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两点一线的日子，没什么好说的。

林亭和简云双待他都挺好的，淫鬼没出现，主子和叶语时如常。除了多认识了人，能去的地方也多了。林亭偶尔把挂牌借他，林宵梦就往藏书阁跑，看仙法，符箓，还有炼丹——不过这个看不太明白，分明都是汉字，排列起来却如天书。

要练仙法，就得先运气，但普通人可没有这个“气”。于是林宵梦就照着书中所说的法子打坐，想着能不能突然顿悟。

没，他坐一会儿就睡了。

林宵梦看的最多的就是符箓，有关驱鬼御鬼的，只要看见了就照着模样画在自己本子上。虽说没注入仙法的都只是一团乱字废纸，毫无用处。但他想着，万一呢？

丹药的房子实在是晦涩难懂，炼丹成本还高，林宵梦翻了几页就将它扔在了一旁。

……于是本着“只找驱鬼御鬼类符画”的目的，林宵梦将符箓这片区域翻了个底朝天，连不知多久没人看过的积了灰的都得翻出来瞧瞧。

最后虽说还是一知半解，但好歹记了慢慢一本子。他心满意足地将本子收在桌下的暗格中，听到窸窣的动静，看向窗外，叶语时和容昭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走了。

林宵梦赶紧跑出去：“主子万事顺遂！”

“承你好意啦。”容昭回头，目光落在他身上笑嘻嘻地朝他挥手，叶语时颇怀深意地向他看了一眼，整得林宵梦一愣一愣的。

二人起剑从断崖旁而下，身影消失在云海中。一旁去往清竹峰的通道也开了，林宵梦却顿了迈向这方的步子，跑回屋内打开暗格，从本子上挑了几页撕下，藏在袖中的兜里。

他抵达青竹峰时大概也正是通道将要关闭时。林亭瞟瞟他：“睡过头了？”

“哪能啊。”林宵梦摇头，“我主子今日将去历练嘛，他要晋升，我不得去好好送个别？”

“那是应该。”林亭拿扇子敲敲掌心，望望周围，“你主子这速度很不错啊，才上来几月时间。不过容家啊——”他顿了顿，“那倒是起步快些，但影响终究有限……嗯，还是很不错。”

林宵梦在林亭一旁慢悠悠地走：“怎么影响不大？”

“众所周知啊，下面灵气本就稀薄，入了门道的，修炼起来都举步维艰，更别说没入的了。像他们家那种，灵气会往那边跑，养人，和灵气的亲和力自然也高出一截。”

“不过，也只对刚开始感悟有用，后面就得看个人了。”

“哦……”林宵梦若有所思，“那我……”在容家也待了有几年来着。

林亭暼瞥他，折扇遮住嘴笑道：“可以。”

他开了门，拿扇子指指地上的蒲团：“试试？”

林宵梦故作矜持，先道：“你不会误人子弟吧。”身体却麻利坐下，仰头问：“怎么做？”

林亭没回答，反而笑吟吟地拿扇子支着下巴上下打量他：“你试过了？”

……林宵梦不知他又是怎么看的了，只得尬笑：“哈哈……是啊，但睡着了来着，自己来真的不行啊。”

“嗯，没事。”林亭绕着林宵梦打转，“方法呢，没有问题，你还是那么坐着就好。重点呢，是要细细感悟，你闭眼，感官聚到四周，延伸到屋外去。”

林宵梦点点头照做，想着屋外的景色，又小心翼翼道：“然后呢？”

“然后？闭嘴，别跟我说话了。放轻松点，但要凝住神，不然你又要睡了，失败了就别怪我了。”

……没说要怪谁啊。

八成是感悟到了些，听觉和嗅觉逐渐变得更清晰了。林宵梦隐隐约约听到瀑声，意识随着瀑声而行，到了片他从未见过的地方。

他确信自己从未到过此处，却总感几分熟悉。不知这般景象是否是他想象出的……继续向前，瀑声震耳欲聋，水流急剧而下，遮了满眼，没别的路可走了。

急流的水花溅待他神识上，有点痛。但林宵梦想着，只能往前了。这次之后怕是再也没了机会。

感悟应是到了边缘，有些难以维持了，像被阻绝了一般难以穿越。他再次凝了开始有些模糊的意识向前探去，却撞上片无形屏障，整片识海都跟着一同震颤了起来。

嗯，确实痛。

特么的跟撞了墙一样。

林宵梦脑子一阵阵剧痛，耳鸣声嗡嗡乱响，被瀑声轰鸣的杂声引得眼皮直跳。他神识一下子收了回来，背对着林亭的身子顷刻向下扎去，魂像要脱离了身体似的。一股腥甜漫上喉间，都要流出来了。

