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一声话落，季辰睁开眼。

他正站在医院的长廊上，穿着手术服的医生脸色沉痛地向他告知死讯。

季辰茫然地睁大眼睛，双手托着的重量骤然消失，白发老太仓惶地奔向从手术室移送出来的病床，她扒着病床呜呜哭泣。

季辰走向前揽住老太的肩膀，看着老太颤抖着手将白布一点点掀开。

白布下的人是季辰外公。

那位总是带着笑的儒雅老人此时紧闭双眼，嘴唇惨白，任身边老伴如何哭喊也没睁开那双温和的眼睛。

周边的人探头向他们这边望过来，两个护士出来将他们拉离病床。

转轮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咕噜的滚动声，躺着他外公的病床逐渐消失在他的眼中。

他没有外公了。

耳边是外婆声音逐渐变小的呜咽，他坐在医院冰凉的地板上拥着他的外婆。

大脑一片空白。

他想不通，早上出门前还好好的人，怎么晚上就再也见不到了。

生命总是这么无常吗？

他收拢拥着外婆的手，紧紧抱着他唯一的亲人。

突然，他怀中一空，周围场景扭曲变化。

他从地上站了起来，擦掉脸上的泪水。

依旧是医院，急救室的灯红亮着，如高悬的死神镰刀，下一秒就能无情的收割走生命。

啪，灯灭了。

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对着季辰摇头说了句抱歉。

季辰耳朵一片轰鸣，一股难以言喻的疼痛从心脏传递至大脑，眼前发黑，他踉跄几步抓住医生的手臂，轻声问道：“医生，我外婆怎么样了？”

医生怜悯地看着他：“我们已经尽力了，家属请节哀。”

节哀什么？我外婆呢，我外婆在哪里？

季辰猛地回头，想要冲进急救室，身后突然出现一股大力强行拖拽着他，任他怎样挣扎都无法挣开。

——

“哎，你醒了，做噩梦了吗？我看你一直在哪儿嘟囔。”

叶熙手上拿着一支笔，身前的柜子上放着一本抄写本，一本英语教材。

他刚在抄被罚的单词。

叶熙将季辰半扶起来，还贴心的在季辰身后垫了两个枕头。随后一个手里端了杯热水，一个手里盛着一把五颜六色的药丸。

“来，先把药吃了，你得亏遇见我，你说你不舒服就不能给老秦说说？老秦这人就嘴硬心软，你一说，她肯定不得罚你站。”

老秦是二班的英语老师。

季辰没接叶熙的话，他看着周围的陈设，问：“这是哪里？”

声音哑而涩。

叶熙一愣：“你咋睡一觉还严重了，还是先喝口水吧，这里是学校的医务室。”

他把热水塞进季辰手里。

见季辰抿了口热水后，叶熙就将手上的药分成两部分，然后先后两次递给季辰。

“医务室老师说，你这是肠胃发炎引起的发烧。同桌，看不出来啊，年纪轻轻的挺会折腾自己的啊。“

叶熙把水杯放回柜子上，一手捞起本子上的笔把玩，他絮絮叨叨地说着，季辰却不发一言。

黑色水笔在叶熙灵活转动的五指间停了下来，叶熙不说话了，沉默地看向季辰，果然，只要他不说话这个医务室就安静的跟坟场一样。

“新同学，你多说几句话是会被判死刑吗？”

叶熙直接起身收拾东西。

“谢谢。”

季辰说完，又加了一句话：“谢谢你。”

叶熙收拾东西的手一顿，嗯哼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将书笔塞进自己书包里，走出医务室门的时候叶熙还是回头冲季辰说道：“我问过医务室的老师，他说挂着的水滴完就可以走了。等会小谭，就班主任，她要过来看你，估计她通知了你家长，你爸妈应该会来接你回家。”

说完，叶熙就离开了。

季辰安静地躺在床上。

过了十分钟，季辰拔掉手上的针，拎起柜子上的药袋子就走。

谭丽华站在医务室外面皱着眉小声地和电话另一方通话。

她正在给季辰的父亲打电话，接电话的不是季辰父亲本人，而是季辰家的一位佣人。她让对面的人将电话交给季辰的父亲，对面却一再搪塞。她直接说季辰生病昏倒的事，对面依旧如同打太极一般转移重点，就算对方言语再温和，谭丽华还是忍不住心里直冒火。

挂了电话，谭丽华收拾好脸上的不愉快，努力扬起笑脸走进医务室，想着不能把情绪带到工作中。

她笑着冲坐在前面的医务室同事打了个招呼，然后进了后面的休息室，却发现休息室空无一人。

笑脸瞬间僵在脸上。

她现在严重怀疑杨主任是不是骗了她，说好了是一位成绩优异又听话的学生。

为什么这学生又没影了？

“房子我只看了内部结构的照片，没有出基地实地去看过，但这房子是我队友家的，应该不会太差，价格肯定在你给我的预算里，地理位置也还不错，说是小区往外走两百米就有大型商场，出门公交、地铁也近，无论是上学还是去医院看外婆都便利。”

“这些都是我队友家管房子的人给我说的，具体情况有没有这么好，也不能完全保证，得需要你自己去看看。如果不满意，我们可以换。”

电话那头，陆家睿边打哈欠边说道。

“先说好，我帮你找好房子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季辰翻墙出了校门，单肩背着书包，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给司机师傅说了地点就上车。

他靠在后座的椅背上，头有些发昏。他揉了揉太阳穴，打起精神道：“房子的地点发我，我过会儿从医院过去看房子。”

“你今天不上课吗？”陆家睿吃了一惊，随后察觉出不对劲来，“你声音怎么回事？生病了？”

“你要我答应什么条件？”季辰转移话题。

陆家睿成功被带走，他商量道：“我肯定不为难你，暑假我俩不是一起直播过嘛，由于你那次和我直播后就再没露过脸，有些水友总是在我直播间嚎，问我能不能联系你一起直播打游戏。我打算找个时间，到时候你开个直播间，我去你直播间一起直播，直播的收益打赏这些都算你的，你觉得怎么样？如果你不想以禾乃酱的身份出现，也可以不用。但我比较建议你用禾乃酱的身份。”

陆家睿这个条件完完全全是在帮季辰，以陆家瑞现在的名气和热度，用季辰的直播间纯粹是在给季辰引流。

陆家睿耳边的电话没有任何回应。

过了半晌，才有了声音。

“谢谢。”

少年的声音带着病中的沙哑，低低的，但却真挚。

陆家睿轻轻笑了：“这有什么好谢的，那就这么说好了，到时候我俩直播打游戏你可别鸽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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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