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匹夫之怒

—— 故人之子

路上姜玲就把先前状况同丁燕讲述了遍。

说是珠翠接待来位宫里来的大人,不知怎么两人就相峙了起来,当姜玲被传入屋里时珠翠已经被麻绳缚住双手动弹不得,见此她心中不免惊惧。

所幸对方在绑住珠翠后就没再做什么,传她进去也是为询问堂中是否有位丁氏女。

姜玲刚想回答,却遭珠翠喝止,在外人眼中,这无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行径。

那大人似是看出来姜玲心虚,指着被堵嘴的珠翠对她道:

“给你一盏茶时间,把丁氏女找来。不然你家老板娘可要遭殃了。”

得此无妄之灾,姜玲心中最是纠结。

她虽做事急躁,但还是懂察言观色的。刚才看珠翠的样子显然不许她提及小燕,可现在这大人却硬要她找小燕过来。

若找来了,怕丁燕有灾,若不找来,珠翠必定有祸。

时不待她,姜玲只好先找到丁燕并与之商量。

对丁燕来说,这不是选择题,而是必答题。于情于理,她都不会弃珠翠不顾,遂毅然选择前去。

茶水原本平静的表面,因来人的大力推门而皱起波澜。

从外入内的丁燕看见珠翠果如姜铃所言那般,她与珠翠对视一眼确认无虞后,便跪下向堂上那人请求道:

“在下丁燕,虽不知大人此来何事,但请勿伤及无辜。”

说这话时她没敢抬眼看对方,心中有一晃失神,她想今日发生的一连串事情都太怪。无论是自己太早醒来,还是与曹操辰时相见,亦或者珠翠身上的池鱼之殃……

或许一切奇怪都不是自今日始的,而是在与曹操相遇那刻,无数怪事与奇遇就如同冬日霜雪般扑面而来。

————

【丁燕?燕燕于飞,差池其羽。

听这名像是她会取的。】

蹇硕心想,随即命丁燕抬起头来。

四目相对那刻,蹇硕目光陡然一怔,脑海里沉封多年的回忆如潮水般袭来。原本模糊不堪的片段,因鲜活明艳的少女到来而焕发新生。

在记忆与现实的重合下,两人模样简直一般无二,仿若无情岁月从未在对方身上流逝过。

像唤小猫狗那般,蹇硕向其招手以示。丁燕虽觉不快,但为珠翠的安好,她不得不走上前去。

作为交换,蹇硕命手下将珠翠松绑。姜铃连忙上去扶住脱力的珠翠,她双腕上麻绳勒痕在白皙皮肤间格外触目。

此刻丁燕也走至近前,蹇硕看着当初那张遥不可及的面庞现近在咫尺,他努力克制住伸手触碰的想法,小声感慨了句:

‘果为故人之子,生得故人亭亭之姿。’

“故人?”

听这两字丁燕心中生起诸多揣测,面前这位大人是母亲往日的恩客,还是她那无名父亲的好友?

问题的答案在对方道出自己姓名身份后揭示。他是蹇硕,半月前被孟德当街杖杀的蹇图是其叔父。

[果然是因为孟德的缘故吧?!]

丁燕心想,莫不是此人欺负完曹操,现在又来找与之交好者的麻烦了?好嘛,这很符合她对宦官睚眦必报的刻板印象……

“哈,您是为了曹大人来的吗?”丁燕问道。

曹大人?是谁?

蹇硕推测其所指大约是曹操曹孟德?想起那日手下教训完那小子带回的木匣里那字条 :

【临近端阳,燕亲手缝一香包以作回礼,望曹大人能收下。】不会就是丁燕所写吧?

“不,那人何须在意。今日我来此,只为你。”

蹇硕边说这话便从坐塌起身。

“丁燕。”

对方唤自己名字,丁燕下意识抬头看去。

“随我入宫,我会让你成为皇上的宠妃,享锦衣玉食富贵荣华。”

从居下望高的丁燕视角看来,蹇硕像极了蛊惑人心的妖魔。他有能力带自己脱离身为倡家下女的命运,并许诺她今后骄奢淫逸的生活……

那么,代价是什么呢?蹇硕没有说,或许他不认为丁燕会拒绝。

“我不。”丁燕回复的干脆而果决。

只因她在玉舞堂忙碌的这些年里,听过太多宫中轶事。也明白所谓天家富贵,不过是裹着糖衣的血腥争斗,踩着别人脑袋往上爬这种事,丁燕做不来也不想去做。

她想图个安稳。

如今便很好,有吃有穿有住,也能用工作换来报酬养活自己;生活圈简单,知己好友两三人;闲暇之余笑看天边云卷云舒,暮色垂垂静观庭前花开花落。

这是丁燕儿时最想过的日子,如今已然成真,她也知足。

可蹇硕既将此话出口就是铁了心要将丁燕带回宫中,或者说带回到自己身边……

少时刚萌发就被扼杀的情感,已在岁月洗涤中扭曲发烂。不过当蹇硕再见与恩人之子,见与丁霜如此相近的模样时,那株枯死的种子重获新生,并开出诡异且鲜红妖艳的花来。

“这由不得你选。”

————

一直在屋外闻听着的曹操此刻终于按耐不住性子,他怕再坐视不管,那只小燕就会被折断双翅关进笼中。

雕花木门再次被人大力推开,推门进来那人朝蹇硕指名道姓地呵斥道:

“蹇硕,你怎和你叔父一个德行!强抢民女,罔顾法纪!”

