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晴晴是李恒的亲妹妹，一向很活泼可爱，每回沈丹姝见到她，那孩子总是笑哈哈的，在小区里呼朋引伴，俨然是个孩子王。

有几次，沈丹姝撞见她和其他小孩一起玩游戏，李晴晴总是负责指挥，占据主导地位的那个，她胆子大，别的小朋友不敢去的地洞、空房子，她敢去，别的小朋友不敢抓的虫子青蛙，她都敢上手。

沈丹姝特别喜欢她，“她长大了肯定跟她哥哥一样。”

许楹看她一眼，再看一眼吊儿郎当，正扯着一个跟班的耳朵不知在吩咐什么的李恒，总觉得这句话不像是夸奖。

“咳……咳！”沈丹姝清了清嗓子。

她摸了摸脸，回到正题：“在晴晴失踪前一段时间，她突然变得很不对劲。”

那么活泼的孩子，突然变得孤僻，不再跟平时那些小伙伴一起玩，从学校回来，就闷在家里，要么看电视，要么望着窗外发呆。

那段时间正好在播一个卡通片，在孩子间特别火爆，李家人也没多想，以为她只是想看电视，小孩子没定性，一天一个样也很正常。

有一天，李恒放学回家，妹妹坐在电视机前，他也坐过去，摸了摸她的脑袋问：“晴晴在看什么啊？”

电视上在放那部卡通，获得超能力的小学生正在抓捕坏人。

晴晴眼神放空，“要飞起来了。”

李恒没听懂，他以为妹妹在说卡通里的人物，就没在意。

没过两天，李家父母突然接到学校电话，晴晴出事了。

她从二楼跳了下去。

家人匆匆忙忙赶去医院，当时晴晴还昏迷着，幸运的是她跳的那栋楼底下是一片草地，早上才下过雨，土地湿润草皮柔软，她身上几处骨折，却没生命危险。

再加上当时有一个老师在楼下看见了这一幕，及时通知送医，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问题是，那是一栋废弃楼，在学校操场后面，需要穿过一片小竹林才能到，平时根本没人会去。

那天也是赶巧，体育老师在操场旁边的器材室擦篮球，从窗口看见李晴晴穿过操场，独自走进竹林里。

一开始他以为她是贪玩，可是过了几分钟，还不见她回来，他有些担心，便跟了过去。

隔着远远的，他就看见李晴晴在废弃楼的二楼，跨在栏杆上，两条手臂张开，上下挥舞，然后跳了下去。

老师吓坏了，飞奔过去看情况，虽说是二楼，但孩子还小，万一磕到头后果可能很严重。

晴晴的小腿以一种不正常的姿势扭曲，她满脸痛苦，可是嘴角往两边夸张的拉扯，像是在笑。

在晴晴醒来以后，家里人问她为什么一个人跑去废楼，又为什么要往下跳。

“不是一个人哦，”晴晴望着她吊起来的腿，笑眯眯地说，“大家一起玩空中飞人。”

看她那副模样，家里人越想越害怕，都觉得她是不是中邪了，小孩子，本身就容易沾染不干净的东西。

那栋楼以前是老家属楼，曾有一个小孩不慎失落坠楼，后来总有些奇怪的传言，说那里闹鬼，死掉的小孩阴魂不散，在找替身。

李家人买了纸钱去废楼下面烧，在晴晴腿好之后，又带她去山上拜神，祈求她能好起来。

“去山上？”许楹现在对那座山，总有种很不安的联想。

沈丹姝点点头：“没错，那座山很灵的，无论是求姻缘求子求学业，还是求辟邪，都得上山拜神，虔诚的人会沿着石阶一步步磕头上去呢。”

可是，真的灵吗？许楹有些怀疑：“那李晴晴怎么还是出事了？”

沈丹姝耸耸肩：“这就难说了，你拜山神，万一山神那天心情不好，不想搭理你呢？”

许楹目瞪口呆，万万没想到还有这种说法，可凡事都有概率，灵了就是山神护佑，不灵就是山神看你不爽，这也太不讲道理了。

“而且她家上山是八月，失踪是这个月，隔了差不多九个月，一定是这中间又出了什么事。”

从李晴晴重回学校，老师就格外关注她，组织起班干部，不让她落单行动。

她还是不怎么和其他小朋友玩，但也没再出什么危险。

一家人都以为事情过去了。

没想到李晴晴会突然失踪。

李家人在配合警察调查，在李晴晴房间里找线索的时候，从她的床垫底下翻出了许多奇怪的黄符纸，画着鲜红的图案。

“据说那天窗户开着，突然一股风吹进来，符纸满天飞，那场景，诡异极了，连警察都吓到了。”

沉浸式讲到这里，沈丹姝莫名感到一股凉意，她站起来把窗户关上，继续说：“之后李恒无意在孙家言抽屉里看到一模一样的符纸，问他怎么回事，你猜怎么？”

“孙家言一把将符纸夺过来，直接塞嘴里吃掉了。”

那样子摆明了有鬼，李恒认定妹妹失踪跟孙家言有关。

沈丹姝：“可惜警察查过，说他没嫌疑，但李恒不信啊，他这人就会动粗，脑子不行，除了打他几顿也没别的办法。”

许楹：“你那次不是说是因为孙家言告状？”

沈丹姝清了清嗓子：“当时我还不知道呢。”

快上课的时候，许楹从纸上撕下来一页，交给沈丹姝：“能不能麻烦你帮我问问李恒，她妹妹房间里的符纸跟这图案像不像？”

沈丹姝戴上眼镜，端详了一会儿，诧异地问：“你这是从哪儿搞来的？”

“我房间里也被人莫名其妙塞了这东西。”许楹皱着眉，轻启嘴唇，感觉到丝丝冰冷的气流擦过牙齿，组成让她感到些许陌生的字句，“有人要害我，就像害他们一样。”

……

上午第三节课是体育课，除了一部分热爱体育运动的同学，大部分人在解散后，就回教室睡觉或干别的。

许楹没在球场上见到李恒。

她想问问沈丹姝给李恒看了没有，她现在迫切想知道答案，如果她和李晴晴房间里，是相同的符纸，那和李晴晴失踪有关的就不止有孙家言。

“你有看到沈丹姝吗？”许楹问其他同学。

有人指了指食堂旁边的小超市：“好像看见她往那边去了。”

大概是去买吃的。

许楹立刻过去找沈丹姝，到超市门口，掀开帘子，她被刺目的灯光晃了下眼睛，然后看见超市靠墙的一排座椅上，沈丹姝坐在那里，背对着她。

看清她旁边坐的那人，许楹愣住了，那怎么像是李恒？

她慢慢走过去。

沈丹姝没有察觉到，她揭开泡面盖，随便翻搅两下，边吃边说：“怎么样，我就说跟我同桌家没关系吧，你非要我去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