“真是缘分。”

舒云看回去，似是羞涩“你我二人当真投缘，我应长你几岁。你若愿意，可唤声舒姐姐。”

电梯门正好开了，舒云缀在后面慢慢走。

两人并肩，饶佑一说“你当姐姐当上瘾了？”

舒云“别说，有点。晚上你走太快，我这儿正准备给你送条鱼呢。”

饶佑一“哼，你还挺好心？记着，下次请。”

舒云“啧，忘不了。怎么样，脸够黑吗？”

饶佑一“你是没站我角，您内娇羞一笑，他脖子上的青筋都起来了。”

舒云没说，那特么是想揍我。玩太过，这阵子加训跑不掉了呜呜呜。

收回扇子“小兄弟，先走一步了。”

这两个人倒是不客气，跟认识多久了似的。

饶佑一老远就看见秦雪绒那个坑货，染得一头浅紫色的卷毛，忒醒目。旁边儿一位打扮爽利的女士，两人应该认识。

他站在不远处看着，端起一杯酒想想又放下，要了一杯现榨橙汁。

内边儿，秦雪绒应该是看见了，两步走过来，张开手臂抱了抱饶佑一“真帅！怎么不早点过来，我都想死你了。”

饶佑一睨他“怎么，没搞头？”

秦雪绒喝了口酒“太粗鲁！”

饶佑一眯眼看着他“也是，要是有你哪还在这啊？”

秦雪绒凑近了“说什么呢，我是为了咱华明唐的发展，你也不看看凑上来的都是什么东西，我敢要吗我？”

这倒是句真话，两人十几年交情，比亲兄弟还亲这他都不提，就饶大美人这得天独厚的一张脸，加上这通身的气质，内些孬货给他们几辈子都赶不上。还敢伸手伯莱，呸！

饶佑一推开他“滚蛋，一身的酒味儿。你特么知道今儿我开车来，故意的吧你。”

秦雪绒放下酒杯“我最最想你了，嘴一个。”差点儿没让饶佑一抽开，放下酒杯，他冲内边儿努努嘴“公司的总监，设计部的，今儿我俩一起做公司车来的。”

饶佑一听见，举起杯子朝内边儿示意。随后俩人落座，晚宴的演出就开始。

秦雪绒还絮絮叨叨“哎，我这不，知道你回来了我就懒得开车，三两杯香槟还不至于醉。”

“反正今儿晚上咱还不回去呢，明天早上咱吃陈记行不。订怡然居的，我想吃怡然居厨子做的，老爷子好久没见我，指定想我了。”

饶佑一“奸懒馋滑样样都有你，倒是把我安排得明明白白，不愧是秦公子秦大设计师，脸皮就是厚。”

秦雪绒哼哼唧唧“你最好了你最好了，那谁让怡然居我订不上，人家根本不吊我。好不好嘛阿饶宝贝。”

饶佑一看他急眼了也不敢上手，倒是让他挺熨烫“你给我坐远点儿我就订，不然这辈子你都别吃。外头天天传咱俩搞基，说得跟真的似的。”

秦雪绒直起身子，象征性挪挪“听你的，我想吃内道青叶油茶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