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听眼中笑意加深，风姿月影的少女就像发掘不完的宝藏，直到此刻，都带给她源源不断的新鲜感。

她肯定地道：“确实很厉害，她以前在射箭馆做过半年的兼职。”

益煦宁好像明白了，若有所思，“我在射箭馆兼职一年，岂不可以去参加联邦赛事了？”

倪听眼底滑过疑惑，“是什么让你有了这种自信？”

开始大白天做梦了。

益煦宁这样想的原因无他，“我可是alpha。”

无论什么方面，alpha都比beta和omega出色。

omega能做到A的水平，alpha必然可以做到A 。

姜羡兼职了半年，就能靶靶十环，她练上一年，成绩难道会不如她？

倪听摇头，如果世界上有直A癌这个词，那一定是给益煦宁量身定制的。

但比起心术不正的人，她对脑子不灵光的益煦宁还是有忍耐度。

倪听纠正道：“她能做到，和她是不是omega没有关系，和你是不是alpha也没有关系。”

益煦宁活动了下酸麻的筋骨，撩了把红发，“怎么会？omega可是从来都没比得上过alpha的。”

益煦宁话语里满是对omega的不屑。

与其说她轻视姜羡，不如说她讨厌手无缚鸡之力，需要别人保护的有菟丝花之称的omega群体。

无意之间，益煦宁交往过的几个女朋友，都是alpha的身份。

倪听不认同，不疾不徐道：“你知道星历312年的缔云之战，带领联邦军队绞杀虫族获得胜利的将军娜芒吗？”

益煦宁两眼发直，缔什么，什么忙？她的历史课从来都是被体育老师霸占的。

“没听说过。”

星历312年的历史是倪听前两天读到的，记忆犹新，是很好的反驳益煦宁的例子。

她道：“她就是omega。”

益煦宁否定，“不可能，omega没有资格上战场。”这可是常识！

益煦宁道：“你是不是读到野史了？”

倪听冷静道：“她割除了腺体，还算是omega吗？”

娜芒的父亲是联邦一名地位崇高的上将，他并不赞成女儿的军队梦，联邦没有omega进入军队的先例，就算是他的女儿也不能破例。

但娜芒先斩后奏，成年后找了一家私人医院，自作主张割除了腺体。

联邦初中初一生物课本明确写明，区分beta和AO的优先途径是判断是否有分化完整的腺体。

娜芒没有了腺体，她是omega还是beta？

无疑，在她的公民证上，她仍是一名omega，这是自然分化的结果。但失去了腺体的她，和beta有什么区别？

要知道，体力、长相、工作能力等其他特征不能区分omega和beta。

娜芒的事在整个联邦引起热议，但随着主角始终没有正面出来回应过，热度像煮沸的水一般渐渐平息。

没有人知道后面又发生了什么。

等联邦公民再听到这个名字，是在新闻里，联邦记者满脸自豪，播报娜芒在一次战线极长的战争中，找出了敌方卧底，让隐有颓败之势的军队士气大涨，带领他们反败为胜。

倪听可以理解益煦宁的想法。

联邦科技发达远超地球数亿年，思想却滞后在人有身份尊卑的古时。益煦宁生活在不平等的时代，A强O弱的偏见对她而言才是正确的认知。

这种认知是课堂上老师教授的，是社会合理存在的，人人达成的共识。

可事实真是如此吗？Alpha一定强于omega吗？

不是的。

各个领域，总会有盖世之才会打破这种偏见。

人人生而平等，才是不言而喻的真理。

益煦宁没有必要看不起omega，姜羡的实力足以让她哑然，认清事实。

益煦宁听得哑口无言，半晌讪讪道：“你是不是为了证明姜羡比我强，故意编出这段历史骗我？”

倪听用看傻子的眼光看她。

益煦宁：“……”