突来的变故搞得林亭一怔，不知少年怎么方才还平稳着却突然出了问题。没见有人感应个灵气都这么大反应啊……

来不及多想，他赶忙跪在一旁紧紧盯着呼吸急促，近乎支离破碎的林宵梦：“还好么？”

不好啊不好。林宵梦想出声回答，嗓子却像堵住了一样发不出声音。他缓了缓，那股尖锐的痛意总算是消散了些许，林宵梦被扶着勉强坐起，连一丁点吞下血沫的力气都没了。只感觉到它还是渗了出来，顺着下巴淌入了颈窝。

他抬起胳膊想要擦，软得没使上一点力，本是昏昏沉沉近乎睡过去，微风却贴上浸湿的后背，激得他打了个寒战。

于是林宵梦又费尽最后一丝力气，指了指喉咙摇摇头，然后直接晕死@_@过去。

林亭就见他不知做了个什么动作就无力瘫倒了，连忙伸手将他身体拥到怀中，瞟见他渗着血的嘴角，脉象也是极为萦乱。背后冷汗层出，凭空掐出一张符穿到了药房。

面前忽的变出个人，简云双想都不用想都知道是林亭。却见他还抱着个不知生死的，皱眉问道：“你干什么了？”

“我……就教他怎么去感悟运气啊。本来还好好的，忽然就出问题了。”将少年轻轻放在垫上，看向他有些苍白的脸色，“他现在如何？”

简云双俯身看了看，冷笑：“反正没死。”

临了末又补上一句：“你这个半吊子怎么敢教人的？”

林亭不语，转身从柜上拿下包银针放在一旁。简云双把着林宵梦的脉象，除了有些惊厥，似乎倒也也没什么问题。

林亭轻声问：“不需要吗？”

“嗯。”没等林亭放了心，又向神识探去，“病情升级了，这下是神识上的问题。”

……林亭还是稍稍放了心，既然简云双还有闲情开玩笑，应该也还好。

少年神识也已陷入沉睡了，无任何防备。简云双窥见他神魂稍有些缺损，倒也无太大问题，估摸着一小阵日子就能养回来。

本是想着现在就作些修补，却是被一阵力推了回来。探入的意识很轻，就是怕伤了林宵梦，但他能察觉到自己，多少让简云双有些惊讶。

不免正眼向林亭看去：“他悟了门道了。”

林亭一愣，难道他真的是教学天才？

“……跟你有关系吗？”简云双又冷笑，夺过林亭的扇子就开始往他头上敲啊敲，“也不说清不要勉强，也不仔细看着点。初次尝试的，能把住那个度吗？一不小心就是个神魂损伤。”

“……不过。”简云双叹气，“也是你发现了，要不然怕是都没人知道。他悟性很强，一般初次都是分出激烈神识，他却是将近分出所有了。没护法，这样很危险的。”

他目光落在林宵梦身上，眼里存着深深的凝重：“最怪的就是这点，他之前从未修行过，神识却格外牢，只是很轻微的损伤而已。”

林亭没回答，望着林宵梦不知在想什么。

简云双起身：“辅着点药养着，几日就好了。但这一月最好都不要试着下一步，天赋再好也不能乱造。他年纪还小，也不急，你问问他，还想继续当侍从吗？”

林宵梦醒了没立即睁眼，而是先感受着全身。仿佛被清泉滋润了一般，头也不痛了，只是四肢依旧无力，起不了身。

嗯，反正主子也不在……睡饱了再说别的。

于是他又迷迷糊糊睡着了，隐约中听到林亭似乎隔着点距离的声音响起：“这都一天了，真没事吗？”

简云双：“没事。”

林宵梦：确实没事。

又是一片昏沉，却并未持续多久。眼前逐渐漫开几分细微的亮色，明明身下还是柔软的床铺，眼前却是一片濛濛水汽。

好想动，动不了。分明是他屋后汤池的场景，中间一人半浸水中，长□□浮于水面，像帘子似的遮住了些许肩背，还遗着些许水珠。

应是察觉到了背后的视线，侧脸微微向他转来，眉目含情锁湿雾，水光映得那抹笑意越发潋滟，啧啧。

如果不是林宵梦自己的脸就好了，呵呵。

有病吧？

别太荒谬，他有这样吗？

林宵梦就这么绝望地闭上眼，不再理会。这哥们几天没见，又出来刷存在感了……

看到他洗澡了就非得让他知道吗，为什么还要进行艺术加工啊，好玩吗？恶趣味也要有个限度啊……

6.19 终于！就差一章就修好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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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梢上折枝剪流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