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来即我谋

发觉是无处可逃的丁燕赶忙跑进后院中,殊不知蹇硕早早就在门外看见她了。见丁燕对自己避之不及的样子,蹇硕无奈笑了下,看来上回两人间结的梁子还没解开。

“罢,你们就别跟进去了。”蹇硕命手下在堂外等候,独自步入堂中。

对比起适才丁燕的大惊小怪,珠翠态度就显得老成多了,她面露和善笑容将来者迎进堂中,很难让人相信她迎接的对象曾将其五花大绑过。

“蹇大人倒来的勤快。”珠翠言语中夹杂着别样深意。

蹇硕边在珠翠带领下往厢房走去,边摊手自我调侃道:

“那孩子一看见我就跑,难道在我在她眼中是个不守信用之人。”

“大人别见怪,燕对生人总是这样。”珠翠说完这句后推开厢房门,请蹇硕入内。

————宫中

看着镜中泛红破皮的额头,卞月小心翼翼伸手往伤口处抚去,然后按下去...

“好疼啊。”她哑然笑道。

不过现在这点疼痛和以前卞月在身处倡家时,动辄被拳打脚踢比起来要轻上许多。

卞月从小见惯了父母的凉薄与不公,他们一手促成了她这副逆来顺受的性子,以至于当父亲提出要把卞月卖入倡家时,她也只是默默点头答应。

当几枚铜钱交到生父手中,老鸨扯着她迈进倡家那刻,卞月脑海有个念头闪过:

或许,我能变得有更多价值呢?就算把我用钱来衡量,也不该是铜,应该是银,是金,是玉。

她是这样想的,也是这般做的。在倡家的那些年里,她将歌唱遍,舞尽繁华,如此逆水行舟般的坚持下,她终是走到了人生的转折点处。

载着十三岁卞月及一众倡人的马车往汉宫方向,车内众人以为是去进宫做宫女,故兴奋异常。纷纷期盼能如有幸如飞燕合德般飞上枝头变凤凰。

可等下了车才知她们这些人来此服侍的对象并非皇帝,而是宦官。也对,侍奉皇上的宫女哪个不是良家子上来的,纵使飞燕合德一介歌女出身,但好歹也有阳阿公主作后台举荐,哪是她们这种市井游倡可比。,进了宫不过是从一个泥潭跳进另一个深渊。

倡家们之所以能入宫,只是因为皇上【体恤】宦官们辛苦,想让他们也享受齐人之福加以笼络。

排在队末的卞月看着面前人一个个被挑走,自己却无人问津,心中有些气馁。她觉得无论怎样努力,自己的价值都没有发生转变,或许在出生时,阶层已经决定了她的命运了。

在这堆堆风姿绰约女子的对比下,十三岁的卞月简直是一副孩子模样,让宦官们根本没有选择她的**。

【到最后也没有人带走我会怎样?】在卞月思考的时候,她身边人已走得七七八八了,逐渐空荡的周围让她心中愈发不安,这种心绪下,卞月也不知道该将双眼放哪里去,只得仰头看天。

汉宫宫墙将大片蓝天分割,其目所见,只有一隅。这片天不如卞月在倡家,在父母身边时能见得广阔。

“看什么呢?”男声问出这个问题。

思绪飞到天外边的卞月依旧仰着头,吐出两字:“看天。”

回完这句后,卞月意识到了什么收回看天的目光与面前男子对视。说实话她不觉得对方是宦官,因为对面人看起来要比其他熏腐之徒有【人】气多了。

蹇硕看着娇小瘦弱的女孩,面上一双桃花眼弯弯,笑问:

“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蹇硕的语气轻柔,传到卞月耳中变得异常温柔。

“奴婢卞月,一十三岁。”她下意识低头怯怯回道。

“好,卞月,随我走吧。”

卞月没有拒绝出生的权利,也没有拒绝被卖入倡家的权利,也没有拒绝入宫的权利,自然也不会有拒绝蹇硕的权利,她点了点头木然迈步跟在对方身后。

两人就这般一前一后走过望不到头的幽深宫巷,期间除了风声与宫人的偶尔几句私语,不闻其他。

两人脚步停在一处配房外,蹇硕指着房门道:

“卞月,以后你就同我住这里吧。我平日要侍候皇上,不常回来,也无需你服侍我,你照顾好自己就成。”

话语温暖得像是在嘱咐中夹杂着关心一般,让卞月一时不知该怎样回应。

见面前女孩不愿意开口,蹇硕补充道:“对了,待到你二十五岁,我会将你送出宫去的。”