随着曹操一同进去的还有那只白胖狸奴,它纵身跃过门槛时,身上蓬松的长毛也随之摆动。

“你是曹操?”

蹇硕问这话时没用正眼看对方,只是弯下身抱起白猫,轻抚其背。

“正是!”

曹操的回应依然正气十足。

不顾小厮的阻拦上去拉起丁燕就想带她离开。可这次是对方不愿意走,故曹操怎么都拉不起来……

“孟德,我不能一走了之的。”

丁燕微微摇头,心中苦涩。她清楚以曹操的权位护得住她一人,但护不住珠翠姜铃和这偌大玉舞堂。

蹇硕也看出了她心中这些顾虑,便抱着猫咪做下便细语道:

“你倒是分得清,想好了吗?”

“燕……”珠翠开口想说些什么,却又硬生生咽下了。

丁燕总归在底层摸爬滚打了这许多年,自不愿做任人宰割的羔羊,亦知与上头大人们谈判的规矩吗。

第一便是言谈举止有不卑不亢,不能处于弱势,处于弱势就会露出胆怯,就只能处在被动中,让人牵着鼻子走。

遂丁燕从地上起身,挺直腰脊之余不忘理顺自己衣裙,在用眼神扫略了番四周后,她对蹇硕不答反问道:

“蹇大人在宫中侍奉多年,是天子进侧的红人,不知可曾见过天子发怒?”

“唐雎不辱使命吗?我听过这故事,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自以为对方在负隅顽抗的蹇硕侃侃回着。

哪知下一秒,丁燕利落抽出曹操腰间佩剑架于颈上凌然道:

“是,唐使君为保安陵国不惜伏尸二人,流血五步,天下缟素。如此气魄让燕可敬可畏,可燕到底是布衣庸夫,只想有个选择的权利。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若大人您还执意要带燕入宫,燕只好以死明志!”

此言一出,不仅堂中诸位大惊。

连蹇硕也重新打量了这丁燕一番,锐利锋刃印着她的脸,坚毅坦然的眉目中混着些不同于母亲丁霜的英气。

或许,蹇硕自己都未真正了解过丁霜真正脾性,仅在一句一语一时交谈中就草草断定了对方是个不谙世事的温婉女子。

步入倡家后,丁霜自是反抗过的,像如今的丁燕那般。与之不同的是,丁霜的反抗失败了而她女儿丁燕却成功了……

“何至于此?将剑放下罢,不强求你就是了。”

面对丁燕如此决绝的态度,蹇硕终是妥协了。

“我敬大人为君子,还请勿要食言。”

蹇硕松口的那刻,丁燕如蒙大赦。双手因持剑所承受的重负也随之到了极限。强忍着手腕酸楚,她将此剑归还给曹操。

看曹操将此剑收入剑鞘时,她看见了两个以黄金嵌上的二字———青釭。

————

这场风波总算平息。在蹇硕走后,屋内几人也纷纷作鸟兽散……

此刻月上枝头,玉舞堂人来人往最是忙碌。本应轮到丁燕上工,但姜铃看其状态不佳,又受惊吓,遂主动为她顶班。

“好好休息吧小燕,有我呢,今天一天过的……真是又惊又险。”

姜铃语气轻快,她的性格比丁燕洒脱多了。也是与之多年相处,才让丁燕原本优柔的性子上增添了些许果断。

“你们两个啊,全都去歇息吧。堂里还没那么缺人手。”

既然珠翠发话了,两人也正好顺应其意偷得闲暇。毕竟历经这事,说不疲惫那是假的。

两人携手走回后院时,见曹操还未离去,正倚靠着廊柱歇息。早些时候自己与手下人撕破脸,现在与其去巡夜受人非议,不如留在这一方净土中得会清闲。

正道难寻,本心难得。就在曹操信念动摇时,那只燕子向他展示了何为不畏强权敢于斗争,也让他燃起了再次整治官场的希望。

似是听见有窸窣脚步,他迷糊睁开,月色朦胧,面前那人模样却清晰。

“燕,你说你不愿入宫,那你肯跟我走吗?”

“如果是孟德的话,那燕愿意。”

这回答太果断太美好了,一时间让曹操分不清是是现实还是梦境。

(小酥肉OS:当然是梦……)

俺在搞申签的文,所以这篇更新非常非常佛系。感恩大家的收藏,非常感谢。[友友可以使用评论区催更来唤醒俺,我看到一条评论就会非常高兴然后化身疯狂小猪更新。]自我感觉这篇会很慢热,文笔也很稚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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