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枫收到了林之尔主动发来的第一条微信。

林乎乎：你在哪里？

枫：我还在R市，回不来。对不起。

林乎乎：不是让你回来。微博热搜，我看到了。

枫：哦，早上没吃饭低血糖而已。不用担心。

林乎乎：那发烧是怎么回事？（林之尔作为医学生的直觉，非常明白发烧不是好事。）

枫：可能感冒了吧，低烧而已。没事的。

林乎乎：看过医生了吗？

枫：小毛病不用看医生。（李枫可不敢跟林医生撒谎。）

林乎乎：地址定位发我。

枫：干嘛？

林乎乎：不想我去看你？

枫：想，特别想。（做梦都想。）

林之尔几经周折请到了年假，终于在热搜的第三天赶到了R市的影视城。

作为全国最大的影视基地，衣食住行各个方面，R市全城几乎都是在为剧组服务。

初来乍到的林之尔想要自己找人是不可能的，她果断联系了李枫给的助理电话。

李枫知道她来，特地吩咐了生活助理去机场接她。他没说明林之尔的身份，那个叫向天的男助理也不好直接问她。

“林小姐，枫哥还在组里拍戏，要么我带你先去吃点东西？”老板头一次交代这样的任务，向天生怕对这位不知来路的客人照顾不周。

“你们一般去哪吃？”林之尔问。

“我们要么跟着组里吃盒饭，要么就是点外卖。”

“那你们……枫哥呢？”林之尔比李枫大，他们同学也一般叫他枫子的多，称呼他枫哥还是头一次。

“哦，枫哥有时候让我们帮忙做点，有时候直接吃减脂套餐。”

“谁给他推荐的减脂餐？都有什么？我能看看吗？”林之尔一连串的问题。把向天都问住了。

“那个……我也不是很清楚……一般都是我们一个小姑娘在负责，她管枫哥的吃住，我负责行程……”向天回答地一脸委屈，不过这确实不是他的工作范畴。

“那能带我去看看吗？”林之尔还是不习惯叫他枫哥，“另外那个，你们李枫老师，最近有没有去医院做过什么检查之类的？”

“据我所知……没有。”向天觉察出这个女人来头不太一样，看长相和打扮都不像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用起了尊称，“请问您是做什么行业的？”

“我是医生。”只不过是产科医生，林之尔没说。

“哦，难怪。”那一定是枫哥请来的营养专家了。前几天李枫在剧组晕倒可把导演他们给吓坏了，还上了好几条热搜。“林医生，我可以这样称呼您吧？”

“都可以。我不介意的，反正也不是上班时间。”

“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枫哥特意交待我们要照顾好您。”

李枫怎么交待的林之尔不清楚，但这个向天好像是误会了。误会了他们是工作关系——李枫是林之尔的“患者”。

既然李枫都没说，林之尔也没解释。由向天带她吃了顿不错的晚饭，回到李枫所住的酒店。

“林医生，这个酒店住了太多剧组的人，单人间大床房不够了，您住标间行吗？”天已经黑了，向天想着安排林之尔去休息。

“我想先见见李枫。”林之尔告诉向天。这才是她此行的目的。

“枫哥今天估计后半夜才能下戏，”向天在心里盘算着李枫那排得满满当当的行程，“要么明天，明天给您约个时间？”

“不用，直接带我去他房间等他吧。”林之尔道。

哪有一个女的直接往男艺人屋里去的道理，向天被林之尔的想法吓呆了，连忙推拒道：“这不太合适吧，林医生。”

“哦，也对。”林之尔反应过来，可李枫应该正在忙，她联系不到。

看来也只能等他回来再说，林之尔客随主便：“那好吧，先开个标间给我。”

*

林之尔把房间号微信给了李枫，过了十二点他果真没有回复，干脆收拾收拾睡觉了。

半夜两点多，有个一身黑、帽子口罩齐全、一条很长的人来敲她的门。

林之尔迷迷糊糊地起身，却并没有被猫眼里的人吓到。那么瘦长的一条人，还能是谁？

甚至说她都习惯了他们这样的见面方式。

“乎乎～”林之尔刚打开门，就被那个人抱了个满怀。

虽然可能是天气转热穿的少的原因，比起之前，林之尔还是明显感觉对方的手感轻减了不少。那种脆弱感，比她在微博上看路透的时候更有冲击力。

“你怎么瘦成这样？”她发问，即是心疼，又是责备。

“还好吧，镜头上都看不太出来。”李枫那张脸一贯少年感十足，确实不适合诠释更加凌厉的角色。瘦下来反而能更符合他的年龄。

“都看不出来干嘛还要特意减肥？”林之尔不服气地质问。

“大家都在瘦不能我一个人胖，主要是我也没时间好好健身。”

