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无羁被晃悠着抬下山去,心中已然明了,这些身着锦衣的武士必是太子的扈从,守在道观静候邪月降临。却不想阴差阳错,竟将自己擒住,也不顾自己这身形模样哪有半分道士的样子,抓了便要押下山去交差领赏。刹那间念头一转,又忆起自己出山之前才将太子砍伤,此番下山若被认出,岂不是要被治以重罪?性命攸关,还管他什么道士不道士。
这群锦衣卫仿若训练有魔性一般,一路上无人喧哗吵闹,无人高谈阔论,更无人叫嚷着索要多少银钱,只是迈着矫健的步伐匆匆赶路。因其速度奇快,又行于山路之上,只听得两侧树枝被风掠过发出的噪响,并未太过惊扰周边的生灵。
“此般顺遂的路途之中,定要有不顺之事横生。” 紫色流光之下,一位黑袍童子立身于树梢,暗自呢喃,悄然等待着那不顺之事的降临。然而,一路之上有黑鹤相随,竟是诸事顺遂。黑鹤扬起双翅,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对自己算错之事颇感懊恼与不解。
锦衣卫脚程如风,不多时便抵达时家庄。太子已然被包扎妥当,四妖正叫嚣着要擒住邪月报仇雪恨,时庄主却依旧昏迷未醒。抓住邪月的消息传进庄内,众人便在主厅寻了座位静候,太子仍在思忖如何收服邪月,四妖却在私下悄然递着眼色,太子过于器重邪月对他们而言绝非好事。
时无羁被扔在地上,像个破旧的布娃娃。太子见状,急匆匆从主座上下来,一边快走一边对着周围的手下怒喝:“你们这群蠢货,怎可如此对待仙师?瞧瞧你们干的好事,这和对待那低贱的猪狗有何分别?仙师可是本太子诚心要请来的贵客,你们这般无礼的行径,简直让本太子羞于面对仙师。” 那话语就像连珠炮似的,噼里啪啦地响着,太子几步路的距离,却仿佛要把心中的愤怒与懊恼一股脑儿地倾倒出来。
待他终于走到时无羁面前,手忙脚乱地去解时无羁手脚上的绳索。时无羁却突然像个被触动的弹簧一样蹦了起来。他本想着来一个潇洒的鹞子翻身,然后瞅准机会逃离这个危险之地。可手脚被绑得太久,刚刚一松绑,酸麻之感就像无数小虫子在啃咬着他的四肢,只这么蹦了一下,就 “哎哟” 一声,重重地摔倒在地,脸上满是痛苦的扭曲。
太子先是一惊,随后满脸疑惑地打量着时无羁,道:“你这…… 你这模样,怎么看也不像是那传闻中的道长啊。”
时无羁躺在地上,没好气地哼道:“哼,太子殿下,您这可真是好眼力。您的手下也不管我是不是,就把我抓了来,也不怕抓错了人,触了霉头。”
太子终于认出了时无羁,这衣衫褴褛的模样,加上饿了些时候,时无羁看上去竟有些样貌变化。太子旋即瞧了四妖一眼,便懒懒地丢下一句 “先抓起来吧!关入水牢等候发落。”
时无羁在心中将邪月催促了八百遍,眼瞅着就要到顾师傅家隔壁了,心中知晓顾师傅近日有怪异之事发生,暗自猜测水牢就在顾师傅家近旁。时无羁时而憨傻,时而透着几分聪慧,真真是个聪慧的傻子。
邪月未至,水牢已临。时无羁 “扑通” 一声被投进水牢,锦衣卫锁上门后便转身离去。时无羁原以为水牢深不见底,谁知还未扑腾几下便站了起来。原来时无羁身高八尺半,水牢的水深仅至他的腰部,只是脑袋快要触到水牢笼子的顶部了。说是水牢,怪异的是并无多少恶臭之气,时无羁一时也不知缘由,只好呆呆地站在水牢之中。
在黑鹤童子的传讯之下,正在四处广发消息的邪月与铁师兄终于得知时无羁被囚禁之事。
“关了便关了,他们一时半会儿也不敢将他杀害。时庄主醒了吗?” 铁师兄倒是颇为豁达。
“尚未,听闻派了两名医师施针救治,却也未见好转。”
“那便莫要着急了,先散发一些消息出去,探问那四妖的宝物从何而来,再问问这太子到底有何企图。” 铁师兄一开口,便透着一种铿锵有力之感。
“我说,二位,你们好歹也是修成的杂仙与树精,这般低劣的宝物还需散发消息海捕吗?” 黑鹤对邪月与铁师兄的做法甚是不屑。
“这四个小妖,要灭掉并非难事,只是这宝物不知是何人之物。妖的宝物要么是自己修炼所得;要么是师傅所赠;要么是通过邪门歪道偷抢而来。” 铁师兄依旧好脾气地分析着。
“哟,分析这么多,不就是怕那宝物的主人背后有师傅,怕得罪不起吗?”
“好、好、好,咱们的小黑鹤啊,就要修成正果了!”
两人一鹤正在打趣调侃之时,旁边的杉树枝突然微微晃动。铁师兄凑近树枝,将耳朵贴在杉树枝上。
“这四个妖,皆是虫子精。法器是雷神的小舅子的表外甥女的,那小娃儿吃杨梅的时候吃醉了,被四个虫子精偷了法器,自行修炼成人后投靠了太子。” 铁师兄翻译着杉树的话语。
“他们可有伤天害理之举?” 邪月开口询问,铁师兄便知晓他所言的是时无双。
“并无,他们买下顾师傅邻居家的宅子饮酒作乐,不知有何意图,目前尚未有人受伤。”
“那时无双去了哪里?”
两人一鹤对视一眼,便飞身朝着山下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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