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疑云骤起

容灵语二人直至第二日日中方才醒来,她搂着大狐狸亲热一会儿后才起了床,出门时却见阿雪同阿旅也是刚打开门,四人皆是心照不宣,俏脸一红,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各自洗漱去了。

六人吃完午饭,绥绥问起猫鸮二人的安排,却见她们苦笑一声,说是山下有些事情,不好回去,打算先在此住下,容灵语很是好奇,这怎么听着和避灾一样?

“确然如此,”只见阿旅面色忧愁,神情有些哀伤,“你们回来时大抵走的都是野路,是以没瞧见那官道上的景象,这段时日天有大旱,关中、山东为重,许多农户颗粒无收,都在往南边去避灾,路上饿殍遍地,甚至有人易子而食。”

“城中虽是安宁些许,可仍是不大太平,客栈中也常常有人闹事,我同阿雪便先停了营业,只留医馆开张,先来此处避避。”

容灵语一听,也是沉默了,思索一会儿,忽地扭头看向了绥绥,大狐狸对她所想心知肚明,缓缓摇了摇头:“狐仙并无求雨之能,唯有应龙或是巫山神女可命天降雨,我便是有心亦是无力。”

“那......”容灵语听她前半句,心中已是凉了半截,可得知还有办法,双眼一亮,赶忙抬头,试图去寻那求雨之神降下甘霖,却见绥绥立马捂住了她的嘴,面色严肃。

“应龙如今已然匿迹,短时内是寻不着了,而那巫山神女,”说到这,绥绥顿了一下,眉头微皱,眼中神色晦暗不明,似是对那神女意见不小,“那神女属西王母座下,帮其掌那刑法之能,当初青丘中有妖兽控诉其铁石心肠,想来是不好拜托了。”

“且我十分不齿其曾对那楚国国君所行之事。”绥绥说着还撇了撇嘴,看来确实对那神女厌恶颇深,容灵语这下可更为震惊了,按理说狐妖不是以媚为先吗,怎地还会在意这个?容灵语一边想着,一边伸手捏了捏绥绥的脸颊,又想起昨夜之事,嘶,莫不是这狐狸被夺舍了?

绥绥被她这样弄着,脸上伪装的冰冷神色快要撑不住了,可又不忍心将她的手拍开,只能斜眼委屈地瞧着她,不知这跳脱的小姑娘又想到什么了。

“狐妖不是应当对此事较为开放么,为何会因此如此厌恶那巫山神女?”容灵语玩够了后终于是松开了手,在那狐狸委委屈屈的眼神中终于开口问道。

绥绥闻言一愣,随后苦笑了一声,阿雪听言也是摇了摇头,率先出言解释道:“天狐为祥瑞,生性好洁,与那妖狐不同,且狐族并非以媚示人,除却某些败坏名声之狐,皆只会对心上之人露出媚态。”

“咦?”容灵语一听,好像有哪里不对,歪头看着眼光忽然变得躲闪的绥绥,将食指在脸颊上一点,神色狡黠,面上却故作天真地问道:“可我记得某位狐仙大人曾言,对我一切皆因狐族本~媚~?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儿呢?绥~绥~大~人~?”

此言一出,阿雪立时双眼放光盯着绥绥;曾目睹那夜之事的阿旅则是手帕掩面,眉眼含笑,一副看戏之态;涂山踏梅也立马放下了因吃的慢而还在掰着的胡麻饼,满脸八卦之色;正在收拾的姬沐昭也停下动作,歪着头看着这边;立在一旁的剑匣中也探出了昆吾的脑袋,露出的半边脸上写满了好奇。

“我,不是,我,那个......”绥绥登时红云遮面,甚至扩散到了耳尖与脖颈,语无伦次地想要解释,在众人的目光中却组织不出有效的词句,只撂下一句“饱了”便急忙逃离了饭厅,只留下身后众人的揶揄轻笑。

“呼——”自觉大仇得报的容小姑娘长出一口气,叫你当时那样对我,遭报应了吧嘿嘿,其余几人也是开心地笑着,一切都是如此美好,看着这副画面,容灵语只觉心中十分充盈,幸福的有点要飘起来了。

可就在她正觉得日子这样过下去就很好了的时候,忽觉胸口一痛,仿佛被人掐住一般无法呼吸,脑中亦是剧痛,只模模糊糊看到其他几人对她说着什么,眼前一黑便栽倒在桌上。

容灵语在昏睡时,眼前不时闪过一些画面,可那些都似是蒙着一层纱一般,无论如何都看不真切,她只能分辨出其中似是有着一只小小的白狐,还有很多人围着,她看着这些,只觉得心中十分痛苦,于是想要伸手抓住什么,却只能看到那狐狸化作光点从自己的指缝间漏了过去。

看到这一幕的容灵语猛然睁眼坐起,身上冷汗直冒,耳边嗡鸣不止,心口和脑袋疼的厉害,无论如何吸气仍是缓解不了那股窒息感,双眼也没法聚焦,只能勉强辨别出自己似是躺在床上,屋中燃着灯,大抵已是晚上。

正当容灵语仓皇无措之时,几条毛茸茸的大尾巴慢慢地环住了她,轻轻拍着她的背,紧接着便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只听得耳边一个女声温柔的轻声道:“不怕不怕~都结束了,都没事了,不怕不怕~”

