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识挂了电话，重新躺回床上，倦意席卷而来，没多久便沉沉睡去。可这段睡眠并不安稳，浑身的酸痛与心里的纠结让他辗转反侧，醒了好几次。

现在发生的一切，和他原本的计划偏差太大，但好在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思来想去，对他而言，将错就错似乎是当下最稳妥的选择，总好过一拍两散。可指尖揉着发胀的额头，他却迟迟没法彻底下定决心，心底总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顾虑。

下午醒来时，身体已经好了不少，虽仍有隐隐的痛感，但支撑着去学校已然足够。门外传来敲门声，宋识起身开门，脸上没什么表情——他知道，此刻任何无意义的抵抗都没用。

“好点了吗？”吴翳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关切。宋识没应声，任由吴翳扶着下了楼。走到半路，吴翳忍不住开口：“我昨天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不怎么样。”宋识语气漠然。

“什么叫不怎么样？”吴翳停下脚步，追问着，“你总得给我个理由。”

“我不能接受你是男的。”宋识直言不讳。

吴翳像是被这句话刺痛了，愣了愣才缓过神，语气带着几分急切：“就因为这个？那你昨天晚上……”

“是。”宋识打断他，语气依旧平淡，“但一时的冲动，不足以让我不顾世俗眼光，和全世界为敌。你也问问自己，你值得我这么做吗？你的身份或许能让你随心所欲，我却不能。”

吴翳还想说什么，宋识却已经迈步往前走。两人沉默地走着，很快就到了学校附近的家属区，再穿过几栋楼便是校门。这个时间点，没见到其他同学，想来是住得近的都直接去学校了，也没人特意留意上午的临时通知，就连老师大概率也默认正常上课。

刚走到教学楼拐角，吴翳突然伸手，一把将宋识摁在了旁边的墙上。宋识身形一个踉跄，还没站稳，吴翳的唇就覆了上来。他下意识想反抗，双手却被吴翳紧紧抓住，摁在墙面上，挣扎了几下也无济于事。

宋识闭上眼，不敢去看近在咫尺的脸，只觉得窒息感越来越强烈。直到嘴里传来一丝咸腥的痛感——他咬了吴翳一口。吴翳感受到疼痛，却没有松开，反而吻得更紧，带着几分霸道的执拗。

就在宋识快要喘不过气时，吴翳终于松了手。宋识猛地推开他，抬手就甩了一巴掌，然后头也不回地朝教学楼走去。吴翳捂着被扇红的脸颊，舌尖尝到淡淡的血腥味，望着宋识冷漠的背影，脸上的痛感远不及心里的失落。但他没犹豫太久，很快便追了上去。

吴翳走进教室时，宋识的座位是空的。他转头问后桌：“宋识呢？”

“哦，他刚请假回家了。”后桌答道，“我们上午上自习，他午饭过后没多久就走了。”

“他的东西收拾了吗？”吴翳追问。

“你不知道我们6班的规矩？”后桌笑着解释，“请假的人没走之前，绝对不能收拾东西，而且必须在学校里找班主任批假条才行。不过我们班主任是副校长，批假很快，签个字就行，宋识还是第一次请假呢，班主任还特意关心了几句。”

话音刚落，宋识就拿着假条回来了。他看到座位旁的吴翳，下意识将假条叠好放进裤兜，然后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位。吴翳起身让他进去，看着他收拾东西的动作，轻声问：“对我这么冷漠？”

宋识像是没听见，快速整理着书本和文具，收拾好后便想出去。可吴翳坐在外面的位置，里面是墙壁，他根本走不了。宋识瞪了吴翳一眼，见对方没有让开的意思，只能不情不愿地开口，语气冷得像冰：“让开。”

吴翳没动，反而伸出手，从他裤兜里轻轻夹出了那张假条。展开一看，上面的病因写着“肚子疼”。他抬眼看向宋识，语气带着几分试探：“你真的肚子疼？”

宋识没说话，一把夺过假条，挤开吴翳就往外走。吴翳望着他的背影，眼神里满是不甘，却也只能看着他消失在教室门口。

宋识走后，吴翳独自坐在座位上，翻找课本时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这时，班里的“极哥”凑了过来——他是班里人缘最好、也最有话语权的人，见宋识不在，便想和吴翳搭话。

极哥没坐凳子，直接坐在宋识后桌的桌沿上，一副放荡不羁的样子，后桌的男生也没人敢有异议。“宋识怎么了？突然请假？”极哥开口问道。

“他说肚子疼。”吴翳答道。

极哥笑了笑：“肚子疼？不太可能吧。我当年疼得站都站不起来，也没请假，他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就走了？”

吴翳听他这么说，心里一动，连忙让极哥详细说说。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了起来，话题渐渐从宋识的请假延伸到平时的校园趣事，聊得倒是越发投机，原本有些沉闷的氛围也缓和了不少。