傻子怎么了，傻子就可以被人看不起吗！

还有，她不是傻，她是历史不好而已。

益煦宁心肺透凉，带着摇摇欲坠的世界观踉跄而去。

她只是从来没有听历史课，历史却背刺她太深。

那边，姜羡换下护具，滑动拉链细齿，扣好磁吸扣，穿着羽绒服走过来，远远地朝走几步路就好似要摔倒的身影看去。

“益煦宁离开了？”

“嗯，回去怀疑人生了。”

倪听拍了拍她的肩膀，笑意盈盈地打趣，“没想到你是深藏不露，一鸣惊人。”

优秀的人在哪里都耀眼，姜羡射箭时，射箭馆的其他客人都不禁围观。纤弱的Omega，和其他人比起不算高，手指柔若无骨，却有着出人意料的力量。

姜羡搓磨着因拉弓晕红的指腹，眼眸极亮，像浸在水里的两丸琉璃，温软纯粹。

她做兼职时被很多客人夸过水平专业，但都比不上姜羡夸的这一句，飞快压下唇边受用且含蓄的笑意，温声解释道：“30米的射箭除了体力，还要考虑力道、姿势、身体的协调，缺一不可。”

姜羡：“你要练练看么？”

倪听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系，只有皮肤是白的，宽松的大衣遮不住她颀长的身姿，过膝的缎面长筒靴包裹住匀称修长的腿，冷艳利落，扑面的张扬极具攻击性，让人呼吸一窒的程度。

射起箭来，一定赏心悦目。

倪听轻浅勾唇，“你还想练？”

姜羡碎发微湿，身体热腾腾的，是omega体力耗尽的体现，含糊道：“我练习的差不多了。”

倪听笑笑：“今天不练了，先去吃饭吧，改天再说。”

“好吧。”

姜羡感受到自己细微的情感变化，淡淡的遗憾，因为没能及时过来，而看见倪听射箭的场面。

她隔着帆布袋摩挲了下硬质的外壳，神情犹疑。

结束咖啡店的兼职，她没有按照地址立刻动身来射箭馆，而是先去了趟打印店，为倪听准备了礼物，但不清楚倪听会不会喜欢。

姜羡道：“我有东西想送你。”

“送我？”倪听长睫一颤，娇艳精致的黑眸微抬，没有刻意的成分，却给人种被强烈关注的错觉，“怎么突然想送我东西？”

“不是突然。”

姜羡一直想送倪听什么，作为回礼，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倪听语气轻松，“你送我什么我都喜欢。”

得了保证，姜羡拿出装订好的资料，忐忑又期待地看着她。

在看清白花花的一沓是什么后，倪听的笑容凝住，脑袋空白。

《ABO常识一百问》一行大字还散发着刚打印不久的墨香，因着知识的力量，光芒比灯光还要神圣亮洁。

这和父母给高中生的生日礼物送五三有什么区别？

最大的区别，可能在于今天不是倪听的生日。

倪听哭笑不得，将别出心裁的礼物放进手提袋里，“谢谢。这是我收过最特别的礼物。”

毕竟一般人不会想到送学习材料。

姜羡提起的一颗心放回肚子里，“我本来还不知道送你什么好，但想起你最近一直在学习这些知识，就想着打印出来送你。”

倪听道：“你有心了。”

但如此情深意重的礼物，收到一次就够了。

倪听循循善诱，“其实礼物不在贵重大小，合适的就是最好的。你送我的资料很适合我，但如果你下次想送别人礼物，苦恼送什么，可以在星网上搜，星网一定有许多参考答案。”

除了倪听，姜羡不会送别人礼物。

但倪听的话给了她启发，送礼物何必自己苦思冥想，星网那么多网友，可以给出更好更丰富的建议。

姜羡拿出手机，点开了星网搜索引擎。

倪听撑腮，侧眸看着姜羡输入【送成年的alpha什么礼物好？】

星网回答根据点赞排序，排在第一的评论很快跳出。

【送他/她一个omega。】

3.2亿星友点赞。

姜羡：“……”

笑容第二次消失的倪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