待得容灵语终于冷静下来,才微微抬头看向一直安慰着自己的绥绥,只见她也正心疼地看着自己,不由得伸出手环抱住她的腰,在她怀里蹭了两下脑袋,感觉到面前人的真实存在后,吸了吸鼻子,没忍住落下泪来。

绥绥感受到怀中人双肩的微颤,又听到那压抑着的抽噎声,不由得慌了手脚,上次瞧见容灵语哭还是在那一夜,彼时自己自认为不能与她同道,便将人推开,自然也是没去安慰。

可如今不同,感受着小姑娘的破碎与脆弱,她却不知该如何伸手修补,只能将人抱的更紧一些,轻抚着她的脑袋与脊背,试图将“我在这儿陪着你”的安心传递给她,大抵是感受到了身边人的包容,容灵语的哭声逐渐不再低沉,难以自控般发泄了出来。

容灵语哭累了后又睡了过去,绥绥轻轻将人放下后,出去打了水,回来为她擦洗了下身子,又同其他人报了下平安,也是洗漱和衣睡下。

今日容灵语的反应实在蹊跷,但绥绥不想再唤醒她的痛苦,只能等待她自己愿意时再讲,虽然可以直接探查她的魂魄,可是那样对容灵语伤害太大,绥绥自是不愿做的。

第二日一早,绥绥便起了身,趴在床上看着身旁的容灵语,小姑娘哭过后大抵是好多了,如今面色也是恢复了红润,不似昨夜那般苍白了,呼吸也十分平稳,除了那红肿的眼眶与残留的泪痕,全然瞧不出昨日那悲伤的模样了。

绥绥很是高兴,身后狐尾也是轻轻摆了起来,全然没注意到开门想进来查看情况的众人那震惊的目光。

“方才九尾大人那是在,摇尾巴?”蹑手蹑脚地合上门,几人脚步放轻地走到饭厅,才终于放松下来,涂山踏梅实在忍不住了,双眼瞪得大大的,眸中满是震惊,一把抓住阿雪,迫不及待地问道。

阿雪被她这样瞧着,无奈地扯了扯嘴角,组织了一下语言后方才开口:“不瞒踏梅姑娘,阿雪也未曾见过此等画面。”

何止是没见过这个,昨日几人把容灵语抱到房中的时候,绥绥还在为刚刚的事情害羞,以为是容灵语开门进来,起身便要扑过来,看到几人后那僵在半空的动作属实也是震惊众人,更遑论瞧见容灵语后的焦急与心痛,还有几人在屋外听到的“不怕不怕~”,无论哪一样拿出来都完全刷新了阿雪对九尾大人的印象。

在这只护城雪鸮的心中,九尾大人永远是喜怒不形于色的、是威严高高在上的,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情感丰富的时候,“尤其是被亲生母亲驱逐以后。”阿雪不由得轻声说道,周围众人还沉浸在方才的震惊中,没有人注意到这低声的自语。

绥绥却是不知外头的风波,只是在房中静静看着眼前人安然的睡脸,不由得轻声笑了出来,不知是不是这笑声惊扰了容灵语,她皱了皱眉,却是没有醒来,只是略微翻身对着绥绥,无意识地伸出手抱住了大狐狸。

绥绥僵了一下,也回抱过去,不过动作不敢太大,生怕弄醒了小姑娘,突然发现自己如今竟会对一个人如此小心,绥绥心中一颤,阖了阖眼,知道自己是彻底躲不掉了,叹了一口气,干脆将面前人拥入怀中,下巴蹭了蹭她的脑袋,又低头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就这样吧,就这样接受她吧,反正自己已是心动了,绥绥在心中对自己说,可随后还是摇了摇头,不可,她们注定不能相守一生,若只是她自己会因此独守余生,反倒是次要,她最见不得的,是心上人会因觉着是抛下自己而抱憾离去。

容灵语不过是一位正值十六芳华的小姑娘,谁也不知日后她是否会因此而后悔,绥绥不能保证,甚至她自己可能都无法许诺,因此绥绥还想要再等等,等那一个虚无缥缈的可能,等那一个相守终生的承诺。

况且,她还有别的事情需要解决,自当年被母亲逐出青丘后,她便没有再回去过,虽然那日母亲十分不对劲,可她没有细想,只道真如母亲所言,自己是“不应存在之物”,可如今不同,她需要一个答案,因为这或许是她与容灵语的可能。

正当绥绥还在想着青丘之事,只觉怀中人动了两下,赶忙低头,对上了仍存有睡意的迷蒙双眼。

容灵语一睁眼就发觉自己在绥绥怀中,抬脸正好撞进她关切的眼神中,很是疑惑,眨了眨眼,不由得起身吻了上去,这次大狐狸莫名地配合,完全顺着容灵语的节奏,这更是让容小姑娘疑云满腹,干脆坐起身子,直接问道:“你今儿到底是怎么了?”

绥绥见她这样问,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却还是小心翼翼地反问:“你,不记得昨日之事了么?”

“昨儿?”被她一问,容灵语更是奇怪了,挠了挠头,总觉着自己好像漏了什么,但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来,“昨日我们不是回了这儿,还遇着阿雪同阿旅,晚上还喝了不少酒么?怎地了?”

“你,你说昨日做了什么?”绥绥被她的回答惊到,语调都拔高了不少,容灵语被她吓了一跳,抬手抚了抚胸口,仍是有点惊魂未定。

“昨夜你我尚且做了些不可告人之事,怎地现下这样问?”

“莫非,我记得不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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