“好....”卞月就回了一个字。

蹇硕见女孩不怎么爱讲话,也不愿自讨没趣,拍了拍她消瘦肩膀后便径直离开了。

被留在原地的卞月抬起手掌,掰动上面的手指。将二十五减去十三,得出的结果让她感觉未来无期又遥远。

如今,卞月对镜将手再度抬起,掰指算道,二十五减去....十七,不对,应该是十七减去十三。

“啊?我跟在蹇大人身边,已经有五年了吗?”卞月有些难以置信。

五年时间,一个襁褓婴儿都能会读书识字了。

五年间,卞月久困于深宫一直没能找到提升自己价值的办法:倒是蹇硕这五年间从默默无名的底层宦官一跃成为皇帝面前最得意的小黄门,当下她们所居的宫殿还是皇帝的御赐。

在权力熏染下的蹇硕难能可贵得保持着份本心。

但在卞月看来蹇硕却变了,变得愈发阴晴不定,从何时而起的呢?是圣上将御园那只雪白狸奴赐与他时,还是他的叔父在宫外被打死时呢?

“看不透啊,也看不清。”

若越想越心烦,还不如入梦问周公何解,卞月这样想着,打了个哈欠后扶桌合目睡去。

————

当曹操从父亲口中得知,自己被皇上任命为顿丘县令时,他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得以升官,曹操自然是高兴的。但顿丘乃濮阳一处小县,与京城距离尚远...此举分明就是对他的明升暗贬。

曹嵩没看出儿子的心事重重,只觉曹操能不靠买官就能得皇上嘉尚特命,曹家未来可期。顿丘虽远,但资源尚佳,先让曹操去那里磨炼一番也不是件坏事,大不了以后找个由头再花钱把儿子调返京中。

曹嵩多年因权倒利,早就赚得盆满钵满,可世上总有钱买不来的东西,比如声望,这是他可望而不可即的。

他像曹操厌恶【宦官之孙】这个头衔一样厌恶自己作为阉人养子的事实,哪怕曹嵩当年因曹腾的养子关系才官拜司隶校尉,对于养父曹腾,曹嵩只是把他当做一个向上攀爬的阶梯罢了。

曹嵩对儿子曹操比之与对养父感情差不了多少,他最宠爱的长子死的早,膝下血脉唯有曹操,曹德,曹彬三兄弟,两弟稚子年幼,曹操作为他与正妻丁氏所生之子自然会被寄予厚望。

若曹操在朝中真能有所作为,他这个当爹的也能顺势洗脱【宦官之后】这受士族们鄙夷的头衔....

曹嵩想到此处故作关切道:

"儿啊,顿丘偏远,你独身而去没人照顾怎能呢?"

此话一出,曹操就脑袋疼。父亲这话的意思是摆明了要给他说亲。

早在曹操及冠之前,大约其十五岁的时候,曹嵩就为她物色好了正妻人选,可他这儿子一拖再拖也没个结果,使得人家姑娘只能嫁作别家妇。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不劳您操心。”

曹操言语不耐烦道。

他从前对于是否要娶妻成家的观点与武帝旗下大将霍去病一样:壮志未酬,何以为家?在遇到丁燕以后才逐渐动了成家的心思。

只是那夜那时丁燕对自己能否求娶对方的答复是:

“燕本一下女,生于倡家,若是妾室也罢。

孟德想娶我为正妻,别的不说,就先问孟德父母能不能答应吧?”

是啊,那时曹操就在想,得想个法子,让父亲不介意丁燕的出生特意她做自己妻子。当时的曹操只酝酿出了一个办法,那就是拖,拖到父亲松口让自己随便找个女子迎娶那日。

可面前的曹嵩显然不会被儿子牵着鼻子走,他面露气愤,指着曹操斥责道:

“丈夫二十不娶,其父母有罪。阿满你敢让父母负罪,那便是不孝!”

武帝推崇以孝治国,传到当今皇上这里,亦是如此。曹嵩说此话无意义把曹操驾在火堆上胁迫,刚刚因升官一事有所和缓的父子关系,又因嫁娶之事剑拔弩张起来。

“老爷,夫人听闻曹少爷回来了,特叫他到亭中一叙。”

丁氏贴身侍女刘爰的闯入才稍稍缓解了父子间相持不下的尴尬局面。

“母亲找我,那儿子就先告退了。”曹操以此为借口与父亲告辞。

得流感了,要撅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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