“你现在这样还要健身？你这样发烧多久了？”林之尔把人领回屋里床边坐下，又从行李中掏出温度计、听诊器、血氧仪等一众方便携带的诊疗设备，准备都往李枫身上用一用。

李枫任她摆弄。主要是不敢不从，已经是高三时候养成的习惯了。

那时候的林之尔就会每天抓着他做题、做归纳、背课文、默单词……只要是她说的，他照做就是了。

“自己量过体温没有？”林之尔的语气比她对待门诊病人还要严肃许多。

“呃……没有。”李枫妄图含糊过去。

“发烧吃了药没有？”林之尔不给他机会。

“我都不觉得很烫，就没吃。”

“那你最近每天都吃什么？有没有好好吃饭？”

“呃……平时会吃鸡肉、坚果……”李枫也知道捡听起来有营养的先说，“还有各种沙拉……换着吃。”

“只有这些？”

“也不都是……”李枫小声辩解，“还有不少蔬菜，主要是这些。”

“那你一天能睡到几个小时？”

“五六个吧……”李枫又想了想，不过像今晚这样拍夜戏很常见，而跟林之尔撒谎可能后果更严重，“三四个也……也有。”

“明天，你几点开工？”

“好像是十点半。”

“那行，明早八点以前找个医院抽个血。医院知道怎么去吧？”林之尔担心情况如她预想的一样不乐观。

“姐姐，那可得六点多起床啊！”意味着李枫只有三个小时可以睡了，加上洗漱入睡还可能不到三小时……

“所以现在赶快回去睡觉！”

“我不想回去……”好容易来了，李枫就没想着走。

林之尔看了一眼房间的布置，分别指了指两张床：“你睡那，我睡这。”

“那我去洗澡。”李枫一脸疲态，讲话都觉得辛苦。

林之尔上前摸了摸他的额头，还在发烧。又凑在他跟前闻了闻，确实没有明显的汗味，问：“每天都洗？”

“也不是……有时候太累了就直接睡着了。不过，昨天洗了的。”李枫解释道，又怕她嫌弃。

“你发烧不用每天洗，怎么舒服怎么来。”林之尔温柔地说，她是一个没有洁癖的医生（仅指在医生堆里那种）。

“你能去的最方便的医院要多久？我给你上闹钟。”

“上六点半吧。我找司机带我们去。”李枫掏出手机发信息给工作人员，剧组的人不少被迫成为夜猫子。

林之尔以照顾病号的标准给李枫铺好了床，等他刷完牙把他安顿进被子里。

“发热容易怕冷，被子不够叫我。”

生病的时候最脆弱，李枫也不例外。

“乎乎，抱～”他实在太困了，说话都有气无力的。

林之尔也不吝啬，温柔地俯身搂住他，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随着她的凑近，李枫盯向她的嘴，问：“可以亲吗？”

“你。病。了。”林之尔疑惑地看着他，总不至于……以他们二人的以往经历，她不可能不想歪。

“会传染吗？”李枫委屈。

“不会。”林之尔摇头，李枫又不是感冒。

遂即他啄了一下她的唇，并不带那些旖旎的情绪。

林之尔又贴回去，抬手轻轻蹭着他的头发，仿佛在夸奖一个做对事情的小孩。

李枫一把掀开被子，另一只手顺势把林之尔搂进怀里。

“别走。”他需要一个怀抱，来自她的、温暖的怀抱。“这样就不会冷了。”

佳人为伴，一夜无梦。

*

闹钟准时响起。

昨晚是李枫睡得最好的一晚。

林之尔睡觉之前喝多了水，眼睛肿得险些睁不开，迷迷糊糊推了推身边的人：“枫枫，起床。”

李枫习惯了被人叫醒，这并不意外，可发现怀里睡的是谁，才模糊记起昨晚事情的来龙去脉。

“你怎么真的来了？”

“还不是担心你把自己作死。”林之尔嫌弃地说。

这个出发点李枫很受用。

“作死倒是不至于。”李枫减重是照着同行们推荐的方法，“其他人减肥效果都不错。”

“你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我是医生。我不会同意你这么折磨自己的，这都瘦的皮包骨头了。”林之尔戳了戳他紧贴着自己的肋骨，本来就没什么胸肌，现在更单薄了。

“会没有足够脂肪保命的。”林之尔很认真，那神情跟高三的时候一模一样。

李枫忍不住亲了一口，双手不住摩挲那肉乎乎的小骨架。（一般人跟李枫比骨架子都小。）

林之尔被这么一折腾彻底醒了，推开他：“等今天医院化验结果出来再说。”不给他蒙混过关的机会。

“我们吃青春饭的，三十岁之前拿钱换命，三十岁之后拿命换钱。没办法的。”每个行当都有它辛苦的地方。

“那你有本事三十岁之后不要来见我。”

十一：李枫时年二十八岁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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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他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